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回首又见3他(1)救的是谁???
海边,风起云涌,海潮阵阵,掀起千层浊流……
虽然是下午五点都还不到,日光却早就已经没有了,天空与大地与海,一片墨色。
别墅,景物依旧,却都带着灰蒙蒙的影子,一切又都好像要风雨飘摇起来。
红旗轿车腾空掠过,扬起了漫天的飞沙。
嘎吱一声,不等车停好,一道绿色人影就箭一般的冲进了大门。
“老婆!”
非常热切的呼唤!
“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
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急切和渴望!
那张英俊的脸孔已经看不出是喜是悲,额上淌着汗,炯亮的眸子不断的在搜寻,庭院里没有,大厅里没有,厨房餐厅都没有。
白薇薇……
来不及爬楼梯了,两只大手一抓扶手脚一蹬,已经上了二楼。
“老婆啊,我回来了。”
瞳仁异常的炽热,如野兽一般疯狂的寻找,卧室里空荡荡的,毫无声息,只有那被风吹得乱晃的窗子发出了当当的响声。
心在一寸寸的沉入谷底,最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带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猛然转身,那双如玉的大手掀开了窗帘,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一寸一寸,角角落落……
没有……没有白薇薇,没有他的老婆……
真的是在骗他的!
“呃……呜……”
梁羽航身子晃了两晃然后突然捂着胸口狠狠的僵了一下,一口血箭喷了出去,在地上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斜线。
再也站不住了,身子靠着卫生间的墙壁缓缓滑落至地面,一个无情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白薇薇并没有原谅他也没有等他,她依然是放弃了他!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不亲自打电话给他,那样会暴露她的位置吧?她反侦察能力很强,她当时一定就在那列火车上,甚至她还看见了他疯了一般的在车厢里找她。
但是她,没有出来。
她,不愿意跟他走!
她还是要逃离他,她恨他不原谅他!
一个人,如果要真心躲避另外一个人,又怎么会躲不掉呢?就算是他真把她在火车上拦截了,她依然还是会走!
“薇薇,怎么可以这样?我怎么能够让你一个人走,一个人走……”
行尸走肉一般的扶墙出来,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大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眸中,晶莹璀璨。
他被抛弃和放逐了……
性子倔强的白薇薇眼里根本容不得半点沙子,更何况那夜他抱着澜澜走得那么干脆毅然决然,现在,报应来了。
白薇薇也是同样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他。
他带着景微澜走的;她就打掉了他的孩子走!
她的手段,绝对不会比他差!
拳头狠狠的落在了被子上,悲鸣声声。
手下突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疑惑的从被子里摸出来一看,是别墅的钥匙。
这是当日他给白薇薇的钥匙,家的钥匙,家的钥匙也放弃了。
“薇薇,你真的来过,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手掌里死死的攥着这串钥匙,他贪婪的感知白薇薇最后的温度,很遗憾,除了冰冷和悲凉,再无其他。
她真的是伤透了心。
强烈的懊丧和悲痛,一时间,英雄气短。
糯甜的香味从身边的薄枕上传来,他转头,如玉的长指轻轻夹起了一根黑黑的长发……那是他最爱的她的柔发。
平时,他总喜欢解开她的发绳看着她长发披肩漂漂亮亮的样子,欢爱的时候,他又喜欢替她轻轻盘起,他要看清她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
睹物思人,梁羽航第一次感到无力,呆呆的重新播放了白薇薇的那一段录音:“羽航……我在别墅……我想你了很想很想……等你。”
如果真如她说的她会在别墅里等他,那么他定然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但他注定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男子。
白薇薇走了,他不能够怪她,他有什么资格怪她?他现在在她的心目中,恐怕已经声名狼藉了吧?他除了强行要求她爱他信他,还能够给她什么?
不能!
哪怕是一个解释,他都给不了。
澜澜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一日不处理他就没有办法面对白薇薇,如果当日薇薇真的在b超室里听见了军医的谈话,那么必然认定澜澜肚子里的是他的种,是个女人都不会接受那个事实!
怎么办?
重要的不是走不走的问题,是心的距离在渐行渐远……
眉头已经纠结在了一块儿,下意识的拨了一个电话:“交通局……”
不管怎样,先把人控制下来再说,她小产没几天,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没等他继续命令截住1342,手机里又来了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眸中一寒。
翻身下地然后立正:“主席……”
电话那头,中国地位最高的人声音很柔和很慈爱,还带着笑意:“羽航啊……芒刺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报告主席,基本就绪,一切都走上正轨,再个把月,就可以北上了!”
