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说到,老爷子带雨漳来见迷踪竹屋,烟雾起、竹屋现,而有许多位老人鱼贯而出,雨漳欲退,老爷子却云:“这,就是我带你来的原因,而他们,也可以说是守护者,但他们守护的并不是这村子,这村子里的秘密,而是……”
其中一位老人道:“是宇宙洪荒!”
雨漳冷视他们:“你们是何人?”
老爷子叹道:“让我告诉你吧……你知道文明的概念是什么吗?在西方的概念之中,文明是指一个具有高度发展程度的社会,比如说两河流域的巴比伦文明,地中海区域的希腊文明,尼罗河流域的埃及文明以及印度河、恒河流域的印度文明,当然,也包括我们长江、黄河流域的中华文明。但是,在这些文明形成之前,难道就不存在其他文明了吗?不,是存在的!甚至,在人类文明形成之前,地球上一共存在过三大文明。而这三大文明虽然都已经毁灭,却有一些人在文明毁灭的最后时刻保存下里面最精华的内容,最终,三大文明的后人组成了一个组织,名为无。无,名天地之始的无。而我,也是其中一员。我们是地球上第四个文明,前三个文明已然消逝,而其最为璀璨的光芒,正由我们保护……”
雨漳皱眉:“爹,难道您也是老糊涂了吗?这实界上若是有过三个文明,如何能够没有记载?”
自竹屋出来的老人道:“人事终究敌不过天命。你们人类所谓恐龙的存在,当时难道不是极尽辉煌的?到现在却只能见到它们枯骨,甚而连它们为何而逝都不知晓的,你道是为何?不过是天地伟力,恐龙于前也是渺小,而人类即便有怎样力量,又岂能抵挡这样伟力,不过徒徒等死……”
雨漳却冷声道:“谁说人力不可胜天?人类发展到如今的历史不就是和天斗的过程吗?”
老爷子则是叹道:“这话说得有失偏颇,那却是他们西方看法。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从来没有与自然对抗的观念,从来不曾认为自己是要胜过天的。道祖曾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其中难道是有你说的观念?咱们中国哲学,说来便是从《道德经》发展来的,后世之人对于《经》中所说,发扬者多而摈弃者少,是以可知咱们古人所思。”
老爷子闭口,且看雨漳。
而雨漳,欲与反驳,却终究无能多言,只是说:“这口舌之争我可是说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但爹你是真心打算让我进入这个组织?”
老爷子怫然不悦,哼声道:“咱们男子汉大丈夫生在世间,就应当是顶天立地,说话是言而有信,你这样问我,岂不是骂我?”
原来,老爷子这样人,虽说是接受新思想,然而毕竟生在旧中国,那传统儒家东西终究难以丢掉,是以听了雨漳所言有不悦。
雨漳却与老爷子不同,他年幼离家,所交所识大多是新思想者,对旧思想极为不认同,可如今回到家中,所见所闻皆骇人听闻,以致此时竟要无言以对,况且见到老爷子不悦神色,也就沉默下来,不肯言语。
诸多老人却对此不以为意,其中一位言道:“我们知道你许是不信,对此怀疑,也并无要求你尽信的道理。这许多知识,还要你出去见识一番才能明白。你且先要知道,你是我们组织的宇。所谓‘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其五也。”
老爷子闻言是大吃一惊:“怎么他就是宇?您各位也不过是第四级黄。”
老人皆是笑而不语,保持神秘。
老爷子见此,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拉住雨漳,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就先离开了。”
回家路上,老爷子解释说:“我也不是被骗进组织的。说实话,当年我在中北大、中南大、东北大、中西大等等学校都有学习过,拿到了三四个所谓的学位。当时我也是不相信这个组织的,你爷爷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你不了解你爷爷。你爷爷是考上了秀才,当时他可是有机会成状元的,结果必须回来接替你曾祖父当个守护人。我一直说你爷爷是寿终正寝,甚至有模有样给他办了葬礼,其实他是自杀。当时我还在中北大时候,忽然有一天他给我有了一封信,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我,然后说自己就要自杀,要我尽早回去。我回去之后,想要劝住他......结果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说实话,有的时候我也考虑过自杀,因为我的父亲是那样痛苦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我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雨漳不知,却心头震动。
“因为你们。”老爷子叹道,“说真的,我当时就劝过你母亲不要跟我回来,可你母亲还是跟了过来,并且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几十年。如果你母亲不在,也就没有你们,我说不定会就此离开这世界,把这一切的问题抛给别人,就算是抛给你二爷也行,哪怕他骂我、恨我,我也认了。可惜,有你们在,我没有办法。”
老爷子说到这里,却不肯继续说下去,反而言道:“出去走走吧,见见世面,带上老二、老幺还有秀儿,至于最后结局怎样,都要看他们的造化,你也不用去管,或者说你也管不了。去吧去吧。”
老爷子这就在赶人,雨漳也不敢不听,绝不能气到老爷子,于是说道:“明天走吧,让他们准备准备。”
老爷子点头,背着手在前,走回家去。
......
