冰心湖与断情崖遥遥相对,之间有着众多山脉相连接,宁逸风沿着山脚下的一条山路向着冰心湖出发,尽管此一行自己也不敢确定,冲龙散是否真能有什么神奇的功效,但既然踏出前行的脚步,那便坚持去尝试。
入夜,夏末的林间还是很凉爽的,宁逸风在丛林中找道小片空地,略微清扫,拾掇了些干柴与树叶,升起了火堆,在休息的地方一丈外洒下了驱除蚊虫蛇蚁的药粉,略微找了点野果,打了些野味,将就着带着的粮食,和灵霜吃完就趴在干草上睡去了。
一夜无事儿,伴着黎明,山间的雾气逐渐散去,灵霜早早起来,静静趴在宁逸风身边。
伸了个懒腰,宁逸风起身然后盘腿静心做起了每日的功课。
尽管还没修行,可每日静心的功课还是必不可少的,灵霜倒也老实,一直耐着性子,看着宁逸风做功课,终于,在两声咕噜咕噜身中,宁逸风结束了功课。
简单进食后,一人一狐再次踏上前行的路。
所谓看山跑死马,看似很近的冰心湖也着实费了好几个时辰才走到,日照当午,终于进入了冰心湖。
冰心湖百丈见圆,四面环山,单一入口,高树不成,幽草漫布。只是,这儿确实有点冷了。正值烈日当空,却能感到入骨的寒意,凉风习过,带起宁逸风身上的根根汗毛,幽蓝的湖水泛不起偏偏涟漪,上层湖水看十分清澈,愈往下愈模糊愈不真切,湖心没有生长任何的东西,倒是湖岸边生长着不多的幽草,由于见到的日光不多,颜色很深,在山脚旮旯处也生长着深绿色的灌木丛,时而有鸟儿飞过天穹,却不怎么再此处驻足。
在冰心湖的尽头,一块不起眼的小石碑稳稳矗立……
宁逸风紧紧衣服,带着灵霜,踩在沙砾土颗上,发出嘣脆的声响,沿着山脚走去寻找那熟悉的地方,不多时,看见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茅草屋依着山脚而建,打开门看,屋内空无一物,只有一深洞,说是屋子,更不如说是一个挡风的大门。宁逸风率先进入深洞,习惯性的点起了洞口的油盏灯,洞内一会儿便逐渐清晰起来。
洞内简单的可以说过了头,就一大堆干柴临时做成的小床铺。要说还有点什么,也就是洞口的那盏灯了。
“这是师傅平时带我静心的修行场所,不过我没师傅那么大的本事,他能直接飞在半空中静心,而我只能在这儿了。”说到师傅鬼清时,宁逸风隔着衣服感受怀中的冲龙散,心中一阵激动。
“不过,说来也奇怪,每年拜完了那株樱花树之后,师傅就叫我来这里,同样,也是要拜祭的。也就是今天啦。”
宁逸风说着,解释给小狐狸灵霜听,只是却发现此事灵霜一直静静趴在柴床之上,看的无精打采却又十分恐惧的样子,宁逸风以为它生病,用手摸了摸它,发现,体温正常,只是身上却不住颤抖,像是受到莫大威压……
宁逸风哪里知道,这冰龙虽陨,可残骨依存,对于百兽是有着天生的威压的,更何况聪明灵性如灵霜小狐。他淡然笑道:“可能是冷了吧,确实冷的,外面那么热,这湖边就像进了冰窖一般。”
“不过,灵霜,我感觉……感觉着山谷好亲切啊……”宁逸风喃喃道,从小没有见过父母,只知道是师傅捡回来的,每当看到城里依偎父母身边的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每次进入冰心湖附近,他心中都燃起特别的情绪,纵使温度再低,也感到很温暖很亲切。
灵霜自进入冰心湖,就一直被威压威慑住,心中很郁闷却又丝毫不敢反抗,此时听到宁逸风居然说亲切,抬头给他翻了个白眼,可心中也有着震惊和疑惑,因为自身感到的威压还不是一点两点,只好不满地瞪着宁逸风,那幽怨眼神,分明是把宁逸风看做怪物。
宁逸风在山洞中捡起一些耐烧烟少的干柴,架起一个小火堆,把灵霜放在火堆旁,道:“灵霜,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去就回来。”
走出茅草屋门,小跑到冰心湖的尽头,站在石碑前。
凌寒之墓……
灰青色的石碑上布满深深地黑色纹理,上书四个暗红色的碑文显得苍劲有力,在墓碑左下角,一片淡蓝色的鳞片被人用功力完好的镶嵌在了石碑之上。
宁逸风上前,用手摸了摸那鳞片,入手一片清凉,一道亲切的凉意顿时传遍全身,而他脖子间的那块龙形吊坠这是也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只是宁逸风此时都在体会那亲切之意。
末了,宁逸风在墓前三拜,又踏着沙砾走了,一片涟漪自水波不兴的湖面泛起,但很快湖面又归于平静,静的就像一块透明的镜子。
再次回到山洞里,看到灵霜已经明显好多了,宁逸风走过去,躺在干柴上,喃喃道:“希望这次能成功吧……我也不想再辜负师傅的心血。”
