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大哥经常带我来这里写作业,那时候这还只是个小吃店,是大哥舅舅开的,外公外婆在外面摆摊卖糖炒栗子。那会妈妈为了能让大哥和爸爸接纳她,对爸爸前妻的家人主动示好,还拿自己的家底援助舅舅开饭店,这才做到今天这样子。他们一家人都很好,对我也好。”
简成说完,带我去给老人家打了个招呼,很自然的叫她外婆。老太太笑着应了,打量着我的肚子,表情甚是慈祥和欣慰,想起那初次见面,看得出这老太太的慈祥是真心的。
说起来这样的一个家庭里,在简文铎外婆这件事上,简成妈妈做的的确很到位,精明不必说,大度也是有的。也许一开始的确想做个好继母。只是后来在方流云和简文铎的事情上出现无法调节的矛盾。估计是看在他这样对待方流云,才最终发展都这个地步。
至于我,也原本简文铎设计阿成多出来,人家做母亲的失掉了大有前程的媳妇,对我嚣张也难怪。
寒暄了几句,简成起身说要回去看他妈妈,老太太迟疑道:“阿成,最近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简成顿了顿,才笑说:“没有啊,外婆怎么会这么想?”
老太太道:“还不是你大哥,问你外公要公司的股份,还为这事跟你舅舅大吵了一架。”
简成有些诧异:“股份?什么时候?”
“就前几天,外公被他气的躺在床上两天都没起,我这不忙这餐厅的事,听说你妈妈生病住院,都没赶得及去看她。你妈妈好点没有?”
简成眉目之间带有忧色,应付了外婆两句,就起身了。
他很自然的牵起我往外走,牵手这个动作不比以前演亲昵,他在初相似那半个月很爱牵我,走在田间小路,鼻端满是油菜花的花粉味道,阳春三月,走在身边的情人,都是那样令人心满意足。
出餐厅后,我无意间侧头,发现老太太还站在落地窗那看着我俩,见我回头,满是爱怜的做了个快去吧的手势。我扭头问简成:“外公也有公司吗?那他们怎么还在外面摆摊?”
“摆摊不是为了挣钱,外公是闲得,非要去摆摊。怎么也说不通。她说的股份,是当年简家给的,外公持有一小股。”简成说到这里,不由加快了几步,我紧跟着他,股份这东西,怎么说都是很敏感的,既然给了外公,外公就算不要,以后是给儿子的,没理由给你一个外孙。
简文铎不至于为了那一点盈利来逼自己的亲生外公吧,难道他有别的目的?
简成一手牵着我,另一手正在伸手招出租,我一边措词一边道:“大哥要股份,会不会是……”
我话没还说完,简成扭头,他的目光让我觉得他跟我想的是一致,他轻声打断我的话:“希望不是。”
我之前有听说过,自从简成从户外俱乐部正式退出开始,简老爷子就有了退休的意思,股份分成两份,给了两个儿子。
简成的那部分因为老爷子发火,给收了回去,简文铎代理董事长。如果他在收购股份,是不是代表他要坐稳真正的董事长的位置?
我心里微微的有些寒意。这个男人城府深不可测。
从他不信任段以晖,让韦钰设计我,顺便把简成一起算计进来开始,一方面断了段以晖对我的念头,不要让路露的事过早暴露惹恼了老爷子。一方面让简成因为跟我的事得罪苑家。
我怀孕的事是个意外,却顺利帮了他的大忙,他顺水推船将简成推入险境。最后的目的也不过是要拿到早晚属于那他的公司?也不能说属于他,听说简老爷子一直疼爱阿成,又有个继母在那阻事。也亏得他在简老爷子面前跟方流云装了这么久的恩爱。
我跟简成先到医院里,方流云正在给她妈妈办出院手续。
见我俩一起进来,她的眼睛落在我俩交握的手上,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想跟我说话又拉不下脸,只僵硬的站在一旁看方流云收拾东西。
我倒是有些惊讶,以为跟她还有一场大戏要闹,大概方流云已经在她面前为我解释过,她现在依附的不过是她的儿女,所以并没多说。
我既然接受了简成的戒指,也没必要让她尴尬,先出声叫了句阿姨。简成扭头看我,目光中鼓励的神色,看的我新生暖意,对他妈妈也笑的自然些了。
简成去帮方流云收拾,他妈妈才讪讪的应了一声:“嗯、你爸爸出院了吧?”