......
站在村口,老爷子向雨漳交代道:“你不要管你两个弟弟,该去干什么你就去,想回去打仗就去,注意点就行。老二、老幺各有各的福分,随他们去,你也不要替他们做决定,知道吗?”
雨漳将这几句话记在心间,道:“知道了。爹,叔,你们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他们坐的是牛车,可驾车人说了,是不能送他们到城里的,这边都是小鬼子,要是被见到可得不了好,况且这里面还有个千娇百媚大姑娘,问他能送到哪里,他说到了近郊的董王度就要把他们卸下。
到董王度那边就清晨变午后,眼见就要黄昏,幸而近日太阳是不肯露面。雾气出来逞威风,城边驻守日军是没有看见,说来董王度虽是近郊,可土地贫瘠,定居的倒也没多少,日军也是没当回事,放着不管,给他们极大便宜。
雨漳吩咐驾车人说回家后老爷子会给些粮食,打发驾车人离开,而后拉了三个亲人坐在一间破庙里面商量,他说道:“咱们北上是古郸,可现今是被日军攻占了,南下的话要走许久,往西才是好地方,能见到咱们军队的。”
他口中“咱们军队”,是因为他本来是游击队一员。
老二听了,说道:“我是要跟着老大你去西边的,老幺、秀儿你们两个怎么说?”
老幺是没个主意,目光全放在秀儿身上,看来是要听秀儿吩咐,秀儿沉默片刻,言道:“我和老幺去南边吧。我家本来是南边的,父亲进京做官才到北边来。况且说,我们娘看来时南方人氏,不去南方去北方那岂不是南辕北辙?”
雨漳听得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去南方。千万小心!”
又向老幺嘱咐:“秀儿是个女子,你是她丈夫,该起到应有作用。”
老幺点头道:“我晓得。”
四人就此分别,雨漳和老二先将老幺夫妻二人送到城南,而后才商量着西去。
你道为何他们西去不沿漳河行?
原来,漳河沿岸是有日军的,这样过去,保不齐就被抓去,可到董王度再西去又有不同。
由董王度西行全是毁坏麦田,村庄也是较少,日军主力可不会留在这里,况且西行可到隆虑,据说那边是有游击队,说不得就能找到组织,且隆虑那边路可谓难行,是难守难攻——这里解释起来起来麻烦,暂且不说,您各位记住就好。
这就麦田里穿行三日夜,渐渐见了山,知道是太行近了,雨漳向老二说道:“老二,可看见那座山了?”
老二点头,问道:“那山怎么了?”
雨漳说道:“那年我还是游击队时候,队伍里出个叛徒,也不能说是叛徒,其实是小鬼子抓住他爸妈威胁他,结果他就暴露我们位置,当时我们游击队差点全军覆没,幸好是逃到太行山。谁想到太行山里有个总队,反过来是击溃日军,也使得我们逃过一劫。那叛徒也好运,我们队长、政委是个好说话的,是没让他吃枪子儿。总队里面政委知道了,连忙叫我们转移,果然没几天小鬼子就打过来,我们就派人崩了那叛徒。”
老二听得“上头”,听他停下来,催促道:“大哥,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好歹让我听个饱!”
雨漳失笑道:“要我让你听个饱,你可真是难为我,当我是故事会吗?我虽然经历了许多,但值得拿出来讲的,实在是没有多少。好了好了,到那边见到同志们,说不定就有几个喜好讲故事的,到时候让他们讲给你听,听到你想吐。”
老二嘻嘻笑道:“我怎么会!好了,走吧,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不过......”
他忽然面色一整,说道:“秀儿那个姑娘可能有点问题。”
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的雨漳又转过来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