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她的脸色些许的不好,不免有些担忧:“好端端的,怎么又不舒服了。方才懋妃也是一句带过,只说请了宋院判过来瞧你,到底是哪里不好?你自己觉得怎样了?”
“皇上,臣妾没事,不过是偶然有些不适。可能是怕今天的糕点做的不好,点心的一整晚没有睡安稳罢了。”肖筱丽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毕竟臣妾是第一次宴请年贵妃娘娘,故而有些紧张。幸亏娘娘很和善,称赞臣妾的糕点做得好。也总算是没有失礼。”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胤禛不免有些心疼:“倾欢不是急躁的性子,何况她与懋妃一向交好,自然也会待你和善。倒是你,不必这样如履薄冰的,没得累着自己。”胤禛抚了抚她的脸颊:“怎么好像一日的功夫,就清瘦了不少?”
“只怕不是臣妾瘦了,而是皇上忧心过甚,您就宽心吧,臣妾真的无妨。”肖筱丽的唇瓣慢慢的舒展成好看的弧度:“臣妾只觉得贵妃高高在上,恍如天人,臣妾不过是这后宫里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必得要如此,才能表达臣妾心中的崇敬。”
听了她的话,胤禛轻哂,将侧脸贴在她的脸颊:“你总是这么善良,懂得为旁人着想。朕只是怕你累着。”
“只要臣妾不会给皇上增添烦恼就好。”肖筱丽将唇瓣轻轻的贴在胤禛的脸颊,正想着再说些什么得体而又亲昵的话,就听见门外有侍婢轻咳的声音,笑容慢慢的收敛了不少。“谁在外头?”
娇子忙不迭的应声道:“娘娘,您的药熬好了,奴婢不敢耽误您服药的时辰,紧着就给您送过来了。”
听闻是送药,胤禛忙道:“端进来给宜嫔服用。”
“是。”娇子喜滋滋的走进来,双手捧着托盘,笑盈盈的近前:“娘娘药温着,正合适喝。懋妃娘娘就叫奴婢给您端过来了。”
肖筱丽有些纳闷,皇上来之前她才喝的药,怎么娇子这会儿又过来送药。且娇子也知道皇上在这里,这时候过来,莫不是要在皇上面前露脸?正奇怪,娇子已经把药递到了她的手上。
“让朕来喂你。”胤禛执意如此,也是希望自己的呵护能减轻宜嫔的顾虑。毕竟入宫为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她又是这样的身份入宫的。
娇子转身将药碗递到了皇上手中:“有了皇上的疼惜,想必宜嫔娘娘的身子就能早些康复了。宫里的人也就自然不敢再打娘娘的主意。”
“别胡说。”肖筱丽敏感的意识到,娇子要在皇上面前多嘴。她这样心急着想让皇上知道今日的事情,似乎不光只是想帮自己,更多的则是想帮皇后。但显然,她是阻止不了娇子多嘴,更阻止不了皇上起疑。
“你拦着她做什么?朕想知道是谁打你的主意了。”胤禛一边喂药,一边示意娇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朕自会为你家娘娘做主。”
娇子低着头,怯懦的看了一年宜嫔,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皇上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胤禛看一眼肖氏,再次道:“你拦着她做什么,朕想知道,就一定能知道。”
肖筱丽见皇上微有愠色,忙起身跪于床榻之上福道:“皇上息怒,臣妾并非有意隐瞒皇上,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此事未必就是真的。许是……什么地方除了岔子。既然皇上问起,臣妾当然不敢隐瞒,可臣妾想请皇上答应臣妾,得知真相也不要生气,更不要怪罪旁人。臣妾只求能在皇上身边安安心心的侍奉,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别的臣妾不敢奢望。”
“好,朕答应你就是。”胤禛勉强一笑。“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娇子知道宜嫔不那么合适开口,故而赶紧跪了下去。“皇上有所不知,今儿下午,娘娘并非身子不适晕厥过去,而是有人在糕点上做了手脚,娘娘误服了一种药粉,才会昏迷。只因为宋院判说,那药粉并没有毒性,只不过致使人一瞬间失去知觉。于是娘娘痛懋妃娘娘决定不声张此事。奴婢今日多嘴,乃是因为不忍心看娘娘受罪,这些日子以来,娘娘处处谨小慎微,毕恭毕敬,生怕出一点岔子,可还是……还是……”
“好了。”肖筱丽从皇上手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将空碗递给娇子:“你的话太多了,药喝完了,你先下去吧。”
“是。”娇子不敢违背,顺从的接过药碗,面带难色的退了下去。
大体上是听明白了这些事,胤禛的脸色隐隐的不好。“你觉得是有人故意在糕点里做手脚,要害你是么?”
