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得的,苏子悦在陆时初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固执。
苏子悦喃喃道:“对不起,我不是……”
说到一半。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陆时初再度出声说道:“这是我和秦慕沉之间的事,我本来就欠他一条命。”
苏子悦看着他,不说话。
她心里明白,陆时初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宽慰她而已。
陆时初欠秦慕沉的那条命,几个月前在j国。秦慕沉向他开那一枪的时候,就已经还了。
不管陆时初的原计划是离开格里西。还是一直待在组织里,他都完全可以用不着救秦慕沉。
可是。他还是救了秦慕沉,并且是不顾一切的去救。
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许多话即使不说清楚,她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就是为了她,陆时初才会不顾一切的去救秦慕沉。
这一点,完全不用怀疑。
见苏子悦迟迟没开口说话,陆时初朝她身后看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秦慕沉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秦子西大他旁边,也好奇的朝他们这边看。
他收回视线。垂眸。伸手拉了下搁在腿上的毛毯,下了逐客令:“如果没别的事。你走吧,我有点累了。”
他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他曾真的以为,不会再有和苏子悦见一面的机会了。
这几天,虽然是被秦慕沉囚禁在这里,可是他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什么都过去了,一切都会结束。
他做了最后能替苏子悦做的事。
从未想过,要得到苏子悦的感激,因为对他来说,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看着她长大,替她做力所能及的事,已经是身体里的一种本能。
苏子悦攥紧双手,紧紧的抿着唇,漂亮的桃花眼里有泪花闪烁,转而又消失不见。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秦慕沉也抱着秦子西朝她走了过来。
她挽上秦慕沉的手臂,径直朝外面走。
一出房间,她就收回了手臂,面上一片淡漠。
秦慕沉注意到她这细微的动作,面色也紧跟着一沉。
他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还没走到电梯口,林恩雪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她面目狰狞的冲到苏子悦面前,死死的扣住苏子悦的肩膀:“为什么你还能活得好好的?你们把陆时初害成这个样子,你们怎么还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过得好好的。”
苏子悦的肩膀被她抓得生疼,可她的面上却完全没有露出疼的表情,而是将目光落到一旁的秦慕沉怀里。
她注意到秦子西抱着秦慕沉脖子的手臂很紧。
她仰头,对秦慕沉说:“你们先走。”
秦慕沉站着没动,苏子悦面有愠怒:“走!”
听出苏子悦语气里的怒气,秦慕沉狠狠皱了皱眉,抱着秦子西离开了。
等到两父子的身影消失,苏子悦才猛的甩开了林恩雪。
她冷着嗓音,说道:“有病就去看医生,别到我这儿来发疯!”
“苏子悦,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要不是你,陆时初会变成这个样子吗?他那么好的人,现在坐在轮椅上,成为了残废!”
林恩雪一边说,一边哭,看起来很伤心,狼狈极了。
苏子悦始终冷眼看她,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对她说的话完全的无动于衷。
半晌,她微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情绪,说道:“问我有没有良心?你怎么不先问问你自己呢?要不是因为你,林恩养至于要加入格里西么?以他的才能,如果不是有你这个负累,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一定不会比秦慕沉差多少,可就是因为你,他才加入了格里西,做着见不得光的勾当!”
不就是诛心么,谁还不会?
“你……”林恩雪的面色变得难看极了,那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苏子悦冷眼看她:“想管别人的闲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
这时,看管林恩雪的手下也追了过来。
看见苏子悦也在,手下愣了一下,才恭敬道:“太太!”
“看好她!要是让她跑了,你们后果自负。”
“是。”
苏子悦说完,就大步离开,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森冷气息。
进了电梯,她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紧紧的抠着掌心的手指,却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有些佩服自己,和秦慕沉在一起待久了,没想到自己也能变得喜形不怒于色。
可是,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电梯门一打口,她没有理会向她问好的员工,径直去卫生间。
她俯身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双手捧着手,一下又一下的浇在脸上,像是脸上有什么难洗干净的脏东西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了下来。
抬起头,镜子里的女人满脸的水花。
可是,那泛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
脸上不止水花,还有泪。
刚刚在陆时初面前,她说了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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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愧疚,难过,自责。
太过于了解的两个人之间,是无法彼此欺骗的,不过是因为对方不拆穿而已。
她没有拆穿陆时初的谎话,陆时初也没有拆穿她的假冷漠。
陆时初不想让她觉得自责愧疚,那她就不在他面前表露这些情绪。
可此时,一个人待在这里,她就没办法再伪装了。
怎么可能不自责不愧疚。
她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直到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才转身出去。
才走到出口,就看见了秦慕沉。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一身纯黑色的西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深沉又冷硬,显然是站了很久。
“你怎么来了?”苏子悦抬看着他。
秦慕沉也同样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这个样子,你为别的男人难过的样子。”
如果是在平时,这句话或许还会有几分甜蜜。
但此时的苏子悦,心和身,都是冷的。,
“所以,那天林恩雪提出想要见陆时初的时候,你明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
秦慕沉没立刻回答她,这代表着,他默认了。
“那你就忍心看着子西被林恩雪放在栏杆上吗?那里是十八楼,万一林恩雪一个失手呢?难道你之前对子西的好都是装的吗?秦慕沉,你到底怎么了?”
苏子悦的声声质问,显得歇斯底里。
两人对视良久,苏子悦想知道一个答案,但却又害怕。
良久,她听见秦慕沉淡漠的声音:“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我用子西的命换你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子西也比不上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