我点头:“我安排他们订了酒店先在休息一下。”
简成弯腰整理,闻言扭头说:“待会我们一起去接了他们回家一趟,住在外面总归不方便。”
去酒店找爸妈,看到我俩如此亲昵起来,爸爸脸上是欣喜,妈妈却有些闷闷的,毕竟孩子能有爸爸比单亲养大的要好,我和简成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简成态度也很好,先道了歉,又做了保证。妈妈脸色才缓过来,但看起来还是不舒服,好几次想跟我说什么,都被我爸眼神制止了。
已经快到晚饭时分,原本要出去吃饭,简成突然接到电话,想喂了一声,然后声音陡然加重:“晕倒了?为什么?”
我们一家都盯着他,他神色焦急,挂了电话之后对我说:“公司出事,爸爸晕倒了,叔叔阿姨,我要去一趟,左霏你陪叔叔阿姨吃饭吧。”
我脱口而出:“我也去!”
他点头,拿起我的包包就走,刚出门,我妈忍不住了,将我扯到一边,说:“你到底想好没有?就这么说和好就和好!”
我知道我妈这情绪还得爸爸来抚,我急着跟简成去了解情况,就安慰道:“妈,你放心好了。他都跟我求婚了。”
看到我指间的闪闪的钻石戒指,妈妈竟然眼睛一红:“那以后豆豆不是给我和你爸带了?”
我这才咬了咬下唇,想起前几天爸妈还在为以后给宝宝学什么吵吵嚷嚷,在他们早就做好要抚养宝宝的心里准备后,我又忽然要嫁给简成,等于把一个本来属于他们的孙子给抢走了。她介怀的是这个。
我叹了口气:“妈,你别这样,大不了我们房子不卖了,每周末都回去看你们。”
简成在一旁也听到了,附和道:“也可以住到这边来的。”
妈还想说什么,爸爸已经急急忙忙过来拉她了,笑笑的叫我们赶紧走,别耽搁了时间。看着父母推推搡搡的往里去,一时间心里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牵挂,第一次想到,作为独生女的父母,老年以后会有多孤独。
我和简成没有猜错,简文铎简老爷子当众摔了一巴掌,又放话绝不会认孙子,他起了异心。不过并不是收购股份,要拿下公司。
下午简老爷子让方流云去接她妈妈出院,自己回了家,却接到公司的电话,是简文铎手上的一个大项目,数额上突然出现巨大亏空,公司的运作资金几乎都投在这个项目上了,仿佛是忽然之间,账上的钱不翼而飞。负责项目的简文铎,当然也不翼而飞。
没有资金运转,同客户的合约不能按时完成,要赔偿的违约金是巨大的,加上已经的购置原材料几乎全部要作废,这损失几乎能让公司面临破产。
简老爷子赶到公司,查看账目后,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我跟简成是直接去的医院,老人家当年也是白手起家,辛辛苦苦操劳大半辈子,别说养生休息,就是吃饭睡觉也没准时过,身体早落下了一大堆病,这一气竟成了诱因,一下卧床不起,好几天滴水未进,醒来的时候都迷迷糊糊的。
简成一方面被公司的事烦的一个头两个大,原本还有银行可以贷款,也不知怎的,简家大公子夹款私逃的事不胫而走,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简成初出茅庐,从前有简文铎场面应酬,简成从来不管,现在简老爷子又在病重,连借钱都无路可去。
立即陷入困境。我在出事的当时就立即打电话问段以晖,路露和她儿子也已经走了。才一下午的时间,应该还在这边,只是躲起来了,可这人海茫茫,如果不报警,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一个存想想失踪的人!
简老爷子太过传统,坚决不肯报警,声称若敢家丑外扬,他死也不瞑目。
我和简成才刚刚和好,又面临如此大的困境,简家一家人也都把我和简成的事放到了一边。
方流云在医院和家里来去,照顾简老爷子,倒也没别的反应,只是很少见她笑了,一家人都阴阴沉沉,连我爸妈都被感染,妈妈总在背地里偷偷劝我说,简家这次摊上大事了,你也指望不上简成给你过什么好日子,以后要是破产了,说不定还没结婚就要背债。
我干脆送了爸妈回家,妈妈见我意志坚定,长吁短叹的回家了。
简成焦头烂额,晚上回来的很晚,有时候一身酒气,一进屋就躺床上,从后面抱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催他去洗澡,他也只说:“别说话,让我抱一会。”
抱着抱着,他就累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