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失败者
三号先行者睡着觉就被人绑了。
她不止是没有发展出势力，自身的防护工作也是一团乱糟。
这让杨洺越发怀疑……
真正的三号先行者躲在这个女人的背后？
杨洺也不急，继续让飞南号悬浮在行星外围，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律已经偷偷派小型无人机进入了该行星大气层。
那三名犯罪分子，将三号先行者迷晕，搬去了悬浮车的后备箱中，朝城市边缘的三不管地带前进。
他们薅人的流程，不能说驾轻就熟，只能说行云流水。
“这也算专业人才。”
三号选手：塞米星，四十六亿人口，0.95文明等级。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这一切并不是什么游戏，周围的世界都是鲜活的、是明亮的，路边广告牌上的红色灯盏，红的有些刺目。
杨洺拉动方形舵，飞南号开始掉头朝星空航行。
明特城内，二号先行者艾利森手指在轻轻颤抖，他注视着眼前那小巧屏幕中的画面，看着年轻女人泪眼的恳求，那个决定女孩生死的按键，始终无法摁下去。
女人用力点头。
“没什么大碍，我一直在实时监测，”律正快声说着，嗓音突然顿住，略微皱眉。
年轻女人赶紧点头。
杨洺眉头轻轻挑动。
可能是因为‘同类’被干掉，让他略有些不适；这个躲藏在新联邦明特城的二号先行者，也成功得到了杨洺的反感。
现在去抓，刚好是杀人现场。
远在飞南号舰桥中的杨洺，此刻下意识压低嗓音：“试试能不能定位通信的来源。”
那是拥有两颗自然卫星、自然环境无比优美的行星，被塞米人的文明小心翼翼地保护了几万年，最后因为一场游戏，直接被轰碎。
“我想，我的那几位朋友，已经让你感受到了足够多的威胁。”
“好的先生，您要控制下情绪。”
“律，他们在做什么？”
他突然抬手拍在按钮上。
二号先行者干掉了三号先行者。
投影屏中传来了二号先行者那低沉男中音的叹息，虚拟形象瞬间消失不见。
“人多呀，”律指着那八十亿人口的标记，“星际大航海，人口就是最强大的资源！人口多，产生的玩家数量足够多，只要大家在星球毁灭的压力下团结起来，一挑二都有可能呢。”
这个女人继续喊着：“我真的、真的是，偶然间看到了那些信息，这些信息跟我的梦境里出现过的东西一模一样，我觉得自己没病，我以为自己没得病……”
被抓来的年轻女人——这位主动冒出来的三号先行者，在几名犯罪分子的简单恐吓和连续电刑后，已经开始痛哭流涕。
“我本以为被选中的先行者，必然是意志无比坚定的战士。”
“是的，律的直觉是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记忆，但我觉得，我觉得……或许是这颗星球在对我求救。
律的投影再次出现，轻声赞叹着：
见多了生死的杨洺，此刻也多少有些无语。
这？
艾利森突然问：“你梦中的行星有多少人口？”
杨洺表情有点复杂地看着投影屏中的渲染画面。
“是！”
“老板，我们安放在落风境内各处的探测器，刚刚观察到了这艘舰船，它有点诡异，进入了落风边境。”
“让无人机离近点吧，他们没有什么防御体系。”
塞米星。
艾利森戴着耳机，在那仔细听着，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赫拉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了，不讨论这个了，继续全方位搜集与法亚文明、先行者有关的信息……回去以后还要接026上舰，这件事设置为最高机密，只有你和我有知情权限。”
律此前放出去的小型探测无人机已出现在仓库上空，投影画面的视角切换成了俯瞰，开始用渲染出的替换模型，代表仓库中活动的几个人类。
这多少有些讽刺。
这是？
“那是一种脑电波检测仪器，”律缓声道，“好像是测谎仪，是比较老旧的设备，他们明显是要审讯这个女人。”
艾利森做了个深呼吸，很快就调整思路，让自己保持冷静，继续盘问第三个先行者。
“我试了几年，去寻找塞米星和它的外部港口，银河系大半个地图我都看过了，一颗颗行政星去找，都没找到这颗星球……这是真的吗？发生在这颗星球上的灾难？”
杨洺仔细看了一会儿，那几个人似乎在摆弄什么仪器，将三号先行者带入了一处集装箱，捆绑在了椅子上。