“再个把月吗?呵呵,羽航啊,你的动作很快哟,我们没看错人,好好干吧,别让我们失望,你是很有潜力的,党中央在重点培养你呢……”
“遵命!”
“呃……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梁羽航神色肃穆:“是!”
“军委里研究决定,要派你去莫斯科受训,为期一年,这次莫斯科的军方峰会可是很热闹的,西点军校的巨头都来了,你顺便也去参加一下吧,应该能够见到很多老同学……”
莫斯科?
梁羽航神色一僵。
“主席,我……”
那边,男人非常果断,不容抗拒:“准备一下吧,一周后出发。这是中央的决定,不是让你去玩的,我们另有机密任务,到时候我会再联系你!”
咔擦!
电话挂断了,任务就是任务,军令如山!
梁羽航咬着牙,刚要回拨电话,警卫进来了:“首长,景飒军长来了。”
景飒?
梁羽航点头:“我这就下去。”
—
客厅里,景飒神情寂寥,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抽烟,烟缸里,很快就有了两个烟蒂。
“景伯伯。”
梁羽航缓步走到景飒身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实在是无颜见到这个长辈,澜澜的事情,一下子把这个铁一般的老军长给击溃了。
“羽航啊。”
景飒抹了一把狮子鼻,卡巴卡巴眼睛,看得出,他在强忍着内心的悲痛。
“景伯伯,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澜澜。”
梁羽航静静的坐在景飒旁边,自己开了一罐巴特罕,一饮而尽。
“羽航,为什么不告诉我?”
景飒拳头握得嘎支支的响。
梁羽航眸光一暗,他知道景飒指的是下午他们打人的事情,那些人,大多数都已经废了,没废的那几个就更惨,全身爆裂重度残废,精神全都崩溃,恨不得死!
“您年纪大了,我不想到最后还影响您的声誉。”
他们军中三少都还年轻,天不怕地不怕,他们要亲手灭了那些人渣。但是景飒不行,他年纪大了,不能给他的档案里添上一笔让世人诟病。
“声誉?”
景飒摇了摇头,然后长叹一声:“老都老了,还要什么声誉?我要我的澜澜,我要她好起来,我要她活过来!”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那是他全部的骄傲和希望。
“景伯伯,你放心,我一定后照顾澜澜直到她彻底康复!”
梁羽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想到那张死灰一样的小脸和空洞的大眼睛,他就恨不得将那帮杂碎千刀万剐!
“羽航,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伯伯没有怪你,怪只怪澜澜自己的命!澜澜呢我会带走,国内不适合她了,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她的身体也不好,我要带她去法国治疗。”
梁羽航点头认同:“我知道法国的圣玛丽医院妇科医疗水平很高,澜澜去哪里治疗确实不错,我给你们安排一下。”
“不用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半个月之后我们就走,走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
景飒皱着眉,一个高傲的老军长,戎马一生死都不怕,如今,却开口求一个他的小辈。
梁羽航动容:“景伯伯,有话直说,不要说什么求不求,羽航惭愧。”
“羽航啊……”
景飒狠狠吸了口烟,然后将烟蒂在烟缸里扭灭,暴突眼里很浑浊,甚至是……老泪纵横。
“给澜澜一个婚礼吧。”
“什么?”
梁羽航变了脸色。
景飒苦笑。
“今天澜澜长时间没有见到你,又发病了,我让医生给她打了镇定才出来的,这样下去,她肯定不会跟我去法国,就算我强行把她绑去了,她也会油尽灯枯心死的。现在的澜澜,早就不是当初的澜澜了,她除了你谁都不认,我除了杀了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梁羽航眸子微暗:“景伯伯,实不相瞒,我已经娶妻了。”
“娶妻了?”
景飒大惊。
“是的,并且我们非常深爱。”梁羽航眉峰轻蹙,他的那个小妻子,如今可是气得直跳脚呢。想要重新把她绑到身边,真要多费费心神才成。
“是那个包厢里把你带走的白姓女兵?”
景飒心中有数,那个女兵他印象很深刻,当日刚进芒刺的时候,她牙关很紧,直到他下手用鞭子抽了梁羽航,她才什么都招了。
“是的,她的父亲您应该也认识。”
梁羽航苦笑,说起白薇薇,他真的很自豪很想笑,但是现在,他真的笑不出来。
“谁?”
