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生来就是十恶不赦之徒, 就像九阴白骨爪并不是什么阴狠毒辣的武功,只是练它的人走了火入了魔,它就成了至阴至邪之物。]
我最终也没有在星火待太长的时间, 还没等到米舒换好衣服出来我便拔腿跑了。
没错, 当时我脑子肯定被灌进了汞, 不然我怎么会忘记第二天还要比赛, 而当时张技的在福满楼定了一桌, 给大家加油打气呢。
虽然腿短,但我拔腿狂奔的姿态估计像个亡命徒,只是我不喜欢等别人, 自然也不喜欢让别人等我。
我打开包房门的时候,所有饭菜都已经上了桌, 而那么多人都在等我, 我嘿嘿干笑两声, 卸下书包入了席。
我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感觉身上的汗都还是热的,或是是跑得太快我觉得腿有些软, 我真的想猛拍大腿嗷嗷的吼两声啊,只是对于金牛座而言,会有什么比美食更吸引注意力的呢?
龙虾鲍鱼,张技果然是大手笔,难怪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他, 跟着白吃白喝的, 谁不愿意啊?
我假装不经意的扫了眼人群, 这种情况下周小沫居然不在?
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 这真让我感到意外无比啊, 但也懒得去寻根问底,没人碍着我的眼, 我直接可以多吃两碗饭。
可惜啊,我这个人呢,不止行动粗鲁,就连心思也不细腻,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张技身边那个空出来的座位。
可能是因为看不到人就碍不到眼,我连吃东西的时候都比较麻利带劲儿,所以当周小沫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处于那种低头狂吃的状态。
怨不得别人说我是土包子,我这一副没见过世面,饿了将近三千年的样子,也难怪周小沫会觉得我是为了钱接近张技。
“没人跟你抢,”路召就坐在我左侧,他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我头皮一阵发麻。
看,不止一个人觉得我是饿死鬼投胎呢。
不理路召,我继续低头啃着鸡翅,直到他将剥好的龙虾放在我碗里的时候,我才惊愕的抬起了头。
“她不吃虾,”张技从对面传过来的一嗓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着我和路召。
我看着路召,而路召也看着我,气氛尴尬。
“她对龙虾过敏,”张技这一声成功的将所有注意力都引到了他那边,他边说边从那盘韭菜爆炒螺肉里挑出了一盘螺丝肉,手轻轻一动,那盘肉随着转盘转到了我面前,不偏不倚,位置刚刚好。
这次错愕的不是我,是除我和张技以外的所有人,他们只知道我和张技很熟,却不知道我和他熟到这种地步。
在众人震惊的深色中我手脚麻利的将那盘螺肉倒进了碗里,我说过,美食当前,再大的事情于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根本就没注意到周小沫那已经变成猪肝色的脸!
“大家快吃呀,我家池贝姐最爱螺肉了,谁都别她抢啊!”吴江开口打破了沉寂,说罢还对着我挤了个眉眼,一副我对你多好的表情。
我摸摸头,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会讲话呢,我还没想过要在风口浪尖被浪拍死,不过他这么一解释气氛倒是活跃了许多,该吃的吃,该喝的继续喝。
我假装不经意的往对面瞟了一眼,张技淡定给周小沫夹着菜,还体贴的问她喜欢吃什么。
我低头,懒得再去看对面那两人的表情,有些时候看多了会长针眼,特别是在别人秀恩爱的时候。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燥得慌,像是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我心尖上爬来爬去的。
强装淡定,为了不让情绪外漏我一直低着头,看到碗里那只龙虾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没头。
“你自己吃吧,”我的语言和行动是相当的一致,筷子一动那只虾便出现在了路召的碗里,“炸得那么黄,味道肯定不错。”我补充了一句。
路召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里有太多情绪,但我这种粗人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在余光扫到对面的时候,周小沫那张调色盘一样的脸一下子就被我捕捉到了。
我在想,张技怕是没告诉周小沫,我和他已经认识了八年,已经熟得不分彼此了吧。
不过说了也是麻烦,哪个女的愿意自己男朋友身边有个青梅竹马?
女朋友和青梅不能和平共处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可惜了,张技就是那么命苦。
我和周小沫没有掐起来,但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张技的行为肯定让她比吞了一只苍蝇还要难受,光是那张脸就够变形的。
我并没有光明正大的直视周小沫,因为耳朵也有些背,所以我不知道她眼里有没有恶毒的光,牙齿有没有咯吱咯吱的响。
低头夹我的螺丝肉,嗯,口感真是不错呢,我当时就觉得肯定是用大火爆炒出来的。
我呢就是那种,看着别人不爽,我就非常爽的人,所以这顿饭我吃得舒畅极了,哪怕周小沫就坐在我对面,但那张便秘脸实在是太下饭了,在我吃了第四碗饭厚才发现自己再吃就真的会撑死在这里。
“我去洗手间,”周小沫腾的一下起身,声音冷尖冷尖的,不用抬头我也能想像她那盛怒的模样,张技的淡定和不解释,彻底将她激怒了?
我往后一仰舒服的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摸摸肚子假寐,其实我不止讨厌周小沫,我还同情周小沫。
除了池瑶,我还没见过张技对任何一个女孩子上过心。
张技是典型的射手座,开朗幽默有活力,加上玩得开而且对每个人都很好,可周小沫也许不会知道,射手座只有对最爱的人才会表现出痛心和无助的一面。
在面对池瑶的时候,他眼里那种悲伤过于明显,我怎么都忘不了。
张技看似对周小沫很好,但是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可以装出来的,比如喜欢。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装的不止是张技一个,大多数人都是实力派演员,心里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表面深爱着另一个人。
所以,当我发现了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时,觉得这场戏越来越好玩而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十点,在座的人除了我和路召,其他人都醉得差不多了,张技酒量本来就不怎么样,多喝了两杯酒气就开始蹬鼻子上脸,整得个满面红光啊!
