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特伦钦之围
1321年圣处女之月（8月）
特伦钦，匈牙利
———
配重投石机运作了好几天，他们先是吐出沉重的石球，当它们耗尽后，又吐出不规则的石块，但即使在三天后，特伦钦城堡的城墙仍然坚不可摧。
来自意大利的首席工程师和他最好的工程师们每天从早到晚都会瞄准城墙的不同部分投石, 但都没有效果。
只有到了晚上，投石机才会安静下来，然后嗓门最大的勇敢战士们轮流在城墙下大声喊话，承诺如果谁能背叛他的同伴，为国王的军队打开城门，就能得到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男爵头衔和领地。
但守军不为所动，他们袭击了每一个敢靠近的人：一个人被弓箭射中，另一个人被一块石头砸中头部，当场死亡。
尽管查理写好了劝降信，在内容中承诺重赏，并让人用箭射进城堡，但特伦钦并不是莱维采。
所有马泰·查克生前最忠诚的手下们都在这座高地城堡里，他们也都准备好了，宁可受最可怕的折磨而死，也不会向安茹家投降。
然后，在第四天，一块巨石终于在外墙环上砸开了一个口子。到了晚上时，这个口子已经大到可以让至少十个人同时挤进去。
夜幕再次降临，城墙内外已经堆满了数百名安茹士兵的尸体。
“特伦钦是高地最重要的城堡，”国王用平静的声音坚持道，“它是整个高地的支柱，如果我把它推倒，一切都会随之倒下。
“谢谢你，”骑士坐在一张有靠背的弯腿椅上，“陛下，我想知道……”
安塔尔一言不发，心烦意乱地离开了。
还有一些人在痛苦中哀鸣、尖叫或口齿不清地挣扎，但守军们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全部射杀，他们朝着有声音和动静的地方射箭，比拼看谁能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杀死更多敌人。
这马泰·查克即使是下了地狱也不打算让我好过！如果我再让他把我击败，我的整个血脉都将会受到威胁！”
三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即使到了第四个星期，投石机还在吐着巨石，军队还在继续进攻，但一个死去寡头的顽固追随者们再次把他们击退。
“高地还有二十多座城堡在他人手中，“安塔尔站起身来，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说服查理。“如果我们暂时撤退，攻下一些防御较弱的城堡，也许军队会重新振作起来，然后我们再……”
但这也没有起到作用, 十五天后, 特伦钦仍然屹立不倒。第二十天的晚上, 查理·罗贝尔仍然在他的帐篷里，吃着越来越苦涩的晚餐。
两天前他弄脏了最后一件衣服，当时他的一个队长死在了他的怀里，血染红了骑士的斗篷。
“他说，如果他必须围攻特伦钦一年，他就会围上一年，他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关于什么？”
“就算我们拿下了特伦钦，那之后呢？高地还有更多的城堡，”安塔尔疲倦地问道。“你想用一辈子来围攻它们吗？你的计划是什么？”
“好吧……查理，”安塔尔点了点头，“我想知道我该对我的手下说什么。”
“欢迎你，安塔尔，”独自一人的查理向他招手，“坐下吧，我亲爱的朋友。”
之后他又派军队出击，但又以失败而归。
国王无意撤退，但他越发越觉得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返回王都。
“关于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我们还要一次次地冲进死亡张开的大口里多久。”
第五天的黎明，投石机没有再呼啸，查理下令全面进攻，除了仆人之外，攻城营地内几乎没有其他人留下。
守军的血液在看到如此骇人的绝望景象时凝固了，但是在伊斯特万·斯特恩伯格和马泰·查克的军官和骑士们的努力下，受惊的士兵们被充满激情的话语注入了力量。
此时，双方都遭受了相当大的损失，城墙周围几乎到处都是巨石堆，但查理·安茹和伊斯特万·斯特恩伯格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两人都沉默了，安塔尔把脸埋在手里，沮丧地在宽敞的帐篷里来回走动。查理坐在他雕花木平台的王座上，愠怒地看着骑士。
