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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天珩过完整个“五一”长假才从香港飞过去,上课的时间都被他用来补眠了。一放学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还把喻明蔚拐回公寓——帮忙收拾这个变得惨不忍睹的窝。

假前回香港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整理一下,放假回来又带过一堆东西,本就不大的空间立时显得愈发拥挤。

不过,从小学开始就磨练家务活的喻明蔚很快就把公寓收拾得窗明几净,手脚利落程度让还在收拾衣橱,打算腾出一个衣柜的空间的纪天珩目瞪口呆。

“你……”简直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

“怎么了?”喻明蔚把抹完地板的毛巾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在阳台上晾好,一转身就看见纪天珩一脸“你很强很神奇”的表情。

“没什么,过来,帮我把这些游戏软件按发行年份一下分类。”纪天珩终于清空了一个衣柜,伸手把走近的喻明蔚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喻明蔚盘腿坐下,看着眼前堆成小山似的游戏软件,不由感叹:“玩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看,我们玩过的还真不少。”

“唔,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喔。”纪天珩眯了眯眼,笑得痞痞的。

“是你的大脑太龌龊了。”喻明蔚睨了他一眼。

“对了,这个是送给你的手信。”纪天珩像忽然想起有这件事一般,伸长手从床头摸出一张CD递给了他。

“手信?就是礼物吧,你们的词有点怪怪的。”喻明蔚接了过来,有点狡黠的笑道,“那我是不是该亲亲你的脸颊以示感谢呢?”

纪天珩嘿嘿笑了几声,眯长了眼,光亲脸颊怎么够啊!于是捧住喻明蔚的脸,狠狠亲吻了几分钟才松手。

呈半缺氧状态的喻明蔚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他和纪天珩很少进行深吻,所以刚刚是真的被吓到了。

心里面有种怪怪的感觉,很微妙,他不自觉的探手摸了摸仍有些麻麻的唇,一抬眼就跟纪天珩似笑非笑的视线对上了。

他连忙放下手,垂眼盯着手中的CD,是用透明的CD盒装,看不出有什么奥妙,不禁好奇的问道:“里面是什么?”

纪天珩神秘的一笑:“你回去放来听听就知道了。”

喻明蔚狐疑的看着他,想到自己刚才搞不好是被他摆了一道,于是趁纪天珩不留意冲到了待机中的电脑面前,将CD一把放进了光驱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喂——做人不能这么缺德的。”纪天珩立即紧张的站了起来,但也来不及了。

喻明蔚很清楚的看到“黑社会老大”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看来这个CD真是处女作。

开始是细细碎碎的沙沙声,有点像穿梭在树林里的风声,渐渐地声响变得密集而急促,其间又隐隐有海浪被高高推起继而渐次退去的潮水声……暴风雨过后是清泠泠的雨滴敲击窗户、屋檐细流如断线珍珠溅落在地,还有就是非常熟悉的声音说的一句粤语:“喂,OK没?”

“……”喻明蔚顿了好久才回头看纪天珩,面无表情,“很有意境……”撇开最后一句话,确实很有意境。

纪天珩大步跨了过来,把喻明蔚的头发**了一通:“想笑就笑吧你!”

喻明蔚倒是很给面子,只是弯了弯嘴角:“你自己录的?”

“朋友在旁边教,所以我才会冒出那句话。啧,本来可以剪掉的。”纪天珩转开了视线。

“幸好没剪,你的声音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喻明蔚笑出了声,看到对方红红的耳尖,心里那种怪怪的微妙的感觉又回来了。

“好了,你可要把这张全球仅此一张的限量版CD供奉起来,以后绝对会升值的。”纪天珩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限量版,仅此一张。

虽然有点矫情到完全不是“黑社会老大”的作风,但出乎意料的,感觉很好。

“五一”过后,天气明显变得越来越夏天。学校的活动也渐渐多了起来,在喻明蔚因气温越来越高而越来越不想动的同时,勤劳的安舜跟他的精英团队报名参加了科技大赛。

“在大热天发烧感冒,真的很少见。”

下午两天,阳光正猛烈的照射着大地。喻明蔚在校外的一家小医院陪纪天珩吊点滴。

“就是这种天气病毒才更加猖狂。”纪天珩支起没有吊点滴的手半眯着眼强词夺理。

“是你自己日夜颠倒饮食不均才导致病毒入侵的吧!”喻明蔚没好气的说,这家伙身体不舒服吭都不吭一声,一到学校就趴在桌上睡觉,如果不是他中午实在忍不住想推醒他,搞不好到现在脑子已经烧坏了。

事实也证明,把一个高烧40度而且比自己高大的家伙从教室拖到校医室,再从校医室拖到校外五百米处的医院,实在是一件非常消耗体能的事。

喝光了整瓶冰矿泉水的喻明蔚才终于有种从沙漠回归到绿洲的感觉,忽然左肩被压住了,转头一看,纪老大又睡过去了。

瞄了一眼之后,调整了一下位置——好人做到底,让纪老大睡得舒服点。在午后过于安静的医院,显得太过空旷的注射室里,除了角落里的一位老太太之外,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午后特有的慵懒气氛让他都有点昏昏欲睡,把视线停留在纪天珩的睡脸上,发现这个人睁开眼很有黑社会老大气质,安安静静闭着眼就突然变成优雅的睡王子了。

又抬眼看了看剩余三分之二的针水,他的大脑开始进入模糊状态。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做的梦似乎都不会是什么美梦。

他梦见爸妈协议离婚的那天,一向知书达礼的妈妈朝爸爸的脑袋扔了个花瓶,爸爸被砸得头破血流……然后突然一惊,就醒过来了。

“怎么了?”被他肩头一震而清醒的纪天珩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变了。

“梦到以前的事了。”他呼了口气,仍感到心有余悸。

纪天珩发现他的指尖在细细的颤抖,眼睛眯了一下,伸手握住了。

“都已经过去了。”

“就算过去了也没有用……”只要一想起,就会感到心慌。

隐隐感到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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