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要再流泪

日子在浑浑噩噩中过着,她还是白天照顾妈妈,在妈妈睡着时也补一下眠,晚上去酒吧唱歌……这种日子,她已经过了三年,这段时间,她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适应不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为什么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失落,像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般。

“姐,你没事吧?”蓝允冰担心的看着对面发呆的蓝若水,她竟然拿着筷子在夹稀饭,机械的伸到碗里夹一下,然后送进嘴里,可是筷子上却是空荡荡的。

“没事啊。”她双眼无神的看了他一眼,飘渺的扯唇一笑,然后又继续“吃饭”。

“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最近,她老是魂不守舍的,常常拿着热水瓶去打水,结果半天,又拿着空空的热水瓶回来。去打个饭,半天不见人影,等他跑去找她时,只见她坐在食堂里发呆,也不知道想什么。可是每次问她,她都摇头说没事。

“怎么会呢?能有什么事好发生的!”对啊,不是跟原来一样吗?她失笑,却笑着笑着又垂下了嘴角,一脸欲哭无泪的苦涩。

“姐,是不是妈妈的病……”

“别胡说八道,妈妈很好!连医生都说妈妈最近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你别乌鸦嘴!”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说道。

“对不起啦,我不是这意思。”蓝允冰委屈地扁扁嘴,她妈妈也是他妈妈好不好,她干嘛好像他想要咒自己的妈妈一样?他只不过是担心她而已啊!

“呃……对不起,允冰,我不是故意的。”看到他难过的表情,她突然觉悟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忙伸手抚着他的头,歉疚地说道。

“姐,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你!”蓝允冰趁机抓住她的手,真诚地说道。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快要考试了,尽量的花心思在复习上,全力应付这次的考试,一定要拿好成绩给我,知道吗?”只有这样,她的愧疚也能得到些许的安慰,才不会对死去的爸爸感到深深的歉疚,她没有照顾好这个家。

“姐,我会的。”他知道她不会跟他说她的心事,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除了更好的学习,似乎再没有什么可以回报这个为家付出太多的姐姐了。

“这才乖,快吃吧,吃完就去上学。我也该回病房了,不知道妈妈醒了没有。”她再次摸了摸他的头,起身离开了餐桌。而那碗稀饭,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水平线……

“姐,你等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的!一定不会再让你像现在这样累!”蓝允冰默默的对着她的背影发誓,眼中盛满了莹莹的泪光。

姐姐不许他流泪,只有在爸爸去世的那天,妈妈抱着他们姐弟痛哭了两天两夜后,从此,姐姐便再也不许他流泪。

她说,男人不该轻易的流泪,应该要学会坚强,学会忍受,学会承担……若真那么想哭,就出去多做事,用流泪的精力去赚钱,别浪费时间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妈,会不会冷?”蓝若水推着妈妈的轮椅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晒着太阳,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沁凉了。

“不冷,好久没晒太阳了,真舒服。”长期躺在床上的老人,好像都快要忘记了阳光的味道,仰着头,用手挡在眉前,眯着眼睛像是要看清楚太阳般。

“妈,等你的病好些了,我每天都带你出来晒太阳。”也许对别人来说,只是双脚迈出门口便可以做到的事情,可是对她们来说,却是一件艰巨的事情,这种辛酸,她们都藏在各自的心里,谁也不肯说出来,怕让对方伤心难过。

“呵呵,好。”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长期的化疗折磨下,她的年轻已不再,曾经的美貌更早的远离了她,她的脸上,只剩下苍白。

“妈妈,我们回去吧,起风了。”蓝若水蹲下身子,将她身上的毛毯拉好,有些不忍地说道。

“嗯,回去吧。”虽然她并不满足这片刻的阳光,可是,她不能再感冒了,否则,又会增加若水的负担了。

“明天,我再带你出来。”她笑着对她承诺,亲腻地与她脸贴着脸。

“好。”温柔的应着,颔首附合。

“妈妈真好……”

