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在一旁紧咬着唇,替云落很是委屈。
虽然她知道自家小姐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就这么被冤枉了的,可是想着她们总是想方设法地针对陷害她,她就替小姐叫屈。
小姐这么低调的一个人,到底招谁惹谁了?
见云落低垂着头隐隐哭泣,李佩兰与李月虹对视一眼,眼中均是得逞。
却不想下一刻云落就眼泪婆娑地抬起头,面色怯弱,眼神却坚定:“落儿没有偷姨母的钱,你们没有证据。”
李月虹脸露讥笑,似乎早就料到一般:“那还不简单,搜房间!躏”
“母亲……落儿是未出阁的女子,您随意带人搜院子,若是传出去,落儿还嫁不嫁人了啊?母亲,好歹落儿许的还是玄王啊,您的眼里还有玄王殿下吗?还有太后娘娘吗?还有皇帝陛下吗?”云落哭的委委屈屈,却一口气搬出一连串的大佛。
李月虹心中一惊,面色顿时露出踌躇之色。
然而李佩兰眼中却闪过一丝冷笑。
李月虹不知内情,她却是知道的,皇家会为云落出头才怪了。
所以李佩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落儿,你这不是做贼心虚吧?”
“母亲!您怎么可以这样说女儿?女儿……”云落泫然欲泣,泪光涟涟,看着真是楚楚动人。
李佩兰一挥手,态度强硬:“不必再说,你姨母的银票既然在这里丢的,我们就必须给个交代!所以这房子搜也得搜,不搜也得搜!”
想这么便宜就搜查她的院子?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云落委屈地看着李佩兰:“若是没搜出来,当如何?”
“没搜出来,不罚你,你好生待着便是。”李佩兰宽容地说着。
“可若是搜出来,就只能家法伺候了!”李佩兰沉下声音,脸色带着一股子狠戾。
云落睁大着泪眼,直直的看向李佩兰和李月虹:“这不公平。”
“哦?那你想怎么样?”李月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冷笑。
“若搜不出来,母亲和姨母要向女儿斟茶道歉,解除误会,不然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于女儿的名声有碍啊。”
李佩兰和李月虹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颇有深意,都闪过一抹诡谲之笑。
这次她们亲自设计的局,还能让云落溜了不成?
“行!就按你说的办。”李佩兰冷哼一声,点头答应。
“吴妈,带人去搜二小姐的房间!”李佩兰一声令下,吴妈马上带了人往云落的房间冲去。
李佩兰和李月虹紧随其后,脸上隐隐的透着兴奋。
云落脸上丝毫不见焦急神色,她慢吞吞地跟在一群人后。
“砰”!紧闭的房门被撞开,吴妈带着一群人直直冲入房间。
冲入房间后,一行人四散开来,开始搜索,而吴妈却是直接朝着床走去,一把掀起枕头,可是下一秒,她那原本胸有成竹的面色一变,僵在了那里。
紧盯着吴妈动作的李佩兰和李月虹顿时脸色一僵,不是说放在枕头底下吗?
“夫人,这……”吴妈面色踌躇。
李佩兰下意识的找那个丫鬟,却并没有看到踪影,她心中气恼的很。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对着吴妈道:“继续搜!”
吴妈听见李佩兰的话点了点头,继续将被铺掀开,仔细搜查起来。
站在门口的云落一脸的泪痕,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小鱼看着屋内杂乱的情况,面色阴沉,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就在此时,小鱼一瞥眼,却见小雅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侧,脸上调皮地对着她眨眨眼,然后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了下,以示安抚。
小鱼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一向都比小雅沉得住气,可是今天这大夫人的作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她无法不生气啊。
李佩兰紧盯着下人们的动作,这一次,她会找自己的堂妹来帮忙,那是有原因的。
吏部尚书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就连左右相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之前因为云紫昂和云紫萱的事情,云正茂对她已经颇有意见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未必能扳倒云落,所以她找了李月虹。
云正茂就算再袒护云落,总不会为了一个废物女儿,跟吏部尚书结下梁子吧。
所以这一次,她绝对能将云落这个贱货给赶出去!