“不是的皇上。”肖筱丽连连摇头:“臣妾并不敢肯定任何事。且这糕点还是臣妾亲手做的,又是咸福宫的奴婢接触的最多。事发之时,裕嫔也在,随后熹妃也来了,这么多人都在,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些事情呢。何况没有证据,臣妾不愿意妄加揣测,更不愿意让皇上您心烦。这才选择闭口不言的。”
看着她受了委屈,却佯装无所谓的样子,胤禛的心有些软:“好了,你别着急,朕答应你不追究,必然会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的。你才喝了药,早点歇着。往后宫里宴请谁,也叫朕一并来凑热闹。有朕在,谁也不敢打你的主意。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
“是。”肖筱丽动容而笑:“臣妾多谢皇上关怀。”
“时候也不早了,朕还要回养心殿阅折子,改日再来瞧你。”胤禛扶了她躺好,才不舍叮咛一句:“宫里的人多,自然心思也就多。你是不必理会这些的,只管好好做你自己也就是了。”
肖筱丽凝眸与他四目相对,认真的应下:“谢皇上关怀,臣妾懂了。”
从咸福宫出来,胤禛便道:“朕不回养心殿,好些日子没去瞧年贵妃了。”
苏培盛连忙道:“摆驾翊坤宫——”
当胡来喜走进来,禀明自己皇上的御驾向着翊坤宫来,年倾欢才从迷茫中回过神来。“乐凝,本宫的妆容是否有失?”
乐凝自然是摇头:“从咸福宫回来,娘娘便精心打扮,原是知道皇上今日会过来,又岂会妆容有失。何况娘娘您貌若天仙,即便是不装扮,也是这宫里最美的娘娘了,皇上瞧见,一定喜欢。”
“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皇上眼里,只怕早就没有本宫了。不过也无妨,习惯了什么都不是问题。”年倾欢就着乐凝的手,款款的走出内室,远远瞧见皇上相向而来,嘴角的笑容不免生动了几分。“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怎么还迎了出来?”胤禛快步走到年倾欢面前,凝视着贵妃却对苏培盛道:“都不必跟着,朕陪贵妃进去便是。”
脸上透出了柔和的笑意,年倾欢将自己的手递到皇帝的手中:“皇上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这些日子,朕一直陪着宜嫔,冷落了你,你可怨朕了?”胤禛也不兜圈子,直言不讳。“刚从咸福宫过来,懋妃只准备了白粥,朕倒是没有什么食欲。想着你宫里的小菜可口,朕正好饿了,便来尝尝你的手艺。”
年倾欢的笑容更甜美了几分:“皇上这么说,若是让懋妃姐姐听见了,想必是要吃味了。再说,皇上怎么知道,臣妾今日一定备下了小菜呢,万一翊坤宫也只是吃些清粥可怎么办?难不成皇上要趁着天色还没黑,再去旁人宫里走上一遭?”
胤禛轻哂而笑,热络的握住年倾欢的手:“朕就是喜欢听你这样与朕玩笑的说话,越是听着,越觉得咱们是亲密无间。”
“乐凝,怎么还愣着,快去传膳,皇上今儿在咱们宫里用完膳。”年倾欢的嘴角缓缓的勾起,她真的没有想到皇上会过来,且还是这样的心思。心里微微发暖,她搁在皇帝掌心的手也越发的温热:“皇上说从咸福宫过来,想必今日发生的事情,皇上已经有所耳闻了?”
“是。”胤禛叹了口气:“后宫没有一日安宁,朕最知道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
动了动唇,年倾欢不觉想笑:“怎么皇上不是来责问臣妾的么?”
“自然不是。”胤禛略微思忖:“朕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脾性,莫说你从不喜欢这样使小性,即便真要拈酸吃醋,也能吃出大动静来。你对朕的在意,岂是一些使人麻痹晕厥的药粉。有些事,朕虽然不说,却看在眼里,倾欢,朕与你夫妻十多年了,自问对你还是了解的。”
虽然明知道好听的话说都会说,可皇上心里未必就没有一丝疑惑,年倾欢却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眶。“皇上,无端的说这些,惹得臣妾鼻子发酸了。怎么臣妾在您眼里,就这么骄纵么?拈酸吃醋还要闹出大动静来不可?”
“那又怎么了?”胤禛猛的一把将她圈进怀里:“朕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就是喜欢你为了朕不顾一切的样子。旁人的离间计,再精妙,朕也必然不信。只要你在朕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