“蓝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唤她,这个声音,让她的心揪紧,涌上一阵喜悦、紧张交集的希冀,这份激动,让她莫名的颤抖。

“刘助理……”当她缓缓的站起身,转过去时,看到刘灿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女孩子,那潮涌般升起的期待,在她心里瞬间瓦解,被强烈的失望所取代。

“蓝小姐怎么在医院里?这位是?”刘灿看着轮椅上形同枯木的蓝母,眼里若有所思。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妈妈,妈,这位是刘助理。”蓝若水恬静地笑着为两人引见,心里却同时的有些担心,刘灿不会把她在夜总会上班的事情在她妈妈面前抖露出来吧?

“蓝太太您好,我叫刘灿,这位是我妻子,美芳。”刘灿弯腰,伸手握住了老人干柴得皮包骨头的手,温和地笑着。

“是刘助理呀!你真有眼光,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蓝母难得这么开心,呵呵的笑出了声。

“蓝太太过奖了。”刘灿的妻子红了脸,羞涩地低下了头。

“呵呵,我可没有胡说,你可以问刘助理的!”蓝母指着刘灿笑道。

“谢谢蓝太太的夸奖,我也一直这么觉得的,可是她偏不让我说!”刘灿表现出蓝若水从没看过的活络,毫不生疏地与母亲说起了玩笑。这让蓝若水有些意外,她还以为,

刘灿就是她所看到的那样,严肃的,一丝不苟的,做什么事都认认真真的,没想到,他还会开玩笑!

“灿!”美芳娇嗔了声,用手轻捶了下他的背,“丢不丢人呀!”

“呵呵……”蓝母开心的笑着他们斗嘴的画面,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痛。

“刘秘书怎么会在医院里?是来看人的吗?”蓝若水细心的查觉到母亲眼中闪过的自责,忙找话题岔开。

“美芳怀孕了,我们是来做定期检查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和蓝太太。”刘灿幸福的笑道。

“真的呀,那恭喜你们了!”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是想要把他们两夫妻的恩爱暂时的格开,没想到,没话找话也这么难!

“谢谢。”美芳害羞的点头。

“对了,刘助理和我们若水是同事吗?”蓝母突然的问道,这个问题,让蓝若水的心差点跳出嗓子,她突然间好像体悟到那些死囚在受刑前是什么样的心境了。紧据着双唇,她紧张地看着刘灿。

“是呀,怎么了?”刘灿的回答让她高悬的心稳稳的落回了原处,暗暗的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回她一个淡淡的笑容。

“刘助理,以后在工作上,还要多多麻烦你照顾一下若水,这孩子太要强,什么事都不肯认输,我怕她会在公司里……”

“妈妈!”蓝若水只觉得难堪,只想快点带妈妈离开这个尴尬至极的地方。

“呵呵,蓝太太放心,蓝小姐做的很好,很得我们老板看重。”刘灿看了蓝若水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

蓝若水视若无睹地转过头,逃避地不敢去分析他眼中所含的意义。

“那就好,那就好!麻烦刘助理帮我谢谢你们老板,为了我这个病人,还专门的安排夜班给水水,让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我,真的是太感谢他了!”蓝母动容地拉着刘灿的手,浑浊的双眼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蓝太太,您言重了,这……”

“刘助理,我要先带我妈进去了,她吹太久的风了。”她打断了刘灿的话,歉意地朝他点了点头,怕再说下去,自己的心脏会撑不住。

“好的好的,那蓝太太,您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您。”刘灿忙带着美芳让开了路,礼貌地跟蓝母打着招呼。

“谢谢你了,刘助理,以后,我们家若水还望你能多多关照她。”蓝母充满感激地看着他,那双眼里,充满了感激,托付。

“我会的,您放心吧!”刘灿认真地点头,一点没有敷衍的意思。

“好,那我先回去了,刘助理再见啊!美芳再见!”老人似乎对离别总是充满着与年轻人不一样的留恋,蓝若水推着她走出了很远,她仍在不停的回头看着刘灿夫妻,不停的对他们挥手道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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