“白子昌,牺牲多年了。”
并且就是为了他父亲当了一枪才牺牲的,梁家亏欠白家太多了。
“子昌?”
景飒非常震惊,然后缓缓点头,幽幽道:“原来是故人之后。”
—
“景伯伯认识白子昌?”梁羽航非常诧异,他对白薇薇的父亲并不熟悉,也没什么太大的印象,没有想到,景飒竟然认识他不说,甚至还是……“故人”。
“嗯。这个以后再说,羽航,澜澜怀孕了,并且……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怀孕了……”
景飒红了眼眶,他老了,被澜澜这件大事一闹,原本意气风发的军中少将,一下子就苍老了二十岁!
六十岁不到的人,却两鬓都已经斑白,额定的皱纹也都出来了,只有鼻翼到唇角的弧线还是那么的不屈,表示对命运不公的不服!
“景伯伯,去法国吧,那里的医术很发达,或许澜澜还有救!”
梁羽航不该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澜澜是在他手里出事的,如果可以,他宁可毁灭的那个人是自己,看着澜澜这样,他真是比死还要难受。
“别安慰我了,咱们军区医院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院长已经调派了专家来会诊,还是这个结论。”
“……”
梁羽航的两只大手捏的死死的,关节发出了咯咯的响声,那个冬雪里披着银狐小披风的少女,竟然会遭受这么惨痛的打击!
“你知道我景飒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军中混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求过人,但是今天,我求你了,给澜澜一个婚礼吧,半个小时,只要让澜澜做你半个小时的新娘,让她带着梦幻和美好的回忆去法国吧。”
景飒声音已经呜咽了。
按照正常的程序,澜澜被送到医院的当天就应该打避孕针,这种说不清楚的孩子,是绝对不应该要的,但是,为了保密,他们谁都没说也没提出这种要求,医生也不敢造次。
后来医生在验血的时候发现了异常,慎重起见让澜澜去做b超,结果……
这到底是一个带来希望的孩子还是带来毁灭的孩子啊?
苍天啊!
景飒已经双手抱头越来越泣不成声。
澜澜哪,那个花一般的女孩子,那是他景飒的女儿呀,太惨了……
“半小时的新娘……伯伯的意思是……”
梁羽航是个聪明人,他一下子明白了景飒的用意。
景飒悲怆至极:“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就走个过场骗骗澜澜一个人就行,我让人拍段视频,在法国每天放给她看,满足她这一生的心愿,让她在梦里永远做你的新娘!”
“……”
梁羽航死死的皱着眉,咬着牙,极力的隐忍。
“羽航,你是什么性子的伯伯很清楚,没有人能够勉强你,我都知道,但是你听我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对澜澜已经不抱希望了,她现在生不如死,如果死能够解脱,我真的会放任她去死……但是,她肚里怀了孩子啊,她一生也就只能够有这一个孩子了,如果打掉了,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够再有……”
梁羽航双手合十捂着脸,某种带着淡淡的晶莹,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实在也是悲伤到家了。
一提到了孩子,他就想起了他那未曾谋面的双胞胎,是双胞胎啊,薇薇给他怀了双胞胎,如果能够平安生下来,他会是多么幸福的父亲……
他从来没有想过过早结婚,更从来没有想过过早就要孩子,但是一切都不期而至,他幸福的不能自已,原来他是想的,原来他是要的,因为给他的人不是别人,是白薇薇!
没了……
他的孩子没了……
白薇薇负气离开了……
这是她一生中第二次从他身边逃走,他从来都好像是宠不住她爱不住她,越是怕失去她,越是就失去了。
也许,彼此都该冷静一下,毕竟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他和她还有大把的青春大把的时间,还可以再爱,还可以再生养孩子……这一次,他必定会将所有最好的都留给她,他的小娇妻……
等我吧白薇薇,等我从莫斯科受训回来……
他必须用最成熟的心态最好的面貌去面对她,抚平她的伤痛,温暖她冰冷的心,给她希望,给她爱!
景飒不知道他已经走神,继续哽咽:“羽航啊,算伯父求你了,给澜澜一点支持吧,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景飒不—能—够……断——子——绝——孙!”
—
景飒是三代单传,景微澜又是他的独女,若是澜澜这一胎保不住了,景家就绝后了!
最悲惨的就是“断子绝孙”!