随后，那几名犯罪分子给年轻女人带上耳机，低头快步离开了集装箱，并远离集装箱几十米。
这名年迈的司机只能苦笑。
很明显，这是一个失败的先行者，对方在融合意识时，竟然败给了这具身体原本的意识。
“名义上的监狱，”杨洺轻声感慨。
没过一会儿，那几名罪犯得到了消息，快步冲进了集装箱内。
“放过我……求求你……”
艾利森立刻联想到了几个关键词。
她说了一连串没有什么逻辑关联的词汇。
杨洺面前的投影屏切换画面，一艘漆黑的飞船突然跳了出来，正缓缓驶过一颗白矮星附近。
男中音陷入沉吟。
“一位老板要见你，你最好乖乖配合，不然刚才你吃过的苦头，我们会让伱享受一百次。”
杨洺撇嘴嘀咕着，律在旁笑而不语。
杨洺道：“这次收获不错，知道了塞米星的存在。”
……
“好的老板。”
“什么实力？”
“无法判断，”律轻声回应着。
“嗯？”杨洺纳闷道，“三号先行者有可能没死？”
这一刻，艾利森先是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安全感，随后又泛起了一股怒火。
虽然知道律是在安慰自己，但杨洺还是欣然接受，没有戳破律话语中的漏洞。
律答应一声，投影消失不见。
飞南号中，一号先行者杨洺皱眉注视着这一幕。
监控画面因缺少设备而中断。
“将赫拉的运输船飞到落风边境。”
年轻女人颤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定、一定会配合。”
一名罪犯搬来了立体投影装置，摆在了年轻女人面前。
律立刻执行指令，发布了指令之后，才小声问：“老板，怎么了？”
“毕竟那里是新联邦，不用太勉强。”
“是，老板。”
“律，计算这艘战舰航向落点，”杨洺嗓音没有任何波动，“飞南号全速返回，落风帝国全境一级警备，让艾德旺去避难区。”
“正对伊兰朵星。”
明特城，飞驰的豪车后座。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他们遭受了邪恶势力的攻击，或许我该去一趟国际法庭，事实上，我发了几次求助邮件，但都没有得到回信。
……
“是！”
这个年轻女孩说了个星球的音译名，也是杨洺第一次听到地球竞争对手的名号。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投影屏中，那辆悬浮车渐渐驶入了城市边缘区域，拐进了一处废弃仓库。
“老板，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先行者，竞争不过银河文明的普通人！”
“这种犯罪组织其实在各地都存在，”律轻声道，“他们就如躲在砖缝中的蟑螂，如果不把砖头扒开，一般也不会注意到他们的踪迹。”
“是，老板。”
“冷静下来，”男中音继续道，“告诉我，你梦中看到了什么？你记忆最深的是什么？一颗行星的爆炸？”
一人拔出了镭射手枪。
律笑道：“形式至上，这是很普遍的现象。”
那个年轻女孩也说出了这样的话：
二号选手：未知，三十多亿人口，0.9文明等级。
“它的航向呢？”
飞南号中。
律沉吟几声：“只能大概确定对方所在的位置，就是在明特城的哪个城区，无法锁定对方用的设备，对方的技术团队防御做的挺不错。”
杨洺注视着这一幕，低声道：“他会杀人灭口吗？”
律怔了下。
他被另一个先行者给耍了！
他有点印象，似乎在《深渊》中的资料片内看到过类似场景，这好像是……
艾利森紧紧闭上双眼。
星球上的几个国家无法统一意见，产生了争执和内耗？
他的母星明明是团结一致，联合政府共抗第九天灾，虽然最后也是惨烈的失败。
艾利森手指慢慢挪开，向后靠在座椅上，那张坚毅的中年面容，此刻出现了少许温柔和触动。
“回去吧。”
“好、好像是四十六亿，”被绑在集装箱内的女孩颤声回答着。
回去的路上，杨洺动手做了个简单的表格，将已经出现的三个低级文明排列。
为了各自的文明，他只能作出这样的选择！
什么八十亿优势在我，其实只是杨洺苦中作乐。
“很好，”男中音再次回荡在女人的耳机中，“我需要更多信息，只要你配合，我非但不会伤害你，还会给你足够的好处。”
“游戏中剧情失败，现实中行星被摧毁，第九天灾……”
