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场车祸,夜风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自己也受了重伤。
为了救他,她右手废掉,可能永远无法恢复,必须结束满腔的抱负和理想,离开最爱的医生生涯。
但现在,居然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怎么能忍,怎么会忍!
是她活腻歪了让肇事者撞过来的吗?简直岂有此理!
“闭嘴!”何辰豁然起身,在舒安宁发火前怒斥小师弟,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就看看你身上的那身皮!这是你能说的话?滚到一边去!”
舒安宁冷笑:“你不用拦他,让他说,我倒想知道,我这个受害者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惹了他敏感的神经!”
小师弟不服气,张嘴就要开口,被何辰冷厉的眼神制住。
何辰转身,笑容能把人眼晃花,“舒女士,他小孩子,不会说话,别跟他一般见识,如果你听得不顺耳,回头我替你收拾他。”
白花花的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到身上,照的她心烦气躁,看到什么都心烦,直接挥手赶人,“走走走,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你什么态度?”小师弟看不得尊敬的师兄被人像赶苍蝇一样,更何况他心中本就憋了一股气,因此不管不顾的冷嘲热讽道,“不要以为你们有点身份地位就能不把普通人当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藐视我们,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依附男人生存的蛀虫而已!”
舒安宁缓缓的转头看他,淡淡的目光,不冷,却让人心里无端的发寒。
“我说错了吗?”小师弟不去看何辰失望的眼神,双眼发红,死死的盯着舒安宁,“如果不是你们情侣间闹矛盾,精神恍惚,走路不看车,会被人撞?”
“如果不是你男朋友扑出来肇事者就不会急打方向盘,撞到花坛上,重伤不治而亡!”
“如果……”
“够了!”开口的是何辰,他望着一手带出的小师弟,失望极了,“没有那么的如果!真实的情况就是,肇事者违反交通规则,不仅在开车时打手机,更是超速抢了红灯,所以他的死亡是自己造成的,跟其它人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如果不是……”
舒安宁嘴角挑起冷冽的弧度,接过他的话,“如果我没有恰好走在路上,肇事者一路碾压过去,他可能没事,但死的就会是正常行驶的路人!”
“看到车来不会躲开吗?”小师弟死死的瞪着她,仿佛她是罪大恶极的坏人,“不知道躲闪,等着被车撞又能怪的了谁!”
“闭嘴!”
“放屁!”
异口同声的两道呵斥,何辰怒其口不择言,舒安宁怒其颠倒黑白。
一滴汗水流到眼里,舒安宁内心的暴躁沸腾到极点,伴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她捡起的树枝,狠狠的抽到小师弟身上!
何辰被她彪悍的动作吓了一跳,直到小师弟痛叫出声,他才回神,但并没有出手阻挡,反而还抱住小师弟手臂,让她尽情的把人揍了一顿。
哼,别说她,就是自己,听到他那不着调的话,想想他最近的行为,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最好能揍开他满脑子的浆糊,认清是非对错!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舒女士,你打他没关系,狠狠的打,但是,打过了就别再生气。小师弟说那话也情有可原,因为肇事者是他女友的弟弟。因为这事,他女友气他不能给自己讨回公道,跟他分手了,所以他最近老犯神经,你啊,打过就算,千万别放在心上。”
因为肇事者和他有关系就能这样是非不分吗,就可以血口喷人吗?
她永远忘不了夜风浑身是血的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模样,永远忘不了他躺在手术台上命悬一线的危险时刻,永远忘不了,导致她右手残废的罪魁祸首!
她没有主动追究是因为相信执法人员会给她一个公道,没想到却在此时让她听到了如此诛心的话。
她怎能忍?怎会忍!
如果忍下,夜风浑身皆伤的伤痛谁来买单,她信仰俱毁的绝望谁来买单?
小师弟被何辰抱住,树枝劈头盖脸的抽在他身上,又痛又没脸。
心中的怒火被点染,如同沸腾的开水,咕噜噜翻滚,愤怒的话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你打呀,打死我还是那句话,怪你,就怪你走路不长眼!没撞死你们是老天不长眼!”
舒安宁双目骤寒,一字一句哑声道,“我找不到不揍你的理由!”