他不能够段子绝孙,所以这个孩子,他必须要,这个外孙虽然是不被期待,但是,毕竟有景家的骨血!那是景家唯一的后代!
但是澜澜这个情况,一旦清醒,没有看到梁羽航,她就疯,她就癫痫,她割腕,撞墙,绝食,跳楼,无所不用其极,她不愿意面对任何人,她在逃避,她不愿意到现实世界中来,她要一直躲在自己的梦幻里!
如果不给她一份期待,她怎么可能熬到怀胎十月把孩子生下来?
他景飒从来就不是一个柔情的人,如果女儿实在痛苦,就死吧……看着她每天神魂颠倒的样子,他绝对不忍心勉强她活下去,但是,先把孩子生下来!
这是她景微澜身为景家儿女的责任!
没等梁羽航反应过来,他颤悠悠的站起了身子,然后摘下军帽,突然面朝梁羽航“噗通”一声……
黄金一跪!
“景伯伯,你……”
梁羽航脸色发白马上就起立闪到一边,他自小家教甚严,绝对不接受长者这样的大礼。
“羽航……伯伯真是走投无路了,我只求景家有后!让澜澜心怀希望的跟我去法国吧,给她一个期待和美梦,让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求你……”
景飒说着就要磕头,梁羽航赶紧一把抱住他阻止他,然后强行把他扶起来:“景伯伯,都是羽航的错,您不需要这样,您请起来,羽航承受不起……”
男儿膝下有黄金,老军长纵横沙场一辈子,他抛头颅洒热血一身肝胆,从来都光明磊落,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是国家的大功臣!
怎能让他下跪?
梁羽航赤红了眼眸。
—
出了梁羽航的别墅,景飒上了军车,在车里,他红着眼睛打了个电话:“达远……知道上次芒刺小组里你差点要开除的女兵吗?她是子昌的女儿!”
电话那头,军区司令郑达远颤抖着大肥脸,身子微微晃动,幽幽道:“竟是故人之后……”
“没错,达远,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
“老朋友了,直说无妨。”
景飒泪垂,抱着手机简单交代了一句。
挂了电话,郑达远稍稍沉思之后便拨通了国家安全局局长的电话:“给我查一个人,白薇薇,对,我要好好培养她。”
—
此时此刻,白薇薇正在火车上独自发呆,她小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然后静静的看着车窗外,微红着眼眶儿。
列车在徐徐的前行,景物不断的在变幻,越来越荒凉,越来越萧条。
进入东北了……
让她意料不到的事情是,这次回老家,接连出现了好几件大事情,件件都将她的人生往一个既定的方向指引……
—
两个月后。
莫斯科。
这里是北国极度严寒的地方,到处是白雪皑皑,高大的欧式建筑鳞次栉比。
高耸入云的莫斯科外交部大楼,正是正午十二点的时候,阳光还算明媚。
年轻帅气的中国军官一身俄式军服,厚重的皮帽,黑色军靴,同色系的黑皮手套,挺拔傲岸,英武有形。
他被前呼后拥众星捧月般的从一扇大门中走出,虽然都知道俄罗斯人高大威猛,但是这位俊美的中国军官身处其中,依然身姿斐然如鹤立鸡群一般,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势,都瞬间就把同行们都比了下去。
冰天雪地之中,俄罗斯五星上将地鲁夫似乎非常不舍这位来自异国的同行,他推了推高高的皮帽子,用留恋的语气说道:“羽航,达斯维达尼亚(再见)!”
梁羽航淡淡一笑,和地鲁夫热情的拥抱了一下,铁一般的大手用力的拍了拍对方后背,男人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他用地道的俄语同样说了一声:“达斯维达尼亚!”
上了军车,一路飚行,梁羽航仰头望天,终于露出了两个月来的第一个真实的微笑,主席安排的为期一年的特训,他硬是用两个月的时间学习完毕。
期间,他在列宁格勒参加了一个来自各国军事高端人才的峰会,遇见不少西点军校的同学,还有教官,当然,也有一些与他不睦的人,比如,那个美军上校汤姆斯。
话说这个桀骜不驯的汤姆斯,当时是在校期间他的死对头,不过现在,两人都没了那种仇视的心态,都淡然了很多,虽然彼此不欣赏,但也能够相视一笑,微微点头。
“小李,专机都订好了么?”
