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李天亮,范金盛的言语间明显尊重了许多,一口一个李书记道:“原县长,我今天给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在条山县除了李书记还在孜孜不倦地替老百姓着想之外,恐怕沒有第二个人了,可换來的是什么呢,换來的是樊书记的不断排挤,换來的是干部们的不理解,尽管如此,李书记还是任劳任怨地在樊书记和陈县长之间斡旋,希望两个人能握手言和,把精力集中在条山县的事业上,
结果呢,人家压根就沒往这方面考虑过,李书记自然也落不到什么好,最后还落了一个两面派的名声,樊凡甚至在常委会上半开玩笑地用伟人的话來讽刺李书记,说李书记是墙头芦苇头重脚轻根基浅,说的对啊,李书记确实是头重脚轻根基浅,但我敢用我的党性担保,李书记绝对不是墙头芦苇,李书记之所以头重脚轻,是因为忧国忧民,是因为脑袋里装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却沒有一件能够得到真正解决,能不头重吗。
原小生沒有想到这位范局长会如此立场鲜明地诋毁樊凡和陈立东,支持这位李天亮书记,按照一贯的分工原则,李天亮作为河湾县的三把手应该是分管党群和组织工作的,可以说是大权在握,就算是樊凡对他有什么看法,也绝不可能公开表露出來,这就让原小生有些怀疑这位范局长的动机了,
平淡地笑了笑,原小生只能笼统地说了起來道:“对于一个地方而言,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体制下,班子团结显得尤为重要,班子不团结必然造成工作上的分歧,甚至是有意的分歧,使原本顺理成章的工作也很难开展下去,闫书记曾经给我说过,一个班子要团结,就必须要有人能够忍辱负重,必须在大事上讲原则,小事上讲风格,我后來将闫书记的话,进行了一次总结,觉得闫书记的话里总共有这么三层意思:
首先是团结问題,班子团结要压倒一切,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有丝毫的含糊,其次是有人能够忍辱负重,我觉得闫书记所说的忍辱负重,也绝不是无原则地忍辱负重,而是要紧紧地团结在党的周围,用实际行动來体现一个人的风格,最后是一个方法的问題,班子要团结就要将原则,讲风格,不能为了个人的一点利益患得患失,这样才能更好地营造一种团结的气氛。”
原小生的话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意思,更加偏向于谁,很不好说,这也正是原小生所要达到的效果,就是让面前这位范局长揣摩不出自己的倾向性,
对于范金盛而言,此來的目的毫无疑问只有一个,那就是趁原小生对原小生还不了解条山县的前提条件下,影响原小生的思路,继而让原小生于无形中加入李天亮的阵营,范金盛之所以敢如此大胆地拉拢影响原小生,无外乎认为原小生比较年轻,而且只是以个小乡镇的党组书记,对官场的认识尚且肤浅,
然而原小生还是让他失望了,几乎是彻底失望了,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好对付,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的感觉,他无论怎么说,原小生是始终沒有跟着他的思路走下去,而是立场坚定地时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一些笼统的观点,同时也不能不说是在警告范金盛,最好不要企图在自己这里做什么小动作,现在竟然把市委闫红学书记都搬了出來,他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闫书记说的太对了,对于一个地方而言,班子团结实在是太重了。”范金盛说着讪然笑了笑,“其实我就是个信访局长,芝麻绿豆点的官儿,只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了,是沒有资格谈论县委、县府的事情,今天过來主要还是想提前认识一下原县长,老听人说原县长年轻有为,现在看來,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原小生也觉得再跟范金盛说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了,就笑呵呵地改变了话題道:“范局长好不容易來一次,也尝尝咱们湾子乡的野味吧,要不然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范金盛哪儿有心思吃饭,不过也不好驳原小生的面子,只能做出一副很感激的样子道:“还沒有给原县长接风,先吃上原县长的请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早就听说湾子乡的獾肉好吃,不知道今天有沒有这个口福啊。”
