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似乎是一个逃离白天的好去处。
不管是何种娱乐方式,都可以放松心情。或者反向思维,利用剧烈运动来大量出汗,接着美美睡上一觉。
不过,这世上,有人开心就有人愁。
大家只看到开心的,何时看到愁楚的人儿。
当然,这个取决于整个环境是开心的人多,还是忧愁的人多。
媒体从来不会报道主流事情,因为没有任何爆炸性,无法刺激众人的阅读冲动。
就像人咬狗和狗咬人两者的关系一样。
一辆出租车到达捕快府,老婆从车里下来,满是慌张和不知所措。
老婆站在捕快府门口,徘徊好久,也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
而门卫也没有在意,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捕快府没有想象那么森严,每天到捕快府办事的人成百上千,这里又不是监狱。
门卫的职责,更多的是给领导开门。
领导出去,不能让领导等太久,那个电动推拉门必须提前些许打开。
但平时,若没有车辆出入,电动推拉门又必须关上,因为这样才符合捕快府庄严的气势。
老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进入捕快府。
在院子里,就看见一个穿着捕快服的男子,正在绕着圈踱步。
“那个……你好……”
老婆走近了才发现,这名捕快竟然是个光头。
“哦,你是袁长文妻子,对吧?”
老婆超级警觉,立马退后几步,拉开距离,说:
“我们认识吗?”
光头:“不认识啊,你跟我进来吧,有点事情要问你。”
老婆:“哼!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捕快还是假捕快呢?为什么捕快府那么安静?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用这种手段来欺骗我?”
光头哭笑不得:“这是晚上,除了我们几个值班的,都回家了。总不可能,大晚上的,捕快府也跟白天一样热闹吧。”
老婆:“哼!我还没见过,哪个捕快是光头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趁着晚上捕快府没人,然后从哪里搞到捕快服,冒充捕快。想得美,在捕快府里行骗,估计没人会猜到你们是假捕快吧!”
光头一脸被打败的样子,无奈道:“行,你这想象力简直可以来刑侦大队上班了。”
老婆得意道:“那是,别看我是个女……少岔开话题,我看看你的捕快证。”
光头摸摸口袋,说:“我的捕快证在办公室里,我给你拿!真是服了你!”
老婆:“等一下!”
光头:“又怎么了?”
老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进去叫人,然后一群人冲出来,我哪里有还手之力!”
光头一手扶额,连反驳的冲动都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我去拿也不是,不去拿你也不相信。你说吧,怎么办?”
老婆理直气壮,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来想办法?”
光头:“……”
两人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好一会,光头才用一种微弱的声音,问:“你也觉得,我不像捕快吗?”
老婆犹豫了会,勉强道:“也不是啦,你知道,我毕竟是个弱女子。”
光头看了看大楼上高高的警徽,喃喃道:“为什么现在不去做呢?”
…………
…………
审讯室。
医生:“你是准备讲所有的一切,都推给‘自我编织的定义’?”
袁长文:“不是推,而是本来就是如此。”
医生敲敲桌子,说:“这个呢?桌子也是‘自我编织的定义’吗?”
袁长文:“客观世界属于‘无法确定真实’的范围,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属于‘自我编织的定义’的范围。
正是我们毫不犹豫的相信,所谓的客观事物是绝对存在,所以才会将这个自我定义放在脑海里。
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上学期间也是唯物主义的轰炸。我们眼见这张桌子,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没人问,也没人可以回答。”
医生:“你又要怎么证明,这个桌子不真实呢?毕竟,它确确实实在这里。”
袁长文:“并非不真实,而是‘无法确定真实’,大家都理所当然认为桌子真实。为什么?因为很方便,很容易理解。
就算大家嘴上承认无法确定真实,但似乎并不影响现实生活,所以大家都选择性的忽略这个根本性不同。
这跟科学理论是一样的啊!现在哪个理论最方便解释,整个理论描述最简洁,那么这个理论就是最佳选择。”
医生笑笑,说:“我就想知道,你如何把‘客观事物属于无法确定真实’这个自我编织的定义,给斩杀掉?”
这句话犹如惊天霹雳!
袁长文愣住,皱眉,几次张开嘴,却又无话可说。
斩杀自我编织的定义,是袁长文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因为他受够了虚假。
凭借一腔怒火,几乎扫荡所有的自我定义。
哪怕这些自我定义并没有全部倒下,但袁长文知道,建在沙漠上的建筑群,已经摇摇欲坠。
虽然斩杀父母、家庭、责任的时候,犹如剥皮挖心般的痛楚,可是袁长文依旧挺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自我编织的定义,都是虚假的。凭借对虚假的憎恶,他挺过来了。
但医生的一句话,让袁长文建立的套路刹那间崩溃。
客观事物属于“无法确定真实”,这就是袁长文自己确定的事情。
而这种认定,这种确定,本身也就是一种自我定义。
跟“相信地球是圆的,相信努力就有回报,相信母爱胜过一切”一样,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
如果要斩杀,那么“客观事物属于无法确定真实”也必须被斩杀。
如果不斩杀,那么自己所谓的斩杀自我定义,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袁长文大口喘气,说:“你,你胡说!”
医生挑挑眉,笑着对助手说:“收拾东西吧,已经搞定了。”
袁长文抓紧桌子边缘,犹如溺水的人使劲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等一下!”
为什么自己这么难受?
是因为我已经把“斩杀自我定义”当作一个真理,容不得他人反对?
就是这样!
好一个恶魔,再次趁我不注意,又悄悄将这个放入我脑海中。
当“斩杀自我定义”变成一个自我编织的定义时,自己又如何斩杀呢?
看起来自己在斩杀,看起来自己在推翻沙漠上的建筑群。但事实上,自己不过是推翻了重建!
恶魔巧妙的欺骗了自己。
果然,当自以为清醒的时候,正是防备恶魔欺骗的薄弱环节。
没错,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斩杀所有自我编织的定义。
整个过程,不过是恶魔的又一次欺骗。
为了“自我”的求生,真是费尽心机啊!
事实上,斩杀这个词语,就用错了。严格来说,隔岸观火是个好词语。
当知晓了一切自我编织的定义都是虚假的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人,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肯定拥有某个自我定义。
也许,是一个“斩杀自我定义”的人。也许,是一个“认为客观事物都属于无法确定真实”的人。
不管怎么样,都可以找到相应的描述。
哪怕是,我是一个“无法描述”的人,这本身也是一种描述。
所以,根本不可能没有任何自我定义。
“哈哈!原来是这样!”
袁长文的大笑,让医生停下收拾。
“明白了,当情绪出现时,只需要钉在‘我存在’那里,就足够了。其实,不管是情绪还是其他,一切自我编织的定义,都只需要记住那是虚假的,就足够了。
根本不需要斩杀,也根本不需要解决这些所谓的矛盾。现在,那些沙漠上的建筑,全部变化为泡沫升空,悬浮在天上。
它们就像泡沫一样吹弹可破,根本不需要在意究竟是些什么。只要知道,它们都是虚假的。钉在‘我存在’那里,隔岸观火,足矣。”
医生放下记录本,摸摸下巴,想了想。
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袁长文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