语气虽然清清淡淡,但是却是两个月里最和善的一次。
开车的警卫小李很沉稳一点头:“是的首长,今天飞机已经检查保养过,随时可以执行任务。”
“我不回北京,先去一下内蒙古,把我老婆接了一起走!”
梁羽航静静的看着前方冰雪里的车道,心情愉悦,亲爱的,算上出事后的那半个月,已经整整七十二天不见了……
她在内蒙古老家,一定小脸都被冻得通红通红了吧?
真是个固执的丫头,他早就在芒刺里宣称她被派到了额尔古纳河去执行任务,她的军籍还在啊,她随时可以回来……
军籍和学籍都不要了,真是个莽撞的丫头。
这两个月,她会在家里做什么呢?
唇角一弯。
这几天,他频繁的给主席打电话,要求提早回国,主席昨天的语气有些犹豫:“既然你已经学成,那好,你在莫斯科的任务我可以派给你了,下午一点,等我电话。”
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十二点十七分,快到下榻的宾馆了,收拾一下行李,正好接了电话就走。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内蒙古了,他要抱她他要吻她他要好好的去爱她!
这一次,再不会分开!
—
优诺斯酒店,奢华气派,几十层高楼直插青天,全身都呈古堡造型,色调以明快的橘色为主,这是全俄罗斯最高档最豪华的酒店。
顶楼的豪华套房,梁羽航摘了皮帽脱了军大衣,并且开了暖气,又往壁炉里扔了一些小木块,房间里立时暖和了起来。
手里握着一杯伏特加,他垂眸凝思,一边听着木块在壁炉里燃烧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音,一边静等一点钟的那个电话。
《Fellow—in—the—rainbow》忧伤清淡的调子终于如约响起,他眸色微暗,一仰头,将整杯子的烈酒全部喝下。
“主席……”
军人的素质在,他还是立正站好神色肃穆的主动打招呼。
电话那头,男人非常稳健,声音低沉:“羽航啊……去吧,莫斯科大学,有三名我国的军用化学专家,他们已经被俄罗斯特工包围了,不能回国,我要你完好无损的将他们三人都带回来,他们中最短的一个也受训了两个月,都是国家花了大血本培养的人才。替我把孩子们接回来吧……”
破天荒的,主席解释了很多,这三个人都是我国秘密埋在莫斯科大学的特种人才,三个人都各有所长,在化学的各个分支领域,都是国际上最尖端的王牌!
其珍惜程度,这次任务的重要程度,由此可知。
本来,主席是不同意他现在离开的,因为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莫斯科之行的目的性太明显,俄方人员虽然不确定倒是谁是化学专家,但是对中国的举动也有所耳闻,他们培养的人才,断断不会让我们将人活着带走!
所以,按照中央军委里的设想,是想让梁羽航用一年的时间,采用最稳妥的方法将人给偷渡出来……用我国最优秀的少将来亲自营救这三位专家,足可见这三个人的在军事上的重要地位!
挂了电话,梁羽航神情冷峻起来。
化学人才么?
芒刺里的程亮和李子豪绝对算是人中翘楚,并且,他们两个人已经正式开始着手实验室的工作了。现在又出来从俄罗斯回来的三名专家,其中的一个人他应该可以猜得出来,就是z大的学生毛铭杰,这个学生从一开始他就特意掩藏了他的身份,让他做芒刺里的生面孔。但是——
另外两个人是谁?
没道理军委里有事情他会不知道的,不应该啊。
难道……这事情郑达远那老家伙又插手了?
很明显,营救回来的三名专家最终的去向肯定是要放在芒刺里的,难道会是郑达远安插在芒刺里的眼线?
唇角划出了一丝冷酷,他又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一口饮下。
“司令员,人我肯定给你救回来,但是想要往我的芒刺里插人,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才行!”
他绝对料不到,三名化学专家里面,就有一个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
梁羽航归心似箭,他不能再等,调动了一个小分队在莫斯科大学周围的高点站好位,一切都布控停当了,他开始躲在车里秘密监视校门口的一举一动。
专家们都收到了通知,会在同一时刻向这个大门口靠拢。
目标太大,他怕会出意外被俄国探子给下手狙击,就事先安排了人手故意反反复复的三个三个的进出大门口。
俄罗斯人种,普遍生的很高大,男的俊美,女的漂亮,校门口随处可见各种“诺娃”拥着各种“斯基”,情人双双对对,甜蜜在空气中荡漾。
梁羽航眸子暗了暗,如果没有江郎山那一夜的事情,他也会拥着他的薇薇进出z大,然后看着她们305的女人一起疯一起闹吧?
