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慢的过去。
台下众人引颈而望,白天的眉头越皱越紧。胡压男在一阵佶屈聱牙的经文中昏昏欲睡。就在胡压男准备打个哈欠时,偷眼一看旁边的国师,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暗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源源不断的流下。而他本人好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念经。
“唉,龙老头,你的嘴流血了。”胡压男不由得惊叫出声。她这一喊,龙归渊本就颤抖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台下登时乱成一团,御林军刷的一下涌上台来,胡压男一看傻了眼,心道他们国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脱不了干系,干脆我也晕倒吧。这么想着,立即眼睛一闭,寻了个最佳角落昏倒在地。
台下的白天紧紧握拳,他原本以为她会没事,一看这种情形心下也慌了。
“把国师抬进西宫速请太医来诊治,把这个女子先关押起来。”女皇清冷的声音制止住群臣的骚动。
一听到要将胡压男关起来,白天心里一紧,不明白女皇怀的是何种心思,但是容不得他多想,他稍一提气,身形一顿便向胡压男飞去,与此同时,藏在暗处的一抹黑影也往神坛方向掠风而去。黑衣人迅速抱起胡压男踏花御树而去,底下的侍卫这才从惊慌中清醒过来,立即拉满了弓准备放箭,却听见昏迷不醒的国师喃喃自语道:“谁都不准动她。”然后继续昏睡。天瑞女皇皱了皱眉头,挥手制止弓箭手。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一黑一白掠人而去。
前面的黑影抱着胡压男飞身而去。白天在后面跟着,刚到殿外,两人刚要换口气,就在这时箭如雨下。黑夜一手抱着胡压男一手用剑打发箭矢,白天护在他们俩身前。且战且退。
“你带她走,我来掩护。”白天深知自己的功夫不如黑夜,由他来保护胡压男才是万无一失,而他无论如何都要拖住敌人。
“小心,打不过就跑。”黑夜看了白天一眼,掉头就走。
……
室内,一灯如豆。
床前,黑夜在盘腿静坐。
“唉。”胡压男哑着嗓子唤他,又一想,据说人练功时是不能乱喊的,连忙住口。
“醒了?”黑夜迅速睁开了眼,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嗯。”胡压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谢谢你救了我。”这人虽然讨厌,可这回终究做了好事。
“对了,我刚才是假装晕倒,怎么到最后却睡着了,又怎么到了这里?”胡压男有点迷糊。
“我怕你碍事,点了你的睡穴。”
“你,你一直都躲在宫里?”黑夜点点头。
“白天到哪儿去了?”胡压男突然想起了白天急忙问道。黑夜的眼神立刻冷却下来,刚才的一瞬的温暖和喜悦消失不见,气氛顿时变的尴尬无比。
“他有没有危险?”胡压男见他沉默不语,以为白天遇到了什么危险,语气有点焦急。
“有你的关心,他就是死了也该高兴。”这是什么话?哦,她明白了,他肯定怪自己没有关心他吧。
“你还好吧?”不过这话已经问得迟了。
“死不了。”
“喂,我在问你话,你别总是死呀活呀的。”胡压男的精神一恢复嘴也利落起来。
“他去引开追兵了。”
“他的功夫那么差,怎么可能引得开追兵?”
“这个请放心,他的功夫虽然不怎么样,可是他和你一样旁门左道懂得多,不会有事的。”
“咳咳。”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
黑夜出去一会儿再进来时端着一碗粥放在桌上:“吃吧。”
“吃不下。”
“你一向挺能吃的。”胡压男白了他一眼。
“吃完我们赶路,去找白天。”
“如果你不吃,就不去。”还有逼着人吃饭的。 胡压男只好勉为其难的端起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她发誓从未如此文雅过。又一想快点吃完就能快点去找白天,便加快了速度。黑夜看着她吃完,很满意的点点头。他把床单揭下来撕开,拿起一床薄被子,往自己腰上系紧再用蝇子捆紧打结。
胡压男很奇怪的看了一眼,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
他在胸前系了一个摇篮形状的口袋,里面大概能装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嗯,进来。”他很满意拍拍刚做好的口袋。
“什么?你让我进去?” 胡压男的嘴张的能塞下鸽子蛋。
“不满意?”黑夜的眉毛一挑,一脸的不悦。
那口袋是专门为她做的,可是她怎么可能进去?