我背上书包就要走,不和周小沫打起来就不错了,而这种时候我通常是不会善后的。
“我和你一起走。”路召抓起衣服起身,我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有什么好拒绝的呢,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不徐不疾的走在前面,路召则低头跟在我身后。
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的后脑勺长了眼睛,看到了一脸醉意的张技一直看着我我的背影,看到他眼里不一样的情绪,那事情就不会发展成后来那个样子。
有些感情确实是被压抑了,但是只要有阳光和雨露,那它一定还能茁壮的生长。
只可惜,老天就是会折磨人的家伙,它不仅不会给你指点迷津,反而会助你一臂之力,让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一前一后,我和路召始终隔些距离,都说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好,我并打算和他说些什么,有个人在身后跟着,也省得我为了抵御林凯派来报复我的人而时时刻刻揣着根大木棍。
你想想,一个女的穿着非主流,手里握着根棍子在大街上晃悠,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些路人指指点点的嘴脸,虽然我不在乎,但是从这里抬着根木棍一直走到家手会很酸的吧?
别问我为什么不坐车,请问都这个点了还有公车?再说了,那个出租车司机看到我这模样指不定以为我是抢钱的呢,会载我就怪了。
“你在南中上学?”路召终于开口打破了平静,我还以为他会就这样跟着我到家门口,然后一句话不说的调头离开。
“嗯?”我转身抬头看着他,对他的问题假装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除了南中,还有哪个学校会开学那么早,直接就是变态。”路召没看我,不过他那口气,倒是对南中很了解的样子,不过也对,所谓名校就是学霸争宠,学渣嗤之以鼻的地方。
我装作低头沉思的样子,实际是绕过了他的话题,“你看起来也不像专业混社会的,应该也是学生吧?”
笑话,我这问题真是问得一点水平都没有,再者我是明知故问,和张技那把子关系,打听路召是不是还在上学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只可惜张技也只是知道路召还在上学,却不知道他在那所学校,简言之呢就是张技和路召也不熟,张技是通过周小沫认识的路召,而更多的情报不知是张技无心去了解还是根本就掌握不到。
我总感觉,路召的背后藏着很多秘密,可我又找不到一丁一点的突破口,他就像突然出现的人一样,在这个燥热的季节,闯入了我的视线。
说路召是突然出现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路召之前就在这里,以米舒和路召之间种种表现看来,那恩怨不小,至少早该冒头让我看见。
可能是看小说落下的毛病,我总爱将所有的事情连在一块儿想,那一样我不免又开始屏蔽外面的世界。
“池贝,”路召突然叫住我,长腿一迈大手一捞便抓住了我的胳膊,“做我女朋友。”
大脑短路,我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各种寻找突破口的时候被路召这一突然的举动惊得愣在了原地,半天没说出话来,也没甩开他的手。
哆嗦,我心里那几千万只羊驼在不停的抖动着腿,害得我感觉自己也在抖个不停。
仓天啊大地啊,这戏唱的是哪出啊,节奏要不要这么快,我完全没有准备好啊。
从自己的世界里跳身出来后我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可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循序渐进的么?再不济也该先说声我喜欢你,然后再问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路召这家伙,完全就不按正常的套路出牌啊!
虽然节奏有点快,套路有点乱,但路召这一出戏唱得倒是颇和我意,省得我去百度谷歌要如何将一个男孩追到手。
又不是什么老手,追男孩这种事情确实挺为难我,既然都是在计划之中,我为何不顺水推一把舟呢?
虽然知道路召并不喜欢我,我对他也不感冒,但这时候我是不是要假意的矜持和羞涩一下,然后再缓缓的点头说好呢?
正当我纠结着要如何答应,才能显得真诚又不暴露我心里那点小九九的时候,路召又发话了。
“我知道你喜欢张技,但成不成你只要点头或是摇头就好。”
啧啧啧!路召啊,你怎么不去演戏呢,你那真诚的眼眸差点就让我误以为你这是真情告白了!可是可是,我喜欢张技,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
看了路召一眼,我缓缓的却有力的点了点头,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向前走,不要回头。
“走吧,”得到了我的肯定,路召的手像下握住了我的手,不过,他扯开嘴角的模样真是太妖孽了,那颗耳钉又猝不及防的闪了我的眼,可是为什么,我会那么的,难受呢?
“好。”我仰头抛给他个笑容,手握了握他的算是回应,强压住从心底涌出来的酸涩,在我收回目光的刹那我看到路召眼角抽了抽。
手牵手,大步走,你无情,我无意;要演戏,我陪你,论输赢,看天意,这是我那时那刻脑子里自创出来的三字经,除了朗朗上口,还真是贴切无比呢!
和张技没可能,也认定和路召不会假戏真做,总之那时候我心里是十个感激颜楠的,若不是他,在答应路召的那一刻我便不会那么的心安理得。
但话甩回来讲,我那样做和颜楠没有半吊子关系,周小沫才是真正的雷点,至于米舒和路召之间的恩怨,既然撬不开米舒的嘴,我便只得寻求另一个突破点。
可是那时候的我,真的是天真到了可以用愚蠢来形容的地步,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自然也不会料到不久的将来米舒会因为路召和我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很多事情就是那样子的,不然怎么会有天意,或是认命那一说呢?
就像很多年后,我想到那时候的自己,都忍不住暗骂自己白痴。
可是,那就是我的青春,加了盐撒了糖,抹了了辣椒水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