薇薇让他干什么,他必是就会做什么。
到时候恐怕他拎的不是薇薇一个人的包包,而是六个女人的包包袋袋,他家的薇薇虐他可是很有一手,不过只要薇薇开心,他都甘之如饴。
可是眼下,他人在遥远的莫斯科……星眸闪闪……吾爱,安好?
救出了三个专家就可以马上回国,他就可以结束了两个月的相思之苦。
又看了一下手表,下午三点了,俄罗斯的冬天,日照时间特别短,早上十一点出太阳,下午三点钟太阳就要消失。
在天色逐渐昏暗的刹那,校门口出现的人突然变化了起来,首先三个蒙面人肩并肩身着防弹服的走了出来,就在暗处的俄罗斯大兵准备开枪射击的时候,身后又是一排三个同样的人出现了,然后又是一排……
俄国狙击手懵了,根据情报,随着中国陆军少将梁羽航的返航,他必定会有所动作带走那三个尖端人才。部队里已经下了死命令,宁可全都打死,也绝对不能让梁羽航带走!
但是……
同时出现了那么多的目标,到底应该狙击哪一组?还是全部都杀死?
枪头微微颤抖。
刚要瞄准一组目标开枪,就见那组里的其中一个人突然把面罩摘了下来,露出了标志性的金发碧眼,竟是俄罗斯本国的漂亮姑娘……
俄罗斯大兵暴躁了……
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
一辆普通的民用面包车里,梁羽航手持对讲机:“5号,注意六点方向,那里有两个。”
“5号收到。”
“7号,十四点方向,谨慎,那是个俄军王牌狙击手!”
“7号明白!”
“全体注意,目标出现了。”
一排排的三人行里,突然出现了两高一矮的一组。
梁羽航眯着眸子细细端详,每一个人的左臂上,都有了一个不易察觉的“mc”标志,那是彼此唯一的联络暗号。
化学专家,就是这一组的没错!
“戒严,一、二、三!狙!”
不等俄罗斯大兵有什么反应,暗处我国的特战员心有灵犀的同时打枪,啪啪啪!
两具俄军尸体斜斜的飞了出来……
少了一个!
梁羽航一皱眉,看都不看,从车里一伸手,朝十四点方向就是一枪,啪!
可怜了俄军最王牌的狙击手,就在他要狙击那个古怪的小个子面罩人的时候,挂了!
面包车迅速的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停在了三个面罩人之前,三人会意,相视一眼,然后麻利的上车。
梁羽航唇角冷酷的一弯,单手控车,一手操话筒对话:“收队!迅速撤离!”
高速公路上,面包车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疯狂的窜行在雪野里。
三个化学专家谁都没动,只有个子最矮的那个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梁羽航的那张俊脸,神色微变。
“我数一二三,你们马上跳车,听见了没有?”
高速公路上三环两绕之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奔驰,梁羽航冷冷的报数:“一、二、三!跳!”
车门猛地打开,让梁羽航想不到的是,最先勇敢跳车的竟然是那个看上去最挫的小个子,后视镜里,那人在地上滚了两滚之后很老练的向奔驰奔去……
两个高个子也都勇敢的跳下了车,然后上了奔驰。
梁羽航看着马路旁边的护栏,脸色突然一沉,一加油门,一打方向,车子失控了似的玩命撞向了护栏。
“轰”的一声巨响,车子爆炸了,燃起了冲天的黑烟,浓雾、火苗之中,梁羽航凌厉的奔来也上了奔驰。
金蝉脱壳之后,奔驰大咧咧的又折回了头经过莫斯科大学朝反方向开去……
—
专机呼啸而起,梁羽航抖落了身上的雪花,由于飞机里供暖设备不错,另外两名高个子专家也都脱了防弹服,只有那个最矮的专家,一动不动,僵着背脊坐在沙发上。
梁羽航皱眉:“你们这个面罩是不打算摘了?”
