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萧家的车,施润牵着唐意如,冰淇淋完全可以帮助妈咪管住好动的小冰淇淋。
一家大小在阳光照着的马路边上歇了歇,呼吸新鲜空气。
“阿姨冷吗?”
唐意如有些晕车,听人说话,反应比较慢。
“师傅,车上有水吗?凡”
萧雪政安排的公司的司机,尽职热情,立刻说:“太太,我去马路对面的便利店看看有没有热饮。”
“谢谢。謦”
施润不能离开唐意如,得搀扶着,怕妈妈精神不好或者随便往马路上跑。
唐小夕没有下车。
司机买来了热饮,施润揭开盖子,温热时递给唐意如。
小冰淇淋站在一边,大眼睛乌黑乌黑地瞅着。
施润摸摸傻女儿的脑袋,看见什么也想要吃。
休息五分钟左右,施润让他们上车。
唐意如顿了顿,瞅着后面那辆萧家过来的车,“我记得还有一个孩子……”
唐小夕在此时打开车门下来,看了眼唐意如,没有叫妈妈,等在一边。
施润招呼着把唐意如送进车里,这才转身。
唐小夕道:“妈妈到了陌生环境适应得看情况,她要是着急了,你就耐心解释,她能明白。如果她叫我爸爸的名字,你给我爸爸打电话,我就不跟着去了,我住酒店。”
“住哪个酒店?”施润看她脸色苍白,状态根本不好。
“我只想离开香港,离开家,其实呆在这里和去A市,对我来说没所谓。”
施润皱眉:“你情绪这么差,会影响身体。再说,一个人怎么行?伤都没好。因为我看着,萧靳林才同意你出来的。你要是不想和我们一起住,折中一下,就近找个酒店,我下山就能找见你的地方,行不行?”
唐小夕抿着嘴,点点头,转身之前低声说了句:“其实我是借你这个机会离了家,sorry,给你添麻烦。”
施润瞧着她的背影,倒意外,和从前张牙舞爪的姑娘不是一个人。
清清冷冷,自闭安静,也不伪装得讨人嫌了,这才是真实的小宝吧。
施润暗自摇摇头,年纪轻轻,如此缺乏活力,怎么行?
……**……
从关口这边到别墅所在的郊区,路程较远。
车上,唐意如渐渐地不说话了,看窗外的景物,差不多的模样,兴趣减下来。
施润很担心她一旦安静下来,会想回家,所以总找话题和妈妈说话,指着窗外标志性的建筑物,让妈妈认识认识。
将近三个小时后——
车终于离开市区,在道口转向郊区。
唐小夕在此下车,附近就这一家四星级酒店,凑合着住,施润让她订好后发过来房间号。
十一点过半,到家。
有别于萧家祖宅的建筑风格的别墅,吸引了唐意如的注意力。
“阿姨,往这边走。”
别墅雕花大门早就打开。
除了张姐,萧雪政也在。
男人西装革履,非常正式,挺拔伫立在青色台阶上。
“叔叔你怎么?”施润意外,眼底却溢满了惊喜的笑容,不是说公司事忙,没上班吗?
萧雪政眉目冷峻,透着与生俱来的衿贵绅士,尔雅地单手插袋阔步下了台阶,朝唐意如走过去。
经过施润时,略停顿,气息落在施润乌黑的发顶:“岳母第一次来家里,该有的规矩和礼貌。”
施润勾唇,瞧着他稳重的侧脸。
“您跟我这边来。”男人低沉温和的声线——
唐意如看了眼施润,对萧雪政印象不深,却有印象,男人长了一张绝对不会令人忘记的英俊五官。
施润笑:“他是我老公。”
萧雪政看过来,深沉如墨的眼神透着对这种介绍方式的满意。
司机把行李递给张姐,孩子们不用施润抱,回到自己家了,撒丫子在院子的游乐园里跑。
施润进屋,唐意如坐在别墅客厅的白色沙发上,张姐递茶水果,唐意如在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
萧雪政站在楼梯口。
施润走过去,夫妻俩上楼。
楼下看不见的走廊位置,萧雪政点了根烟,虚晃着指了指楼下:“来的路上状态还行?”
“妈妈有些晕车,精神状态上我看着不错,兴趣盎然地和我说了很多与萧如书的事,不过妈妈的思维混乱,语句不着调,基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时还重复,我认为她的大脑掌管语言和思路的区域存在问题。”
萧雪政皱眉吸了口烟,“医院那边我安排好了,从北京请过来的脑科专家。时间上迁就这边。”
“嗯。”施润伸手,搂住男人紧窄张力的腰身,“叔叔,谢谢你忙前忙后替我张罗了。”
他夹烟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眯着一边深邃眼眸颇认真地道:“感谢话不必说,说不如做。”
施润没理他不正经。
“妈妈先做系统的检查,随后我会带她回一趟A市,这件事没有告诉萧如书,我挺心虚的,所以尽量抓紧时间,让萧靳林在那边稳住萧如书,希望回A市妈妈能想起什么。”
萧雪政没表态,毕竟是施润的娘家事,她希望妈妈清醒,清醒之后怎么办?是好是坏?
