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要回来?
她说褚子明活在过去,她不是一样?
为了那点不甘,她回来了,却引发了一连串的灾难,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容容又会怎样?
“Mummy……”
许恩慈闻声倏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这一惊,就再也没有睡意。
她想了很多事,包括再褚家就已经做好的和威廉离婚的打算。她真的不想让威廉误会,自己和他分开是因为受到胁迫,那样会让大男子主意的他觉得不满。
可是褚子明逼她这样做。
许恩慈有耐耐的手机号,那是耐耐在网上特意搭起的虚拟电话,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千万别和其他人说,包括他爹地。
这是母子两人唯一的小秘密。
现在,她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容容受褚子明挟制。
她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耐耐被她的丈夫藏匿。
许恩慈觉得自己有着完全无法承受的疲倦感,累得她想一睡不到不省人事。可她也知道逃避只会让事情演变得更加棘手。
她不再是那个只懂得埋怨几憎恨的许恩慈,怎么会不知道威廉之所以联合那么多人欺骗她,是为了她好。
可这样被瞒在鼓里的感觉太糟糕,他的演技太好,一如既往的柔情满怀。这样的神情出现过无数次,不由就让她联想,什么时候,他是在隐瞒欺骗?
这让她越来越厌恶留在这里。
留着和威廉相处,呼吸着同一片空气,这感觉比和褚子明相处还要让人觉得糟糕,透不过气。
她想,如果在过去七年,她喜欢威廉。那么细胞完全新陈代谢后的如今……
她只觉得那个男人陌生。
他的感情陌生,他的态度陌生,他的处事她感到陌生。
她竟然一路自欺欺人,试图和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多么可笑的念头。
次日,皆是一夜未眠的许恩慈和林傅坐在客厅,听着肖胤笙的部署。
按照他的说法,许恩慈身上安装跟踪器和监听器,她和褚子明见面之后,警方会确认周遭安全状况,并在第一时间把手各个出口。一旦两人要离开,就迅速上前缉拿。
只要抓住他,容容一定就能找到。
“为什么你们这么笃定他会亲自来见我。”许恩慈垂着眼,没有情绪的开口,“褚子明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他一定早就料到你们会这样做,也许稍微有一点差池,造成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见肖胤笙和傅霖·威廉两人都沉默以对,Hlaf开口问:“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让我一个人去,我需要获得他派来的接头人的认可,确认我安全无虞值得相信,才能和他真正见面,才能见到……我的容容。”说到最后,无波的声音终于有些起伏的哽咽,但是许恩慈随后站起身,“我去准备一下,越拖褚子明的耐心越差,我们的时间不多。”
许恩慈其实不想说这些的,她明明可以在他们在她
身上装那些自以为有用的东西之后,再自己一样样拆除。
可是,警局里明显有内奸,一旦他将这件事透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需要借肖胤笙的口,让褚子明在警局里的眼线知道,她是有诚意的,所以孤身一人前往。
秦逸,是警局的人放掉。现在褚子明被捕,也被掉了包。想当初闫辉在牢里,也能够金蝉脱……
褚子明闫辉!
回到卧室打算换衣服的许恩慈想到这个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三个人和警察局都有关系,会不会代表他们有联系?
证实这件事很简单……只要带夏十七一起去见褚子明,因为她不是说因为身体里有蛊,所以能够感应?只要她混入褚家,还怕找不到闫辉?
但随即许恩慈眼神就暗了下来。
褚子明不会让她平白多带一个人,而且夏十七不是她,褚子明又生性警惕,到时候再害了十七,她万事难辞其咎。
何况,夏十七似乎也不能感受到闫辉在哪里,只是凭靠蛊物猜测他还活着。
怀着大起大落的心情,许恩慈换上了一声白色的连衣长裙,穿上七厘米的高跟。
头发已经整齐过肩,耳边响起威廉曾经要她留一头乌黑长发的话语,她扯扯唇角似乎在嘲讽自己那时的可怜迎合,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柔顺的雪纺长裙没有口袋,白色不能遮掩任何电子产品。她连包都没带,为自己化了淡淡的妆,遮去眼底青影和略显苍白的唇。
她走出卧室,只有林傅似乎还保持着她进房间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Half和肖胤笙都已经不见了。
听到动静的林傅抬头,视线落在她身上,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许恩慈被他盯着,没有半点不自在,也不打算打招呼,一声不吭的往外走。
高跟鞋在地砖上落下一个个清冷的声音,仿佛踏在谁的心尖上。她有着自己都不清楚的如履薄冰,而他……
“你恨我吗?”
