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白刚一进门,阿鸾正好从窗子里飞进来,落在金杆上拍着雪白的翅膀喊道,“丑八怪来了,丑八怪又来了!”
二白对着它比了一下拳头,恨声道,“还想挨揍是不是?还想被染成黑乌鸦是不是?”
阿鸾登时想起了二白对它的虐行,飞到君烨身后,落在椅背上,越过君烨的肩膀翘首看着二白,高声叫喊道,“欺负爷!坏蛋,坏蛋!”
二白撇着嘴冷哼一声,“你捉弄别人的时候怎么不骂自己坏蛋?”
阿鸾神灵活现的跳到君烨肩膀上,和二白对骂,“你坏蛋,丑八怪是坏蛋!”
君烨眼眸眯起,斜了阿鸾一眼,“你再惹她,她欺负你我就不管了。”
阿鸾立刻闭了嘴,跳到一边去了,再没有了刚才的神气。
二白“噗嗤”轻笑一声,得意的对着阿鸾耸肩。
阿鸾用爪子理了理白色的羽毛,气呼呼的抖着红冠,扭过头去故意不看二白。
一人一鸟终于安静下来,君烨扬唇轻笑了一声,将桌子上的瓷盅往二白面前一推,“把这个吃了!”
二白疑惑的看了看他,走到桌案前,打开盖子,只见里面又是燕窝蒸梨,恍然想起早晨杏云在厨房里的忙碌和刚才看着她的敌意。
难道杏云知道了她上次其实没挨打,以为自己骗了她,所以生气?
或者君烨觉得这梨好吃,以为是锦二白做的,所以杏云认为自己抢了她的功劳才不高兴了,那她直接说明白了不就是,为何还要把她找来?
盖上盖子,二白默了一瞬,淡淡开口,“这个蒸梨不是我做的,还有上次那个,都是杏云做的。”
君烨也知道了她说谎,所以来找她对峙?
明明是她最无辜!
二白转着眸子酝酿说辞,从夜里听到杏云和李五密谋,到如何被杏云陷害,再到如何被杜管家要挟,总之言词要真挚,语气要无奈,要深刻的表现出自己的委屈。
君烨看着公文微微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二白瞪着他反问。
“嗯,你做不出来!”君烨轻飘飘的道了一句。
二白被噎了一下,想要反驳,但想了想,自己的确做不出来,雪花梨被掏空,梨肉削的很薄,晶莹剔透,但又不会再蒸的时候碎裂,这很考验厨子的刀工,而且燕窝和冰糖的比例放的都很好,甜而不腻,滋润可口,看似简单,但换个人,绝做不出这样的味道,二白不是做饭能手,但是个吃货,这里面的学问自然也知晓。
“那你叫我来有何事?”二白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眸问道。
“吃了它!”君烨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二白越发疑惑,挑眉不可置信的问,“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吃梨?”
“嗯!”
男人回答的简洁,绝不肯再多一个字解释,二白看不透他想什么,只得坐下来。
坐下的时候心理还有些不安,抬手打开盖子,闻着诱人的梨香,立刻便忘了刚才疑虑,大口的吸了几口梨香。
依然是上次的味道,软糯香甜,入口即化,二白吃了一口便再没心思去考虑君烨的意图,专心吃起梨来。
阿鸾被梨香吸引,跳在桌子上,歪着头好奇的看着瓷盅里面的金黄色梨汁。
二白瞥它一眼,露出诱哄的笑,舀了半勺梨肉放在阿鸾面前,“那,我给你吃梨,我们讲和,以后不许再叫我丑八怪,我也不再叫你臭鸟、恶鸟,你可以叫我锦掌柜,二白,我叫你阿鸾。”
阿鸾瞪着黑漆漆的眼珠看着二白,似乎同意了二白的提议,用带勾的尖嘴哚勺子里的梨肉吃。
“嗳,你慢点,这是你主子的,别全给吃完了,给他留一口啊!”
“虽然这梨是你主子的,但也是我喂得你,所以这个情你要记在我身上,以后不许叫我丑八怪!”
“古人云,吃人嘴短,你虽然是鸟,嘴比人的长,但也要知恩图报,时刻不忘一勺梨之恩,才不枉为一只有节操的鸟。”
阿鸾百忙之中抬头瞥她一眼,似乎嫌她太聒噪。
二白不高兴了,一撤勺子,阿鸾的长嘴哚在坚硬的桌案上,立刻炸着翅膀要发怒,二白却不怕它,咯咯笑起来。
君烨书写公文的手越发缓慢,耳边女子很吵,窗外的黄鹂叫的也有些闹,但不知为何心中却一片安宁,那种没有战场上的倒戈铁马,没有朝堂上尔虞我诈的安宁,竟让他莫名的有些享受。
“再敢炸毛,我现在就把这蒸梨倒了,一滴都不给你剩!”二白捧着瓷盅威胁道。
阿鸾贪吃那梨香,果然放下翅膀乖顺下来,在桌案上听话的站好了看着她。
二白端着勺子在它长嘴上敲了敲,一手托腮,桃花眼弯着,笑的明媚生动,“这才乖吗?做为一只鸟要有鸟的操守,怎么能动不动就发脾气,养你的人以前没好好养,以后就由我来好好管教你!”
君烨转过头来看她,“一直都是我在养,你有意见?”
二白抽了口凉气,立刻转头,表情郑重的讨好的道,“没,绝对没有,这么伶俐聪明的鸟,一看就是您养的。”
君烨瞟她一眼,继续看公文,偏向窗口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片刻后,下人敲门进来,问是否传午膳。
君烨点了点头,起身。
瓷盅里的蒸梨二白吃了一半,又喂了阿鸾一半,所剩无几,二白收拾了起身告退。
君烨迈着长腿往外走,淡声吩咐,“跟我去饭厅。”
“啊?”二白惊讶了一声,伸出嫩白的手指,指着自己道,“和我说的?”
“嗯。”
“去饭厅做什么?”二白疑惑的问。
难道要请她吃饭?
君烨停步转头,面色清冷,“我是主子,你是奴婢,我让你去饭厅难道是要请你吃饭?”
二白端着红木托盘,悻悻应声,“哦,服侍您吃饭,总成了吧!”
阿鸾拍着翅膀在二白头上飞过,幸灾乐祸的叫喊,“笨蛋!”
二白恨不得将托盘拍过去,这个吃人嘴不短,骂人嘴不软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