这一屋子的下人,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夫人,没有找到银票。”吴妈脸色难看,低着头对李佩兰说道。
李佩兰与李月虹脸色难看的对视一眼,眼中均是不信。
“再搜一遍,一定藏在这屋中!”李月虹厉声道。
“搜什么?”一道低沉的男声
从门外传了进来,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
此人正是被李佩兰请过来的云正茂,云落一转头见到了他,眼中的眼泪掉得越发起劲了。
李佩兰回头一见是云正茂,脸色马上变了。
云正茂本是她请来的,想要让他正好看见赃物的,可如今,银票都没有找到,这事……该怎么说好呢?
屋内一室的凌乱,云正茂紧皱双眉:“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云正茂见云落的样子好不可怜,又问了她一句:“你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落听到云正茂的话,身子不由的往后缩了缩,一脸委屈兮兮的样子,眼泪更是汹涌地往下掉,她偷眼看了看李佩兰,并不开口,只是哭得哽咽。
这一切自然落在了云正茂眼中,这些日子他对李佩兰的行为愈加不满:“别怕,有爹爹在,你只管说便是。”
云落这才似壮了胆一般,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颤着声音:“爹爹,母亲,她说……她说,落儿,落儿偷了姨母的银票……还,还搜了落儿的房间……”
边说边哭,几乎喘不过气来,模样很是可怜。
云正茂微微皱眉,看向李佩兰道:“怎么回事?银票呢?”
李佩兰脸色一僵,看了眼李月虹,开口道:“这……还没有搜出来。”
李月虹见气氛僵持,一脸坚定地对云正茂说道:“只是还没有搜出来,不过一定是她偷的,我只碰到过她一人,银票就不见了,不是她还有谁?”
说完不等云正茂开口,李月虹继续说道:“这样的子女真是丢了左相府的脸,姐夫,一定要家法伺候才行!”
云正茂望向云落,只见她哭的越发厉害了,精致的脸上透露着委屈,因为怯懦又不敢反抗,一双眼睛红红的,真是让人心疼。
云落口中断断续续的道:“姨母,刚才母亲说,只要没搜出银票,我就不用受责罚,姨母和母亲还要给我斟茶道歉的……银票都没有找到,你们怎么就可以说是我……”
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云正茂心中气恼!
夫人真是荒唐!千金小姐的闺阁是可以随便乱搜的?而且银票都没搜出来,还想定云落的罪?简直愚蠢!
“可还有其他的证据?”云正茂面色不善地瞪着李月虹。
李月虹眼珠一转,拉出身后的一个丫鬟:“她昨日看见了,是云落撞了我,后来我的银票就不见了。姐夫,你快点用家法伺候,不然这不要脸的臭丫头不会老实交代!”
一旁的小雅忍不住替自家小姐辩解:“分明是你自己摔倒,还拉了小姐一起摔,怎么可能是小姐撞的?小姐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啊。”
云落拉了拉小雅,示意她别说话。
云正茂堂堂当朝丞相,目光如炬,哪里会看不出来?
他对李月虹本就没好印象,现在她还一个劲地污蔑他云正茂的女儿,真是岂有此理!
“银票没找到,难不成还是我们左相府贪了你的银票不成?”云正茂脸色一沉,“你怎么就笃定不是掉落它处?”
李月虹顿时语塞,看向李佩兰。
李佩兰此时亦是心里没底,讪讪的开口道:“老爷,妹妹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落儿这……”
“证据都没有,怎么就能说是落儿所为?你们简直可笑!”云正茂声音带中带着怒气。
云落拭了拭泪,掩去唇角的一丝笑意,云正茂她再了解不过,李月虹的气势太过嚣张,可这里毕竟是左相府,她这样指手画脚,让他云正茂的脸往哪儿搁?
“真是胡闹,带着外人来找自己女儿的麻烦,你这母亲是怎么当的?”一句外人,就将李月虹生生的隔了出去。
李佩兰脸色一僵,李月虹却是气极,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得云正茂又道:“我听说吏部尚书前两日被人从觅香楼中丢了出来,伤得不轻,你不在府中照看着,跑来我左相府瞎搀和什么?”