原小生知道范金盛这是做样子,还是把牛小枝叫了过來,问道:“牛主任,食堂还有獾肉吗,要是沒有的话,让胖大姐到村里搞一点來。”牛小枝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原小生又叫住了吩咐道:“对了,牛主任,十年陈酿还有吗,有的话,拿两瓶出來,我和范局长好好喝两杯。”
范金盛急忙摆手道:“原县长,你还是饶了我吧,一会回去还要开车,不敢喝酒,你到了条山县,我专门请你,你看怎么样。” wωω• t tkan• co
原小生不依不饶道:“你要是怕喝多了开不了车,我可以让小刘送你,要不然,我就只能认为你范局长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范金盛这就不好推脱了,指着原小生笑道:“原县长说话水平就是高,劝人喝酒都把人劝的让人无话可说。”接着豪迈道:“那好吧,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
两个人正说着话,牛小枝又过來了,说獾肉还有半只,问原小生够不够,原小生说半只应该差不多了,又让牛小枝去叫赵晨力和方清明过來,一块陪陪范局长,
范金盛马上就警惕了起來道:“原县长,到了湾子乡,你可不能欺负我,要是來车轮战,我干脆现在就缴械投降算了,要不然,今天就真回不去了。”
原小生哈哈笑道:“范局长,你也太小看湾子乡人了吧,对付你这样的根本就用不着车轮战,我们赵乡长就直接可以把你撂倒,你信不信。”说着话拉了范局长便往餐厅走去,
胖大姐已经收拾了锅灶,安排了客饭,也只好重新开火,将半只獾肉爆炒了,又荤素搭配着弄了七八个菜,准备了一锅南瓜面片,不一会的功夫便饭菜齐备,赵晨力和方清明也來了,
方清明明显有些拘谨,并不知道跟原小生坐在一块的是谁,加上平时跟原小生就有些不对付,上次因为抓羊的事情,又被原小生骂了一顿,心中难免对原小生有些怯意,
落座后,原小生才介绍了一下,互相握了握手,方清明的脸上就不那么尴尬了,或多或少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主动坐在下手,帮起了牛小枝的忙,
跟张锁成、程建元联合搞的“捣原行动”以彻底失败告终,让方清明对这位年轻的草根书记,心中也产生了几分敬佩和感激之情,在处理张锁成了之后,原小生并沒有对他和程建元穷追猛打,还跟往常一样,以诚相待,对于他抓老百姓羊的事情,原小生本來完全可以借題发挥,起码让他背个处分是沒有问題的,但是原小生还是在痛骂了他一顿之后,再沒有追究,这让方清明也渐渐对原小生有了不同的看法和认识,少了一些成见,多了一些诚恳,今天能把他叫过來陪客,更说明原小生的胸怀,绝不是他过去想象的那么狭隘,
酒过三巡后,话題自然集中到了原小生的身上,赵晨力首先开玩笑道:“范局长,你们条山县算是捡了个宝,把原书记从河湾县挖到了你们条山县,河湾县意见可大的很哩。”
因为刚才的谈话,范金盛也领略到了原小生这位年轻副县长的厉害,对于赵晨力的开玩笑的话,并沒有当开玩笑,叹了口气,思绪可能又回到了刚才的谈话上了,语意深长道:“是啊,条山县还真需要像原县长这样敢作敢为的干部啊。”随即又道:“原县长的工作能力,我也早有耳闻,敢作敢当,不光给你们湾子乡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清理你们河湾县黑恶势力方面,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像马继成、马继武兄弟,那在整个沂南市都是挂了名的,只是想不到他们后面竟然有孙一民在为他们撑腰。”
这些话,范金盛多少就有些说的不应该了,孙一民的案子虽然已经定性,而且孙一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原小生在孙一民案中所起的作用毕竟是有争议的,现在在河湾县干部当中,还有很多人认为,原小生在担任县长秘书期间,对桃园小区马继武兄弟的打击,属于孙一民和王云平之间政治斗争,这些人认为,如果不是政治斗争的产物的话,原小生不可能那么快从一个副乡长,一下子提拔成乡镇党组书记,
范金盛的话,让赵晨力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倒是半天沒有说话的方清明,忽然开口道:“孙一民在河湾县为祸多年,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我说句难听的话,要不是原书记得罪了孙一民也不会被发配到湾子乡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