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敖水生一家都起的很早,香梅正生火做饭,二十岁的敖烈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对于敖烈他们这些年轻人来讲,这天除了比平时热闹,好玩之外,就跟平常的日子没什么区别。敖水生正在整理自家的渔船,这只小渔船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只记得两三个月前,敖烈驾着它带着敖铭,敖珠珠出去游玩了一下,现在这船放在外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了。水生的娘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也还健朗,对于她来说,这天是她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将近四十多年了,但水生爹出海遇难那天晚上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以前还没学会走路的水生现在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她自己当奶奶也已经当了二十年了,有时她就会想,现在的日子是水生爹的保佑才有的,要是水生爹现在还在该多好啊。
香梅这天做饭除了跟平时一样之外,还多了点其他的东西,傲来国的人都称这个为祭饼。这祭饼的做法就是把水稻去壳蒸熟后拍烂,然后再做成一个个小圆球一样的东西,最后直接阴干就可以了,这种食物最大的好处就是保存时间长,可以当干粮来用,当然最主要的用途还是祭海时用的,由于各家各户水稻都不是很多,所以都象征似的做几个,以免浪费粮食。
本来香梅也只想做几个就算了,但水生的娘不同意,她说做少了,水生爹在下面吃不饱,会挨饿的。渔村的人都知道,水生是最孝敬他娘的,他娘说的话他都一律照办,所以就依了她,反正现在食物也比较多,不存在全家打饥荒的问题了。
“香梅,烈子呢,这小子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这边都快开始了。”敖水生道。
“水生哥,这还用说,肯定是跑到诚叔家去了。”香梅道。
“这孩子,一天到晚往那边跑,都不着家了。”
“水生哥,你可真是糊涂了,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就这么不通窍啊。”香梅笑道。
“香梅,我怎么糊涂,怎么不通窍了,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别跟我说这些弯弯绕。”敖水生道。
“水生哥,我们家烈子今年多大了?”
“二十啦,怎么啦,你问这干嘛?”。
“是啊,都二十啦,我们家列子已经长大了。我们做父母的也应该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想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家烈子看上珠珠啦。”
“我看不离十,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诚叔是从外地迁到我们渔村的,我看啊,我家烈子和珠珠就很般配。”香梅笑道。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你们女人心细,如果烈子真能娶了珠珠,那可是我们家的福气啊。”敖水生道。
“谁说不是呢,珠珠这孩子,我打心眼里喜欢,如果她能当我家媳妇,我们还不得天天乐着。”
“香梅,你以前不是说珠珠,那个什么的,,怎么现在又要她当你媳妇啦。”敖水生打趣道。
“去,老是挑我毛病,那就是她刚出生时我说了下,以后我可没说了,就算是,我也不在乎,只要我家烈子喜欢就行。”
“我也觉得好。只是还不知道人家珠珠是怎么想的,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自己到先乐上了。”敖水生道。
“等这海祭完,过几天,我们去诚叔家探探口风,不就可以了。”
“是,是,还是我们家香梅聪明,来为了奖赏你,让我亲一下。”
“去,都老夫老妻了,还亲来亲去,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好,好,现在不让我亲,晚上让我亲个够。”敖水生笑道。
“亲,亲你个死人头。”香梅捏了两个拳头轻轻打在敖水生胸脯上。
每年的海祭节,渔村每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惟独有一家却显得有些冷清了,这家就是村长敖诚家。
敖诚一家是从外地迁过来的,迁过来后并没有修船捕鱼,而是把从外地带过来的种子找了块地自己种起庄稼来了,刚开始渔村的人都不理解,也就没什么人与他来往,后来随着渔村捕鱼出事越来越多,渔村的人看见敖城从来不出去捕鱼,生活过得比他们还要好,所以在老太公的带领下,渔村的人才慢慢开始尝试跟敖城学种庄稼,到最后,渔村彻底的放弃靠打鱼为生的古老方式,都改成种庄稼来获取食物,敖水生的娘也因为水生爹一次出海后没了踪影,才开始学种庄稼,当然最后这个勤劳的妇女通过她辛勤的劳作,最后把水生带大,并让他娶妻生子,续了香火,也算告慰了水生爹的在天之灵。渔村的人自从上岸种庄稼后,都把自家的渔船给劈了,但水生娘没那么做,她还是找村里的人帮她重新制作了一艘渔船,虽然村里面的人不理解,但还是帮她做了,水生也是长大后才知道,他娘是因为在想父亲,看见了船就好像看见了他父亲,她相信,水生的爹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
因为敖城家没有渔船,所以每年的海祭节,敖城和花妹只是做些祭海时需要的食品,然后让敖铭,敖珠珠他们带到敖烈家里去,用敖烈家的渔船把这些食物撒向大海,来祭奠对逝者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