云正茂的这句话直接命中李月虹的要害,整张脸都变绿了,喘了半响,咬了咬牙道:“好好好,我这个外人就不搀和你们左相府的事情了,就不打扰姐姐姐夫了,告辞!”
说完,李月虹就头也不回,气匆匆地离去了。
李佩兰马上拉着云正茂道:“老爷,妹妹她只是丢了银票,心里着急罢了……”
云正茂怒气冲冲指着李佩兰:“还有你,你别以为我同意云紫萱回来,就代表原谅了你的一切胡作非为!我警告你们娘三,日后若是还如此执迷不悟,整天变着法子想要害落儿,我就把你们全都赶出府去!”
云正茂朝堂上的事情本就繁忙,回家还要被家里的这些琐事烦心,再加上之前几次的事情,对李佩兰这个当家主母自然是越发不满起来。
李佩兰被喝的脸色苍白,经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看起来马上就要倒下了。
云正茂不再理她,转而向云落道:“落儿
放心,有什么事只管与爹爹说。”
“谢谢爹爹。”云落低垂着眼眸,娇怯怯的应道。
爹爹这样一通指责,她倒不好让夫人和李月虹给她斟茶道歉了。
“扶夫人回房。”云正茂话一出口,吴妈急忙将李佩兰扶了出去。
云正茂留下再安抚了云落几句,也离开了。
看着乱糟糟的房间,云落无语地摇头,小鱼看着她,难过地道:“小姐……”
“我没事。”无力地摆摆手,云落揉了揉太阳穴道:“我现在进宫去见太后,回来后不想再看到这幅样子。”
说着,云落就要朝外走去,眼看着小雅跟了上去,小鱼略显担忧地道:“小姐,这次要不让奴婢陪你进宫吧。”
小雅武功不行,小姐又受着伤,若是遇到点什么,都无法应付。
小雅脚步一顿,面带愧色地道:“小姐,让小鱼去吧。”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这左相府中都是危险重重了,更别说是皇宫里,指不定哪里又会冒出个人来陷害她家小姐了,还是小鱼去比较合适。
云落当然知道两个丫头的心思,但她只是摇摇头,笑道:“我还没弱到要靠你们保护的程度。再说了小鱼,等会青鹭会送个人过来,你要好好安排他。”
这事云落在昨晚就跟小鱼说过,想了想,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对着小雅轻声叮嘱道:“眼睛细着点,别让小姐再受到委屈了。”
小雅重重地点头,“嗯,知道了。”
这两丫头……
云落无语地摇头,率先走出了房门。
在之前的五年里,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低调,就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五年来,除了李佩兰母女几人的小打小闹之外,她还算活得自在。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平静生活就被完全地打乱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了,就是从她遇上南翼玄的那一刻开始!
是这个人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让她暴露在了世人的面前,整天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不过没关系,现在,她就要去找太后退婚,等这段本就不该存在的婚姻解除之后,她就自由了。
到时,若是这些跳梁小丑们还在她面前蹦达,她就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就算是为了身边这些担心她,在乎她的人,她也要让人家知道,她云落不是一个废物,而是一个可以轻而易举将他们踩在脚下的强者!
因为太后之前有过关照,云落的马车被允许直接驶进了皇宫,
太后听到太监的通报之后,来不及等云落进来,就亲自出去迎接她了。
一见到云落,太后就拉着她的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检查着,“落儿,这都伤哪了?现在好了吗?”
“太后,我没事了。”云落笑着应道,心中却在想着貌似每一次见太后,不是受伤后,要么是落水后,真是状况不断呢。
太后拉着云落进入了内殿,一边让人泡茶端点心,一边满是愧疚地道:“落儿啊,这次让你陪着哀家去万华寺,原本是想让你也一起祈福,希望往后的日子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却不想……”
太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叹着气摇头。
“太后,其实……”云落垂了垂头,眸中带着忐忑和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后看出了她眸中的异样,拍了拍她的手道:“落儿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云落咬了咬唇,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抬头道:“落儿知道接下去的话有点大逆不道,为了能安安全全地活着,落儿不得不说,望太后恕罪!”