其实说不准。
有一句话萧如书说的也对,唐意如,虽然现在生活麻烦,有些空洞,但至少她每天脸上很多笑容。
尊重施润的意见吧,那么多年不见妈妈,对妈妈的爱和遗憾,只有她自己知道。
……**……
当天下午,施润就陪着唐意如去了萧雪政联系好的医院。
刚开始去的时候,唐意如的状态挺好。
但进了诊室,面对医生,听从指挥躺下或者伸舌头,动手指这些,唐意如就很不配合了。
反感的情绪明显。
后来要去做MR,检查室外,唐意如在走廊激动地叫开,嘴里呜呜乱喊着什么,施润也听不懂。
情绪失控,流下口水,嘴唇抽得有些歪,后来哭了,一遍一遍撕心裂肺地喊着萧如书的名字。
萧雪政在公司,即便安排的佣人,请来的北京专家,也稳不住唐意如。
施润慌乱,却只能耐心地哄。
唐意如依旧不能冷静,后来坐在椅子上,整张脸都着急哭得有些扭曲,眼神呆滞。
施润把妈妈拉起来,惊讶地发现,妈妈尿失禁了。
心里建立的自信骤然坍塌,施润红着眼眶,不知所措。
萧如书并没有提过妈妈有这方面的缺陷,她愤怒冲动,当即拨通萧宅的座机。
萧如书在家,立刻接了电话。
面对施润的质问,萧如书更多的是着急,压着嗓音问施润,唐意如的情况。
“她有时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身体的功能也会失控,并不是经常,只要她开心,她不会这样。这种事,我怎么主动跟你提,毕竟是小如的*,她自己不知道这是丢脸的事,我替她知道着。我说过,她不好照顾,一般人照顾不了,你不信!从前她就不喜欢医院,你以为我骗你,唉!”
施润默然,被说得哑口无言。
是她想象得太简单了,妈妈的病竟这样严重。
“如书吗?”唐意如摸着眼泪,呆呆地过来,“我要如书,如书。”
施润内心揪扯地捧住妈妈的脸,给她弄好散乱的银丝,把电话给了她。
唐意如双手抓着手机,听见那头的声音,脸上渐渐地安静下来了,努力点着头,“好,如书,我会听她的话,我知道的,嗯,我没有哭……”
像个乖巧的孩子,只有萧如书能打开她的心门,让她安好。
整个下午,只做了MR这项检查。
回去的路上,施润看着累的睡着的妈妈,很是挫败和内疚,这么多年,母女失散,她没有尽到一个做女儿的责任。
恢复记忆的这条路,可能会艰难。
但施润不改初衷,想坚持下去,想知道妈妈当年发生过什么,想知道自己的童年,为什么会被妈妈抛弃,怎么进的孤儿院?
萧如书能为妈妈换尿湿的裤子,洗澡抹背,她做女儿的,也能做到!给她时间,让她摸透和妈妈的相处模式,妈妈呆在她身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不开心,受委屈。
第二天,施润带了小冰淇淋一起来医院,唐小夕也一同来了。
唐意如的状态比昨天好,平心静气,做了专家要求的好几项检查。
检查结果需要等待。
晚上回到家,给萧雪政打了电话,商量征求到他的同意后,在网上定了四张飞往A市的机票。
她,妈妈,小冰淇淋,和唐小夕。
行程匆匆,冰淇淋就留在这,陪着老爸。
反正叔叔在这边,公司的事逐一处理完,也快举家迁回A市了。
和萧如书说的日期是半个月。
妈妈在A市只能呆十二天,施润怀着希冀,希望这十二天,走在A市住在A市的妈妈,能想起一些什么。
……**……
十二月十日。
飞机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
与海边城市截然不同的天气,北方的A市,隆冬月份,出舱即是令人难以承受的寒冷。
整整隔了四年,施润的身体系统都不太能适应这股从小挨到大的,烈性的寒恻。
“妈咪。”
小冰淇淋穿着加厚的粉色小羽绒,白色毛线裤,粉色的小花棉鞋,站在施润的腿边,就像一坨粉红色的皮球,鼓鼓囊囊,见不到小手小脸,哆嗦着往妈咪的腿里扑。
施润把厚的棉大衣给了唐小夕,唐小夕为唐意如披上。
“宝贝,这是妈咪从小生活的地方。”
一行人,往外走。
感应门外,一辆奥迪Q7,一辆白色宝马,两个英俊高大的男人。
“遇南哥,简先生。”
纪遇南身着深灰色呢子大衣,挺括地敞开,毫不惧冷,内搭一件深沉的暗蓝夹克,黑色修身长裤,黑色短靴。
清俊温润的五官,微微点着笑意,蔓延到了狭长的桃花眼底,穿着到通身的气质,一双长腿,彰显三分的成熟邪气,七分的儒雅温脉。
绝对荧幕上走出的深冬温暖男模。
“欢迎回来。”上前,给了施润一个拥抱。
简子俊穿着稍显公子哥儿,挑着眉毛:“一个是哥,一个是简先生,也不给抱,这个差别!”
寒暄过后,安排上车。
施润自然和女儿和妈妈一个车。
唐小夕通透,随意,冲简子俊微微点头,上了他的白色宝马。
简子俊因为唐小夕在五哥身边当了一年助理的事,对这个女孩仍旧有些微词,不过了解她的身份后,送人一趟,倒也没有怨言。
下榻的地方,萧雪政安排的是市中心他之前的一套公寓,交通方便,果岭别墅和后来住的那套二层欧式别墅,都太偏了。
车上,纪遇南接了个电话,皱眉说了两句挂断,扭头问施润:“午餐在哪里吃?”
施润得想想,A市她很熟悉,问题是五岁之前她没有记忆,并不知道妈妈当年是生活在哪里。
对了,施家别墅附近那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