就在她握住门把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个干涩的问话。
许恩慈这才想起,他似乎一早上都没有开过口,所以那个沉醇性感的声音,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握住门把的手紧紧捏起,指尖发白,许恩慈扯唇,脸上的表情像是下一刻就能哭出来,可是喉咙却发出一声轻笑。
她反问:“你觉得呢?”
门打开,许恩慈踩着一声声孤傲的脚步,挺直了背脊,宛如一个赴战场,有去无回的士兵。
许恩慈知道,只要褚子明要找她,随时随刻都能够和她联系。
一如,威廉在二环给她制造了一个她一切经历都是梦的假象,褚子明知道的一清二楚,然后在她随便进一家店铺之后,就有了那样的偶遇。
褚子明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能够精细到如此地步,他又为什么揪着她不放?
她不知道褚子明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她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天在珠宝店,他踏着阳光,举止之间都带着优
雅和高贵。
他拿过她手里的戒指,轻笑着邀请她去喝一杯茶。
那样仿佛从诗画里走出来的少年,怎么会在顷刻之间,站在她的对立面?
他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她自问没有长处没有吸引人的优点,甚至在法国珠宝设计界获得的荣誉,也是威廉一手给搭建的。
究其本质,她其实只是一个落魄的,总众叛亲离的可怜蛋而已。褚子明是在怜悯她,自责在六年前没有出现吗?
说再多,也是小时候的事。童言无忌,谁能够将小时候的事情记得那么深刻,甚至二十年耿耿于怀,一直放不下?
许恩慈心里笑一声,只觉得浑身都凉了下来。
她和褚子明,又怎么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也许曾经执着过去的她,在威廉眼底,也像现在她看褚子明一样,百思不得其解又觉得可笑。算了,他想由他想,清风拂山冈,他笑任他笑,明月照大江。
似乎漫无目的。许恩慈从离开怡和的那一刻开始,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女人的直觉,就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她没有回头看,不知道威廉,还是肖胤笙,又或者是褚子明的人。
既然有可能是褚子明的人,而他们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掳人,许恩慈干脆坐上计程车。
因为身无分文,她想将手上的戒指给抵押,但是不知怎么的,耳边却响起那晚上他附在耳边的动情低语。指节骨也似乎和她作对一样,怎么也脱不下戒指。
最后她红着眼睛,才说要要用耳坠抵押。
可司机只要现金,许恩慈只能冒着被人当做骗子的风险,将它转卖给一对并肩的情侣。
因为价格便宜到许恩慈只要一趟车钱,而挂坠很漂亮,就算是假的也值得。女孩儿很利落的付了钱,然后依偎进身边的人怀里撒娇,而少年似乎有些腼腆,看了许恩慈一眼,才红着脸帮她给戴上。
“很好看。”许恩慈微笑着夸赞,转身付了车资,进了出租车正对着门口停下的茶馆。
茶馆是当初褚子明带她去过的,里面别有洞天让人印象深刻。许恩慈其实只是来碰运气的,也许会在这里看到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总比真正的漫无目的要好。
但是许恩慈没有想过,她逛了三圈,都没有看到之前的那条小道,更别提里面的长廊水榭。
问服务员,服务员没有一个知道,最后还是领班决定将她带去见高层。
许恩慈见这么麻烦,本想回去,但是转念一想,之前明明有,现在却说没。会不会是褚子明有所交代,或者他就隐匿在这里,大隐隐于市?
于是没有异议的跟她上楼。
只是许恩慈没有想过,才走进办公室,就看到褚子明抱着容容,笑着看她吃东西的画面。
突然间的情绪崩溃,差点让许恩慈都控制不住,她捂住轻颤的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不敢置信自己眼前所看的。可眼泪却最诚实的在一瞬间,溢满杏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