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建安来的王二郎都和皇上说了什么,有和当天留在皇后身边服侍的宫女熟识的太医去打听也没打听出什么来,宫女们都不肯说,言道皇上只和那个少年郎拉了几句家常,聊了些奇闻趣事。
不过在皇后的寝殿旁两天后却盖起了个小房子,紧挨着寝殿,门在寝殿里面,据说是皇后沐浴用的,每次皇后沐浴前,就有宦官提着一大桶烧得滚烫的鹅卵石进去,也不知道做什么用,据正好碰上皇后沐浴完了去给皇后把脉的太医说,皇后娘娘每次沐浴完都是红光满面,气色不错。
又有太医无意间看到,皇后娘娘似乎每天都在喝一种奇怪的茶,说是茶,却不是茶叶煮的,茶用上好的白玉杯盛着,里面一粒粒黄澄澄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煞是好看,闻着有股清香,像是橘子的味道,但也没这么小的橘子啊,即便是有,这时候也不是成熟季节,还没听人说能保存这么久的,晒干了倒是可以保存个一年两年,但那决不是晒干的样子。
御厨里的人也得了吩咐,给皇后娘娘送去的吃食,要少放点盐,不得放辛辣之物,也不能油腻,若是肉食类的汤羹,就得把汤倒进前几天那个王二郎带来的物件里去,再小心的倒出来,那物件设计也很是精巧,铜打的一把壶的形状,却又在边上开了个长条,镶嵌着透明的水晶,让人能一眼看到里面的汤水高低,壶引从壶底开出,将汤水倒进去后,油浮在上面,小心倾倒时,先出来的就是汤,油就留在壶里了。而且,还每天专门熬制豚骨汤,按如上方法把油给分了后烹食用,虽然御厨们对用豚骨熬汤颇有异议,认为豚就不该出现在宫里的餐桌上,但皇上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不敢吭声,照做就是,但用豚骨汤多了后,他们就发现,豚骨汤确实是除了鸡汤外烹食最好的汤,不似牛骨羊骨汤一般有膻味,可以和几乎所有的菜配,而且还容易得。
长孙皇后身边的宫女宦官也有了任务,每天早上要陪皇后娘娘去爬龙首山,爬到皇后娘娘出了微汗,有点气喘为止。李业嗣也领了每天护卫皇后的任务,如今他因栖霞岭剿贼的功劳,加上皇后病情大好转,皇上对他的封赏也就分外慷慨,现在已经升任果毅校尉,同属校尉,果毅校尉已经是最高职之一了,相当于后世的上校,比自己大兄品级还高,再往上就是属于将级,如此年纪轻轻就当了果毅校尉,自然会引来一片反弹声,就连他自己的阿公也是反对。无奈有长孙无忌极力支持,百官也莫可奈何。
内府局也得到了旨意,要多采买时令菜蔬和牛羊肉及鱼鸡蛋供给御厨烹来给娘娘食用,由于徐国绪接任内府少监的旨意已经下了,他就问王况,这吃食调理该怎么做。
痨病病人饮食要注意的事项不少,主要就是少盐,少糖,少油腻,高蛋白,高钙,高植物纤维。王况认为应该多吃绿叶菜,他自己小时候的感受自己清楚,大白菜是蔬菜,土白菜也是蔬菜,不同的是大白菜不是绿的而已,要是吃的青菜不是绿叶的,他会不舒服。所以他特地要求,菜蔬必须是绿叶的,至于高蛋白,这个解释不清楚,所以他只好罗列出高蛋白(动物蛋白)的食材出来。其他的都好解释的清,可徐国绪非要刨跟问底的问为什么要吃这个不能吃那个,问得烦了,王况就抛下一句:“某也说不清,只知道某当时就这么吃的,现在正好端端的站在您面前。”把徐国绪噎得直翻白眼。
由于有了王况这个曾经的痨病病人活生生的例子,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病渐渐有了信心,虽然心里也知道医治好的指望不大,但看这些天来,长孙皇后的气色似乎好了点,也不再剧烈咳嗽了,就是咳也只那么一两声,这里固然有天气渐渐转暖的原因,但肯定也有王二郎的功劳。
眼见这个建安来的王二郎出手没几天,皇后的病情就有了如此大的起色,几个太医就呆不住了,推了一个代表来找王况,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个原因?为医者,讲究的就是个刨根问底,如果不把王况这几天所做的一切原因都探出个子丑寅卯来,以后再碰到痨病,怎么下手?怎么依葫芦画瓢?在知道王况并不懂医,只不过是因了小时候得过痨病,现时好了之后,而且现在就是依据他自己小时候的饮食起居来安排长孙皇后,这些太医对王况的嫉妒心就减了许多。没人来抢饭碗,他们当然舒了一口气。