二号先行者的虚拟投影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议员先生，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一号选手：地球，八十亿人口，0.75文明等级。
“不要让它靠近伊兰朵星，”杨洺平静地说道，“让达比奇和古顿马哈调动半数以上的主力战舰，迎着它所在方向进行搜寻，发现后直接攻击。这是虫族的同化战舰，它的唯一作用就是确定跃迁坐标。”
律立刻操作，画面也变得清晰，当无人机稳稳停在仓库上方，仓库内的声音也被完整捕捉。
屏幕中，镭射手枪射出了深紫色的光弹，年轻女人额头多了一个血洞，表情还是惊恐与不敢置信。
“你那位巡游者老师说，先行者都是随机挑选的，”杨洺摊摊手，“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这是……
漆黑的舰船，舷窗没有任何光亮，外面没有半点能量罩。
艾利森搓了搓脸，让自己恢复正常，笑道：“开慢一点。”
那个寄宿在她大脑中的失败意识，与自己拥有着近乎相同的命运，彼此其实应该感同身受……
“后面再看吧，”杨洺嘀咕道，“我觉得二号现在实力最强，他们全民皆兵，拥有三十多亿玩家……呃，孩子好像没法用设备，那肯定也有二十亿的玩家，这数量太恐怖了，比我母星第一次试炼时玩家数量多了几倍！”
“老板，刚才我检测到了微弱的磁场，”律轻声道，“这可能是高维文明活动的痕迹，不过磁场变化太过微小，我也无法检测。”
“梦里？”
被人当做妄想症、神经病。
他们的通话、网络，已被律完全监控。
艾利森身形后仰，陷入了沉默。
“宇宙即是深渊，”男中音问，“还用我提示你更多吗？”
抱歉。
年轻女人不断点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向下滑落。
“恶性的罪犯都被惩处了，现如今落风的犯罪率在银河系水平线之下，”律缓声道，“帝国体制都保留了死刑，这倒是不错的威慑，而我们眼前这几个人，他们最后的下场，大概率是在配备了健身房和影音室的监狱中安享晚年。”
他们确实是在审问。
“这只是、只是我在梦里看到的，”年轻女人喊道，“我从几年前就开始无缘无故的做梦，我经常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总是会看到这些东西，我……我的精神医生告诉我，我这是得了妄想症。”
文明竞争，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虫族要偷袭落风？
“老板，赫拉小姐的实验！”
仓库、集装箱内，立体投影中出现了一个虚拟形象，低沉的男中音飘了出来，回响在女人的耳机与飞南号的舰桥中：
不只一个低级文明被摧毁然后补考？
那自己此前见到的那个老人……
那台无人机被律控制着自行销毁，而那几名罪犯的犯罪资料和行动轨迹，已被律同步给了这颗行政星维护治安的组织。
律在旁凑着看了一阵，小声嘀咕着：“老板，如果忽略文明等级——您之前说的，低级文明的科技力量不值一提，您的母星其实还挺有实力的。”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深入了解下这个文明，以获得前期的情报优势。
失败的先行者？
他如果当初在跟汉顿意识的竞争中失败了，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知道了，”艾利森不耐地道了句，“你怎么越来越唠叨了。”
杨洺问：“现如今的落风境内也有很多罪犯吗？”
坏了！
杨洺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在嘴边抿了口。
“您不用太悲观，事在人为。”
艾利森面色出现了些许变化，他猛地抬头，看向了豪车前座上的司机与机械保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只是被无辜牵连了进来；
她甚至还在想着，去帮助梦境中看到的那颗行星；
律身影一闪消失不见，杨洺紧紧抿着嘴，俯身快速敲打面前的操作面板，设置航线、提前跃迁。
黑盒中，正悠闲欣赏星海美景的考核官眼前一亮。
有战争？
那真是再好不过，整个初考过程会变得简单很多。
虽、虽迟但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