说着,云落就要跪下去。
“唉,落儿无需如此。”太后一惊,连忙托住了她的身子,不让她下跪,“落儿有话就说,无论你说什么,哀家绝对不会怪罪于你。”
就等着您老这句话呢!
云落心中暗笑,眼眶却是在瞬间就红了,“太后,您也知道,以前落儿虽然一直被人看不起,但至少能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从未有过性命之忧。可是……可是自从赐婚给玄王之后,厄运就不断地降临在我的身上,先是落芯苑闹鬼,而后是院中莫名出现毒蛇,再接下去,便是绑架,落水……直至这一次差点就命丧在华山之中。这才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已经是几次死里逃生,苦不堪言……”
说到最后,云落的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她低头偷偷地擦着,看得太后是心疼不已。
“落儿……”她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拍着她的手,沉默了。
云落抽泣了一下,继续道:“说实话,一向被人唾弃的我能被皇上赐婚给玄王,那是天大的荣幸,为此我也暗喜了许久,以为从此就能不被人称作废物了,所以,我故意忽视了那些关
于玄王的传言。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不得不害怕……太后,我我怕我真的会变成第六个被克的人。”
“落儿,真是难为你了。”太后轻叹了口气,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关于南翼玄克妻的传言,她也有着颇多的无奈。
身为他的祖母,她当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身为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她又不得不信。
一个两个可以说是巧合,可是一连五个……人家好好的姑娘,一旦被赐婚给了南翼玄,那是不死即疯啊。
这一次赐婚,确实是她和皇帝自私了,当时只想着终于能为南翼玄找到一个适合的人了,却并未考虑到云落的安危。
沉默许久,太后终究还是开口道:“所以落儿……你是什么打算呢?”
问是这么问,太后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云落稍稍犹豫了一下道:“落儿斗胆,请太后做主取消这门婚事吧。”
说出这句话之后,云落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空,只是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她根本就来不及扑捉到。
“这……”太后知道,云落的要求她是没办法拒绝的,可是她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孙媳妇。
想了想,太后略显为难地道:“落儿,这门婚事是皇帝亲赐,是正儿八经地传过圣旨的,所以要解除,也得他亲自解除。”
“……”云落怔住了,她倒是忘记了这一茬,只以为在太后这边就能搞定了。
太后心软,自然也比较好说话,但若是要她把刚刚的那些话再在南君曜面前说一遍,她可未必有这个勇气。
看出了云落的顾忌,太后笑了笑道:“你这丫头是不敢亲自去跟皇帝说吧。这样,等会哀家帮你去说,你明日再来,哀家告诉你结果如何?”
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云落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道:“落儿遵旨。”
之后,云落又跟太后闲聊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了。
太后也不多留她,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
当马车驶出宫门的时候,小雅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你真的要跟玄王取消婚事啊?”
云落斜睨了她一眼,“都跟太后说了,这还能有假?”
“哎,真是可惜了。”小雅轻叹了一口气,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
小雅的样子让云落哑然失笑,“怎么,你看上玄王了吗?若是真的看上了,小姐我替你去跟太后说说,正妃不行,弄个侧妃当当总是不成问题的。”
“小姐,你又调侃我!”小雅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云落一眼,扭开头不说话了。
“呵呵……”云落轻笑起来,身子朝后靠了靠,手抚上了肩膀。
马车太颠簸,她的伤口有点痛,甚至连带着她的心都有点隐隐的抽痛。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小雅偷偷回头看了云落一眼,见她正闭着眼,面容有点苍白。
哎,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呢。
小雅在心中叹了口气,为云落感到不平。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凌堂主会是小姐的良人,毕竟他对她的好,是整个雪影阁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最终呢,凌堂主在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小姐之后,竟然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亏得她还把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偶像,真是崇拜错人了。
而玄王,为了退掉这门婚事,更是不折手段,即使他有救过小姐,但终究还是功不抵过的。
这个世界上,到底谁才是她家小姐的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