王况心里清楚,自己能做的只是辅助性的治疗,真正大头还是在太医那边。这几天长孙皇后能有起色,主要原因还是自己把以前那些容易发病的外部条件给基本断了,没了外部的诱因,自然咳嗽也就少了,等再过几天,长孙皇后的病情就会稳定在这个状态,然后就是要靠长期的调养了。而且自己也不可能长期呆在长安,他的根还是在建安的,那里才有他的天地。所以这天在听林府家人来报,说有太医来拜见,王况就赶忙迎了出去。
王况现在住在林府后院里,林家听说王况喜欢安静,所以专门在后院里给王况单独隔了个小院子,一切布局都参照王况在建安的家里来,院子里有个小池塘,种几棵树,还摆了石桌石椅,又知道王况爱晒太阳,怕石椅太凉,就仿着建安送来的躺椅也给王况做了一把放在院里,虽不是花梨木做的,却也是上好楠木所做(楠木为皇家专用是明朝以后,朱棣确立的,在此之前,只要是富贵人家都可以用,不存在违制之说),做工比起建安送来的椅子自是好上太多,所以王况也比较满意这个环境,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呆在院里,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不能出去,得随时侯着宫里的传唤,只有在确认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事,他才敢出门。
林府家人也隐约听到点风声,这个王二郎可是老太爷看中的姑爷,就等着人家认可了,这可新鲜,很少听说是女方巴巴的求着男方答应亲事的,除非说男方家里强过女方太多,可这个王二郎只不过是建安的一个商贾,和林家却是差了老大一截,自家郎君一个是一县之令,这两年政绩斐然,眼看着再往高一步也不难,可是一个商贾竟然能得家主如此青睐,所以他们对王况的客人从不敢怠慢,早早就将来人引到正厅奉茶侯着了。
来到正厅,却见来人原来是那天和自己搭过话的老头,王况连忙告罪:“哪里敢劳赢太医前来,本该况上门拜访才对,奈何况如今是不敢随处走动,恕罪,恕罪。”这些天里他在徐国绪的指点下已经大致认得了几个太医,眼前的就是其中之一,也不能怪王况对他记得这么熟悉,首先他是唯一和他搭过话的,其次就是据说这个太医竟然是秦皇后裔,就不得不让王况上心了。
“呵呵,二郎无须多礼,某也知晓二郎的难处,这不,某就来了,希望不会打搅到二郎。”赢太医对王况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觉得这个王二郎远比其他同龄少年郎懂得世故多了,不那么年青气盛的,这也让他对从王况这里打听到自己要的消息抱了很大信心。
对于赢太医的到来,王况是猜出了点来意的,自己又不是郎中,不靠这个吃饭,而且若是能将痨病的食疗及饮食起居要注意的事项传开去,也是大功德一件,再说了,这里面关键的一个金桔茶,那可关系到自己今后的赚钱大计。因此没等赢太医生开口问,就直接一五一十的全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把赢太医给高兴得直捋着稀疏的胡子,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麻花了。
“这么说来,皇后娘娘饮的茶就是二郎所说的金桔了?”
“正是,只是这金桔产量低,仅唐兴县有,而且也只有唐兴县的土地才种得活,得来不易,刨制繁琐,一罐费时需六六三十六天,某去年也只得了那么几罐,除了自己用了的,剩下的今次全带给娘娘了。”我可以告诉你产地,可以告诉你功效,但对不起,怎么刨制那就不能告诉你了,想要?找我买哦。
“只是二郎你这痨病调理法子是从何而来呢?某怎么寻思也是不明白的,若是早有此法,想来几年前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前些年唐初立朝,百姓衣不蔽体,一场大雪后,长安一带得了痨病的不少,死了好些人,所以赢太医才有这样的感慨。
又来了,又是问出处,烦不烦啊你们,怎么就没点隐私权的意识的?好在这样的谎撒多了,王况也是张口就来:“哦,听阿哥说,是一个大德行者云游到村里,恰逢况得病,就出手救了下来,阿哥也就按这位大德的法子,给况调养了几年,您也知道的,山里的孩子平生就野,身子骨贱,就这么抗过来了。”
“是么?”赢太医并不太相信王况的说法,要是真有这么一位大德,还是行者,依佛家慈悲心肠,早就将此法传遍天下了。
“这点某可以给王二郎证明。”赢太医还在怀疑,厅外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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