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下沉的程度越来越深,他的身体越来越轻,意识越来越模糊。
岸上明媚的耀眼的阳光越来越来远,慢慢的海底坠落,他试图用手抓住那仅有的光明。
轮船行驶发出的轰隆声还在耳边回荡,只不过逐渐模糊,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身体越来越下沉。
离水面越来越远。
他慢慢的坠落海底。
感受不到呼吸了。
也感受不到生命了。
记忆中黎昌海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他快没有记忆了,再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去反抗,他太累了,他需要睡一觉,他最需要的就是睡一觉了。
“啊!”一声嚎叫划破长空,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上抽离,好像一块肉被活生生的撕扯下来的那种痛,疼的他冷汗直冒。
“嘶!”又是一声嚎叫,这次是被不知名液体淋上的感觉,那液体像一根刺骨的寒刺,逐渐的入侵他的五脏六腑。
“啊!”手腕处一阵刺痛,好像被刺入什么硬物一样,再次疼的他龇牙咧嘴。
世人都说,天堂是没有痛苦的。
可为什么他这么痛苦。
原来,有些事不能全信。
终于,疼痛停止了,疼痛感终于缓和了一点,但是依旧很痛,他说不出话来了,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突然,眼皮被人粗鲁的撑开,猛的一睁,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令他猝不及防。
我这是活着,还是死了,李浩有点迷茫。
眼前的男人,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
烛火摇曳,屋里的几盏灯笼是唯一的光亮来源。
没有很暗,也没有很明亮,但是诡异、阴森的氛围显得寒冷。
这是哪儿?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建筑物,耳边还有潺潺的水声,以及链条和脚镣之类的东西相互碰撞的声音。
水滴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响起,似乎可以想象水珠滴落时溅起的水花。
好冷!这是李浩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感觉,就像在寒冷的冬季被扔进冰冷刺骨的海水中一般,不过还好,他的心脏还在跳动,那就证明,他还是有生命的。
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感受到了自己的脉搏,感受到了自己肉体的疼痛。
我还活着!李浩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大人,应该是无碍了。”好像有人跪下了,李浩这样想着,再配上这样谄媚的话语,
这里是哪里,还用大人这样的称呼,莫非这是古代吗?
不可能吧,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剧情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李浩有点不以为然。
缓慢费力的张开眼睛,眼前的场景才稍微清晰了一点。
两个黑衣男子最先进入他的视线,乌黑的长发用玉簪挽成,落于脑后,一身锦衣和墨色长袍显得寒气灼人。
衣袖间好像还绣着龙纹一样的图案,他转动手上的寒玉扳指,与烛光交相辉映,像袅袅青烟落地,神秘莫测。
另一个人则要简单的多,也是一袭黑衣,唯唯诺诺的站着,好像是听命于那个男人一样,手里拿着的盒子应该就是装药物的匣子了吧。
李浩尝试着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根本站不起来。
“不要挣扎了。”那男人背对而立,黑亮垂直的发,修长高大同时也略显粗犷的身材,孑然而立,一袭墨色长衣垂地而落,像极了电视剧里面的人物。
“这点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何用!”伴随着一声怒吼,那男人转过头来,言语里都是愤怒。
眉下是令人双眼冒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寒光,轮廓分明,修长高大甚至有点粗犷的身材,就像寒夜里飞翔的鹰。
冷傲孤清的表情下又充满了盛气逼人。
那个男人挥了挥手,就出来两个同样黑衣装扮的人,像古代那些人的手下。
他们慢慢的向他走过来,手镣脚镣同时被扣上,李浩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个人行了礼,便退下了。
再看向四周,是好几个和他一般的人。
都被关在笼子里,凌乱的长发,凶恶的眼神,眼里的恐惧,有几个还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身上是皮开肉绽的伤痕。
像是被鞭子抽打或者刀剑造成的,所以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哪里有这么对待人的啊,这明显是农村对待牲口的方式啊。
“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那个墨色长衣的男子猛的把他推进一个笼子,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哐!”的一声上了锁。
然后挥手离去了,步行稳健,看着他的背影,李浩还是一阵疑惑。
“你好,这里是……?”
隔壁笼子里的猛的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几根碎发还留在鬓角,或者说,湿哒哒的贴在鬓角更为贴切。
愣住几秒,他才发现那是一个女子,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可是却面露凶狠,成熟老练的表情与她的年龄很不相符。
十七八岁,本应该是豆蔻年华,天真无邪的年纪,可是这个女孩却不是这样。
“哼!”那女子冷笑一声,眼中的不屑一览无余。
“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好像是自己的愿望终于达成了一样,女子露出奸邪的笑容。
那女子眼里的轻蔑使得他更加迷惑了,明明是不认识的关系,怎么感觉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给。”另一隔壁的一个女子递给他一个馒头,这个女子和旁边的不同,显而易见,和善的多。
眼神也更为清澈。
确实饿了,从坠落海底至今,还滴水未进呢。
“呦,瑶姬,这么心疼这个丑八怪呢。”那女子冷嘲热讽的语气极大的令人不爽,出乎那女子的意料,没有人搭理她。
丑八怪?难道是摔下来的时候毁容了?
他下意识的摸摸脸,却是冰冷的坚硬的面具,李浩更是一脸惊愕。
那面具就像是和他的脸融为一体一样,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却怎么取都取不下来,而看着他这样动作的瑶姬也是一脸迷惑。
“你从小相貌丑陋,所以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过,你忘了?”那个叫瑶姬的姑娘见他一脸迷惑,他该不是因为这一次任务失败,傻了吧,怎么可能一脸茫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那我之前是怎样的,你讲讲。”太多疑惑解不开了,不过这里这么多被囚禁的人里,李浩觉得,只有瑶姬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也只有瑶姬是他可以信任的。
“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你想讲讲,我才知道自己到底忘没忘啊。”
“好。”
这里是雍城,而他,李浩,是雍城宰相苟缶豢养的一个药人,所谓药人,就是通过各种药物的作用,增长自己的武功,从而达到帮别人杀人的目的。
民间流传,药人之身,以百草浸之,其血可解百毒。
所以苟缶养了很多的药人。
零零总总算下来,苟缶豢养了上百了个药人,在此期间,死的死,伤的伤。
太丧心病狂了!听到这里,李浩冒出一身冷汗。
瑶姬继续说……
药人想要活命,只能听命苟缶,因为每个人在成为药人的那一刻,就等于被下了毒,不知不觉,体内的毒堆积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暴毙而亡。
而苟缶通过药物,达到他们体内药物的平衡,他们才得以不死。
至于他为什么会受伤,是因为这次刺杀雍城七皇子的任务失败了。
这本是十分凶险的任务,李浩能活着回来,已经算是奇迹了,以前的药人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可苟缶还是不满意,为了他的狼子野心,为了他能篡权改位,药人们为他已经杀了很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