“刷刷刷!”舒安宁把满腔的怒意发泄到树枝上,抽的还没痊愈的左手发痛,额角冒汗仍不能消灭心中的怒火。
颠倒黑白、无理取闹的无赖,她算是见识了。
何辰双手禁锢住小师弟肩膀,以不容反抗的语气咬牙道,“站好!没有我的允许如果你敢动一下,你知道后果,扔你去大西北是最轻的惩罚!”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小师弟挣扎的动作僵住,直直的站在那里承受树枝的抽打。
何辰闪身到了舒安宁面前,张开双臂,任她没头没脑的抽打,软了声调哄道,“舒女士,有话好好说,别打了行吗,再打下去,你的手会出问题的。当然,我也知道小师弟过分了,如果你不解恨,要打多少下,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行不?”
他倒不是为小师弟求情,真的担心她出问题。
以他当警察的敏锐,可以轻易的发现她手臂的不正常颤抖和眼中恨之欲狂的疯狂,想必是小师弟的混脏话牵动了她某根敏感的神经。
这种时候,只能顺着她来,不能给一丁点的刺激。
当树枝第二次抽到何辰身上的时候,舒安宁已经歇了继续揍人的心思,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火焰,复又睁开,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何辰嘴角抽抽,不怪她用词难听,清楚案情的他听了小师弟的话都想揍人,更何况是当事人。
但是,谁让他是自己小师弟。
“舒女士。”
“我说让你滚,没听到吗?”舒安宁抬起
微红的眼睛,用力摔掉手中的树枝,怒道,“滚!聋了吗,还要让我说几遍!”
心目中尊敬的师兄被人恶言呵斥,小师弟不忿,冷眉瞪眼,正想出声,被何辰暗暗扫过来的警告眼神震住。
“舒女士,我知道你可能很生气,但请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的手臂正在颤抖,我送找医生检查一下!”
“不必,滚,别让我看到你们!”她承认她是迁怒,别想她会客气,“我会抽时间去警局一趟,把案子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是谁非,我不介意放到新闻上,让广大民众来评论!”
“这事可以晚点再说。”何辰轻轻的托住她颤抖的手臂,关心道,“是不是疼的厉害?走,我送你去检查,以免留下不好的症状。”
“我说不去就不去,听不懂吗?”舒安宁疾言厉色,不过手臂疼的实在厉害,到底是没有拒绝他的搀扶。
“我听的懂,但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走开。”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臂,“真的不用去?”
舒安宁疼的冷抽口气,白着脸懒得理他。
何辰摸了摸鼻子,为小师弟擦屁股,“对不起啊,我跟你道歉,刚才……”
舒安宁抬眼,制住他要说的话,“他不是未成年人,你也不是他的监护人,就算你想把所有责任拦在在身上,我也不想听你一而再的替他道歉。”
她看着他带笑的眼睛,眉目含怒,“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因为他,冤枉了我,冤枉了我差点就死在车祸中的未婚夫!”
她一把拉起宽大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交错的疤痕,在雪白皮肤的衬托下,尤其显得狰狞可怕,“还有我!右手废了,可能永远无法恢复,你知道我的绝望吗?”
她冷冷的目光,扫过他,落到小师弟身上,“如果不是正巧遇到国外的专家在,我,还有我的未婚夫,可能也成为一捧骨灰,你,是不是也会为我们打抱不平?”
“就因为我们幸运的度过危险,他的亲人死了,他就可以颠倒黑白指责我,简直贻笑大方!不知所谓!”
“舒女士……”
“别喊我!我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不想我告他,最好立刻、马上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何辰知道,以她现在激动的心情,估计说什么也听不下去,只好起身离开,不过,暗暗决定,一定要找机会取得她的谅解,“那好,我们走了,等你心情好了我们再聊,再见。”
至于不懂事的小师弟,警察的位置已经不适合他,好好冷静下再说吧。
“不见!”见一次气一次,不见为好。
等人走了,舒安宁烦躁的情绪不减,如同百爪挠心一样,烦的头皮发麻,恨不能把人揪回来再揍一顿。
“混蛋!”她抬腿踢飞脚下的石子,发泄心中的郁闷,不想却踢出一段逃不脱的孽缘。
“嘶!”夜云捂住后脑勺豁然转头,满眼的怒色在看到始作俑者的面貌之后,震惊的愣在原地,只能吐出带着颤音的两个字,“宝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