安塔尔·巴托要求进入查理的帐篷，他穿着脏兮兮、血淋淋的褪色衣服，虽然他想要讲究礼仪，但和其他人一样，他没有一块干净的布可以穿在身上。
“也许吧，我开始有这个打算了……”骑士冷冷地盯着国王。
如果我拿下了特伦钦，那么整个高地都是我的，你会明白的。如果你想和我讨论的只有拔营撤退，”他把目光从骑士身上移开，“那么你最好回到你的士兵身边，不要再浪费你我的时间，安塔尔。”
“还好没有！”队长表示，“但这不是我们让你去国王的帐篷问的问题，巴托大人。你应该问问第一个攻进城堡的队伍会得到什么奖励！”
“够了！”国王反驳道，“如果我不得不围攻到冬天，我会在雪与霜里进攻！如果我不得不围上一整年，我会在这个帐篷里住一整年！
一天后，攻城军队便撤回了营地，然后查理又开始用投石机向城堡开火，希望能借此削弱守军和居民的士气，并鼓舞自己的手下。
两万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城墙下集结, 举着百合花战旗的大军齐声咆哮, 坚定地爬上石头山，穿过城墙缺口, 直奔前方。
“怎么样？”拉克菲好奇地看着他。“他说了什么？”
“多么有诗意的表达啊！”国王抽动了一下他的嘴巴，笑了笑。“你应该去当个宫廷诗人。”
在外面，离帐篷几步远的地方，拉克菲正在等他，安塔尔迈着愤怒的大步子，塞凯伊人队长则吃力地小跑着，和他并肩离开。
那么现在你想让我怎么做呢？我需要一些好建议，因为已经没有人可以想出一个有价值的主意了，怎么样？说出你的想法，让我好好听听！”
安塔尔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从国王身上移开，愤怒地盯着前方，盯着空气。
查理脸上紧绷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你想让我怎么办？”他用完全不同的严肃语气问道，“我的战士们总是失败，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
“啊哈，我认识这种表情，从很久以前就记得清清楚楚！”国王说道，“当你不喜欢我的决定和处事方式时，你总是会摆出这样的表情，看着空气，你觉得真相在你自己的脑袋里……
“让特伦钦的守军重新获得补给，重建他们的城堡？”国王没有提高音量，但他的目光比最严酷的寒冬还要冰冷。
“这里只有我们俩，”国王挥了挥手，“你不用再叫我陛下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接二连三地失败！在一切都结束之前，我们还要让多少优秀的战士永远地留在这里？一千？五千？一万？”
在他指挥官们的建议下，国王改变了策略：他每次只派一个队伍去突破，发动快速、突然的冲锋，另一个队伍跟在他们后面，如果第一批士兵们成功了，他们就会立即加入他们，但如果失败了，前面的人就会撤退, 改为后面的队伍进攻。
查理确信他会在一天内拿下特伦钦堡。
“我们已经强攻了三个多星期了！”安塔尔停了下来，“只有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在城墙上砸了一个缺口出来，那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成功。
“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我夹着尾巴从特伦钦的墙下溜走，去拿下几座微不足道的小城堡？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影响吗？他们会到处嘲笑我！”
他突然开始大喊大叫，“这会让马泰的追随者们充满斗志，让已经放弃的人再次拿起武器，把我们赶回老家！”
“你自己去问吧，伊斯特万。”
安塔尔气冲冲地走了，拉克菲在后面看着他，摇了摇头，他从未见过一个如此痛恨战斗的士兵。
在他看来，战争是重要的事情，也是必要的，他的想法和骑士完全不同。
然而，不管他们之间有多么不同，拉克菲越发得觉得，他和这个向往着和平生活，但又精通杀戮之道的骑士有一天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