三个人不但都戴着面罩,甚至面罩里面还都带着眼镜,全部的容貌和表情都遮掩起来,看不出性别看不出年纪。
显然他们都是被专业训练过的,很懂得保护自己,三个人很有默契,谁都不说话,每个人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提箱,一副对梁羽航持怀疑态度的样子。
梁羽航郁闷。
这样子敢质疑他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收留在芒刺里的。
乘务长摇晃着一对大波儿走了过来:“首长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巴特罕。”
梁羽航随口一答。
小个子身子突然动了,手里的箱子抱得没有刚才紧了,似乎是放松了一些。
“好的,很快就来。”
大波儿问都没问三个专家要什么,这是梁羽航的专机,她除了梁羽航谁都不伺候!
梁羽航歪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他总觉得他们似乎在掩藏着什么,这种感觉让他很烦躁,堂堂陆军少将,中国最年轻最铁血的将官,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沉着声音,拉着脸,他干脆直说:“毛铭杰。”
身材最高的专家身子一颤,然后有些尴尬,面罩后面透出来的声音虽然有些变形沙哑,但还是能够感知这个人很年轻:“是,首长。”
梁羽航冷笑:“要是我不点破你的身份,你还要继续跟我装死吗?你忘了是谁送你出来培训的?是芒刺!”
毛铭杰眼睛卡巴卡巴,当然特殊变形眼镜后面,梁羽航看不见他眨眼的动作:“首长,我们也是有纪律的,郑司令说了,没听到暗语之前,我们谁都不要信任。”
“暗语?”
梁羽航大吃一惊,竟然还有暗语,主席在电话里并没有说啊。
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打了空调和没打一样,梁羽航很冷,又是那副大冰雕的样子。
大波儿妖娆的端着巴特罕来了,她故意只取了一罐,小手柔柔将盖子擦净后,将啤酒倒在了玻璃杯里,然后双手递给梁羽航。
她的小心眼,希望梁羽航喝完了这杯之后,又可以把她换来叫下一杯,她出现在这个高富帅面前的几率都大上了一层。
“是的,我们有暗语。”
毛铭杰有些体热,温度却冷,冷热交替,他有些坐不住了,难受的很。
“说来听听……”
梁羽航优雅的一抬头,一秒钟,啤酒全部入腹。
“是!我们的上半句是:西风紧,北雁南飞。”
毛铭杰眼巴巴的看着梁羽航,他果然答不出下一句。
耸了耸肩:“抱歉首长,我们不信任你,所以不能在你面前暴露身份!”
梁羽航没有理他,看了看窗外的云层,叹道:“我果然不知……不过,另外两位专家,真的一句话都不开口?”
另一个高大男子突然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很粗很实:“sorry,我不太懂汉语。”
毛铭杰解释:“他是蒙族的。”
梁羽航一指那个最挫最小的专机:“你呢?”
小矬子一愣,然后异样的目光对上了梁羽航清澈犀利的眸子。
一片寂静。
梁羽航冷冷笑了笑,他看见了那个锉子伸出了戴着手套的手指,冷笑道:“别跟我说你是哑巴?”
哪个手指却并们有指着自己的喉咙,而是点了点茶几上的玻璃杯,那个意思是,想要来点儿巴特罕。
有意思,这个小矬子当真很有意思,竟然不但不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还跟他要酒喝。
梁羽航招来了大波儿,又加了三杯啤酒。
毛铭杰开口替小矬子解释:“咳咳,首长,您有所不知,他重度感冒,嗓子发炎了,擦点扁桃体就得割掉,现在不适合讲话。”
“哦?”
梁羽航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那个小矬子将三杯啤酒全都倒进了一个大塑料杯中,然后一仰头,一秒钟,全都喝进了腹中。
倒是好生有本事!
薄笑。
“竟然还有咽喉发炎的病人喝啤酒的,稀罕。”
那个小矬子识相的很,喝完之后正襟跪坐目不斜视,目光直接无视梁羽航的存在,透过他的肩膀看向了窗外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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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这是资料,刚刚地面传过来的。”
大波儿恭恭敬敬的拿过来一叠文件,梁羽航接过一看,是主席亲自传真来的,里面都是三位化学专家的资料。
看来,主席也定是对郑达远的那套做法颇有微词,在用这种形式表示对他的支持呢。
随手翻翻:毛铭杰,满柱,vivian。
目光猝然落在了vivian的名字上,那个小矬子竟然叫着这么一个很娘的名字?
“Vivian?你是女的?”
他有些狐疑,这个名字怎么和他心底的那个人这么像?
一把把小矬子的手臂抓住,然后大手毫不犹豫的抓在了对方的面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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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个月了哦,很多秘密将会逐渐被揭开,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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