“我能走路。”她又没受伤。
“你赶不上我的速度,你想不想救白天了?”好吧,她妥协。她撑着袋口抬腿往里面跳。黑夜看得很不耐烦,一把拎起她塞进去。里面空间不大,她只好蜷着双腿窝在里面,露出个脑袋,要多滑稽有滑稽。这样子让她想起袋鼠妈妈。
她抬头,黑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是不是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那笑意早已消逝不见。果然是看错了。可是她趴在一个男人的胸前,跟他鼻子对鼻子脸对脸总觉得受不了。
“抱紧我,这带子系得不太紧。”他提气纵身在树梢飞行。
“才不。”胡压男抗议,她决不能让他占便宜。
地上的树木房屋人群飞快的掠过,风呼呼的掠过耳边,他的黑发她的秀发在风中飞扬飘逸。这种情形,没人的地方还好些,一到有人的地方,大家全都好奇的看着他们俩。那目光充满暧昧充满想像力。黑夜浑不在意,胡压男却觉得很不自在。她好歹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
“黑夜,我们能不能不这样?”
“你想怎样?“
“我想自己走。”
“就你,比蜗牛还慢!”想她胡压男跑路的功夫也算是一流的,可是哪比得上他黑夜。
“下来,我背你。”黑夜抱着落在地上,把她从胸前挪到了背上。虽然人们还是好奇的注视着,目光还是很暧昧,可是已经好太多了,大家都以为她受了重伤才不得不让男人背着。
胡压男趴在他那宽厚结实的背上,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头发迎风飘扬,吹到她的脸上痒痒的,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正好前面有农人牵一头驴。胡压男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黑夜,你放我下来,我要骑那头真正的驴。”周围鸦雀无声,然后一阵大笑。黑夜狠狠捏了她的脚。
“口误,口误。”胡压男干笑一声。试图缓解一下气氛。黑夜不再理她继续往前走,不让她骑驴。
过了一会儿,胡压男估计他的气该消了,仍然不死心。
“黑夜,我真的想骑驴。”胡压男小心翼翼的说道。
“别想了,驴只驼自己的亲戚。”他以牙还牙。
“你!”胡压男气结,然后脑子一转又调皮的说道:“我不是你的亲戚,你为什么要驼我?”黑夜不再说话,突然毫无预兆的提气飞了起来。胡压男一惊,吓得赶紧搂紧她的脖子。这家伙绝对是在报复她!小肚鸡肠的男人,地上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声。
黑夜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悄悄的出去,紧接着便会有一些黑影子飞来飞去,胡压男猜有可能是黑夜门的人,连那只曾被她拔了毛的飞鹰也来了。它似乎耿耿于怀当初的扒衣之辱,对胡压男横鼻子瞪眼,反正没有一副好脸色。
“小鹰,你过来,我有肉肉。”胡压男挑逗它。
“无事殷勤,非奸即盗。”和它形影不离的八哥好心的提醒它。
“滚,死八哥。再叫我就煮了你。”
“死女人,坏女人,心里想汉子,嘴里骗汉子。”八哥边飞边骂。
“该死的八哥,我要是不扒了你的衣服我就倒着走。”胡压男举着一根竹竿乱打一气。
“哼,跟我斗,你还嫩点!”八哥叫嚣着。
一人一鸟,在院里骂得不可开交。飞鹰颇有点黑夜的气势,此刻它正半闭着眼睛,冷眼旁观这一人一鸟的战争。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鸟。”胡压男擦着汗骂道。
“我养的鸟怎么了?”是黑夜戏谑而低沉的声音。
“你养的鸟很聪明很特别。”胡压男咬牙切齿,不可得罪小人,胡压男默默念道。黑夜看着她那咬牙切齿却又强忍着不说的怪样,心情大好。
黑影进进出出,影影绰绰。可是连赶了四天路却仍然没有白天的消息。胡压男等焦急。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好的是黑灵他们遇到了你妹妹和那个侏儒了。坏的是至今还没白天的消息。”吃晚饭时候黑夜说道。
“但是,白天并没有生命危险。”最后一句是为了安抚她才说的,没有消息也许是好消息。胡压男想道。
但是从第五天起,他们平静而忙碌的寻人生活结束了。有一群武功高强,狠毒如狼的人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来一群黑夜杀一批,不知哪来的这么多人,死了一批还有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