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东风平地起波折(二)

中午我特意做了点小吃,虽说不甚精致,味道还是可以的。毕竟礼轻情意重,九郎看了之后必然会开心的。我这样想着便露出笑容,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不能总是一味要求九郎包容我。两人相处是门学问。互相关爱才能长久。

金乳酥,桂花糕,鱼丸子,绿豆糕,红红绿绿的,颜色十分好看。所有点心都一律将原先的糖的份量减了一半。早先给梅姨解毒的时候,他留下了病根,不能吃得太甜。若是吃得太甜了,必会咳嗽许久。他自己也调理过,怎么也不见好。所以平日的饭菜里我们一般都不太放糖。这样一来,大家都成了习惯不吃太甜。

镂花竹编的食盒,一层一层,放下这些看起来歪瓜劣枣形状诡异的点心。我打上伞,想到九郎之后的表情,笑意便上了眉梢。

出门时正遇到小兰打算去九郎的医馆里给白玉堂取药,说是病了且高烧不止。于是,便两人同行。没到医馆,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传入我的耳朵。听声音,象是月娘。

月娘打扮得十分清丽,没有往日的浓妆艳抹,脂粉满面,头上戴着小凤,两旁簪了两朵翠色的珠花。一双明眸,顾盼生辉,巧笑嫣然,柳腰纤纤。一旁正是姬容若,她依旧穿着大红的长裙,头上的满是珠钗,那斗大的金制蝴蝶钗,怕是有二两重吧。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晃了我的眼。姬家果然是富甲一方啊。

小兰在一旁喃喃道:“那么大个金钗,就不怕路上被人抢了么。”

我笑意盈然道:“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来去都是坐轿子的,怎么会被抢呢。”

月娘转头正看到我,冲我甩甩手绢道:“十四娘,快过来啊。我们正在说趣事呢。”

我走过去,向姬容若行礼。她双脚一曲,也给我一个回礼。我眼尖看到她身后的丫鬟手里捧着一个食盒。看来我们今日所来都是一个目的。

月娘上前亲热的挽住我的手臂撒娇道:“十四,你的菊花香可有空房,让我去住上一段时日可好?”她觊觎菊花香里的少年公子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早早和我说了这个提议了。我不能开这先例,不然大众小姐都得说我假公济私,必不让我安宁。

“你还是收起你的小心思吧。菊花香可容不了你这尊大佛。”我拍掉月娘在我面前挥舞的手,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九郎听着声音,走了出来瞧见我,面无异色,这倒让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向月娘和姬容若行礼,姬容若和月娘皆盈盈一福。

我走上前,捉住九郎的袖子。现在在大街上,下午时辰人虽不多,却还是有几个的。我这样做大大的与礼不合。九郎想抽回我扯着的袖子,我拽着不放。几次未果,他终是放弃,背过身,耳根通红。

这一系列动作都被月娘看在眼里,她调侃道:“九郎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拿我们的十四娘没有办法。这真叫一物降一物。”

姬容若脸色微变,顿了顿,随后又露出笑容道:“是啊。十四姐姐和九郎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着,脸上露出钦羡的笑容。

九郎被说得脸红了,被我扯着袖子的手在宽大的袖袍里捉住我的手,放到手心里。我微微一笑,他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柔声说:“大家请进来吧。”

小兰拎着食盒和姬容若的丫鬟一起进入医馆,看见了对方手里也有一个食盒便道:“姬小姐,你也来送东西给九郎公子么?”

姬容若摆手,面露羞赧道:“这本是给月娘姐姐的,如今在九郎公子的医馆门口遇到了。便一同带进来打算分给九郎公子吃。”

到了医馆里院,九郎的书房,我和姬容若分别将东西拿出来。本来每人带的都不多,两人的东西加起来。满满的竟堆了一桌。我的东西皆是形状奇异,金乳酥做得像是个馒头,完全没有应有的莲花状。桂花糕做的黄不拉叽的,反观姬容若的晶莹剔透。我的鱼丸子大小不一,她的颗颗饱满如珍珠。小兰看了我的大作之后,马上和月娘站到一处,跑得远远的,生怕人家也认为她和我是一样。

姬容若看了我的点心也没笑我,反而很自谦道:“做得不好,大家尝尝吧。”

我也不客气,一样拿了一块吃了,味道是很不错,可惜太甜了。金乳酥,鱼丸子,桂花糕,绿豆糕,都是九郎爱吃的。若说你今日不是特意为九郎而做,别说我连小兰都不相信。明明是讨好人家,却不输自身的矜持,真是心思缜密啊。只可惜,你打听了一切却没打听到九郎有旧疾,吃不得太甜。

“真是甜得很啊。”我笑道,不再说什么。想必九郎之后怕是一口都不会碰她的东西吧。

果然,一桌子的点心,九郎只吃了我做的,姬容若的一点都没有动。我本不想这么打击她的,可惜她今早的事情让我心里不舒服了。她若是喜欢九郎,尽可以大大方方的和九郎说,给他送东西或者是写诗信。可她偏偏要弄些歪心思,今早之事虽说是小兰叫大家到我房里的。但消息却是姬容若的丫鬟放给院子里的小厮,让他说与小兰听的。她必是打听过小兰为人直率,且护主心切,做事不会顾虑那么多,必然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九郎的脸上定是不好看。如此我和九郎心存芥蒂,她若是加以时候便能取代我。只可惜她算错了九郎同我之间的感情。

九郎没有吃她的东西,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脂粉也遮不住她惨白的脸。最后,禁不住拉着丫鬟匆匆拜别。连食盒都遗留在这里。心满意足的看着九郎吃完了我做的所有东西,我递出帕子给他。他擦擦嘴,冲我温柔放笑着道:“你可满意了?”

我有些生气早晨他对我的冷淡,便背过身去道:“不满意。”

九郎摸摸我的头,眼里流露出无奈的宠溺道:“大不了,以后不见她了。”

我回头,撅着嘴,收拾了东西道:“你要与她见面,我也不拦你。但她的话,你决计半分不能信。”

九郎也同我一起收拾,嘴角一直勾着,心情十分好,和早上的模样截然相反。窗外阳光明媚,看来后面几日天气都会很好了。

回去的时候,我哼着歌,看得路上的行人都长着比平时顺眼多了。月娘依然跟在我身边,不依不饶的求我收留她。

突然月娘停下来,仿佛看见什么见不得的东西,躲到我身后。过了一会,才走出来。

”莫不成见了鬼,你做什么呢?“我打趣她,平日里的泼辣劲儿去哪里了?这般畏畏缩缩的,反倒有点小家子气了。

“我呀,见了克星了。你先让我到你菊花香避避风头。我保证不出房门。”月娘神情严肃,没有之前的调笑的样子。

“好吧。”她的样子也是有难处的。我点头答应,看她从之前的愁眉不展立刻脸上堆满笑,立刻补充道:“院子里没有多的房间了。你就和我共住一处吧。”

月娘见我松了口,满口答应,将我揽入她的怀里,使劲的揉啊揉啊,就像是在揉面团一样。胸前的那两个不时的撞到我,撞得我两眼冒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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