说着拿出怀中的那包冲龙散,打开纸包,露出其中红褐色的药末,一股奇异的药香飘来。小狐狸灵霜就靠在他身边,看见他拿出冲龙散,好奇的把鼻子抽过去嗅了嗅。
一股刺鼻的火性味道冲入灵霜灵敏的鼻子内,灵霜立马皱起了眉头,鼻子发痒,不断抽动着,痒的难受,好死不死的,空气波动了一下,一些粉末掉在鼻头上,它再也忍不住了……
阿嚏~阿嚏~阿嚏~
三个喷嚏之后,鼻子瞬间觉得好多了,可是还是有点痒,于是又用小爪子拨弄自己小鼻子,只是边上的人却被它给无视了……
灵霜………………
灵霜一个喷嚏把冲龙散完全吹到宁逸风脸上去了,满脸都是药粉,遮住了原来的口眼鼻,炙热的药力一下子就化开了,燥热的感觉直接从脸部传向全身,现在宁逸风心中又愤怒又难受又伤心。
自己原本的希望一下全部破灭,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失落,对于灵霜做的事儿也愤怒之极,只是,现在浑身都充满着炽热,异常的难受,就连想说狠话训斥灵霜都做不到。
宁逸风表情扭曲着,原本清秀的小脸早已憋的通红,虬龙似的筋脉突起,遍布脑门上,灵霜早就吓得缩成一团,不知所措,眼中满是担忧,同时宁逸风本身散发着灼热的气息,逼迫着小狐狸上不得前。
宁逸风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胸腔被压迫的原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
啊——
一声尖叫,宁逸风飞也似地快速冲出山洞,灵霜抑制住心中的不安,立马蹦下干柴,跟随宁逸风跑向洞外。
噗通……
灵霜刚到洞口,宁逸风已经一下子跳进了冰心湖中,宁静的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水面之下,大个大个的气泡翻滚,灵霜冲到湖边,盯着水看去,急切地寻找入水的人儿。
宁逸风沉下去了,再也没有浮上来,而水中的气泡却越来越少,灵霜趴在湖岸边,尾巴低垂,望着越来越归于平静的湖面。
一对热泪垂落,没入净蓝的湖水中……
下一刻,小狐狸全身泛起粉红的光芒,周身出现粉色的云雾,一个少女的幻影出现,模模糊糊看不清,幻影双手垂在胸前,像在虔诚地祈祷,接着双手翻飞,结出一个个印结,一道粉红色的光芒涌现,化作光环向着冰心湖笼罩而去,看不清少女的模样与身段,只看得到粉红色光圈是那样的明亮。
光环涌动,像是在搜寻什么,搅动着光芒之下的湖水泛动不止。
嘣……一道蓝光从湖底涌现,生生震散了粉红色的光圈,粉红色的烟雾一下收缩,少女的幻影也一并消失,而小狐狸则晕倒在了湖岸边,爪子间的伤口再次张开,口鼻之中也流出了点滴血迹……
宁逸风投入水中,一入水,刺骨的冰水缓解了一些身上的灼热,顿时觉得顺服很多,但是胸腔胸腔之中还是聚集着大量的热气,不断散发着,冰水和热气相抗争,发出嘶嘶的声音,大量的气泡不断上涌,入湖前,宁逸风根本来不及呼吸一口气,就直接落了下来,此时在水中,呼吸也异常难受,大口大口的水泡从口中喷出,一呼吸之间,大量的湖水不断被洗了进来,体内一下涌进了大量的冰水,身体之中,寒炎争斗,肺部之中的空气也迅速流失,宁逸风在水中挣扎着,脸越来越红,双腿用力地摆动,双手也不断地往上拨动。
空气逐渐减少,体力渐渐流失,能量也渐渐流逝了,渐渐地,连感觉都不是那么明显了。
身体,好累好累……
眼前,好黑好黑……
最后一串水泡浮上湖面,啪的一下炸开,泛起小小涟漪,湖面之下,逐渐恢复平静,宁静而深邃的湖底却显得那么可怕而神秘……
宁逸风无力的下落,那湖底好像没有底部一样,眼黑了,耳边出现的水鸣声也慢慢没有了。
身子好轻,好轻……
师傅,师傅……
还有我那未曾蒙面的爹,娘
或许还有灵霜
雪兰草还是那么美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宁逸风加速沉落下去,最后停在了一块“石头”上,脖子上的龙形玉坠慢慢漂浮起来,散发出清澈的淡淡蓝光。
蓝光先罩住宁逸风,接而光芒大作,遮掩了整个湖底。
冥冥中,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慢慢向宁逸风飘来,宁逸风迷迷糊糊伸出了他的手……
湖面上,小狐狸依旧昏迷,可身上也笼罩着淡淡的蓝光。
山风如刀削般猖狂肆虐着,却再也吹不动谷中的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