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凉田市五十公里远的一段盘山公路上,一辆疾驰中的汽车“嘎吱”一声,来了个急刹车。
黄奇从车里钻了出来,把一个能发出强光的小玩艺挂在胸前当电筒使,然后麻利地把一个爆了的轮胎卸下来,取出一个备胎,快速地装了上去。
这番高强度劳动,让黄奇冒出一身汗来。他抹了把汗水,看了看四周摇曳着的浓密树叶,心里忽然有点毛毛的。
这里叫做九里坡,山连山,坡连坡,地势偏远,人烟稀少,加上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灭口的理想环境。
要说起来,黄奇的胆子并不是太大,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当上了杀手,这连他自己有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胆小有胆小的好,黄奇练就的一身逃命本领,也足以让他笑傲江湖,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望风而逃,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比狐狸还狡猾。
但这回刺杀陈诺失败后,黄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虽然他连夜把车子开出了金沙市,走了大路走小路,而且路上连换了四五块事先准备好的车牌,雇主约他去拿钱也被他拒绝了,但他总觉得还是有人盯上了他,一直若即若离地跟着他。
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但这种本能却多次救过黄奇的命,所以黄奇坚信不疑。
这个跟踪他的人,黄奇估计有三种可能:一是雇主,二是那个神秘的黑衣青年,三是警察。但不管对方是谁,都是他惹不起的,于是他只有开足马力亡命天涯。但这一刻车却坏了,这让他差点急出了一身汗来。
在他刚上车的时候,后面远远地来了一辆黑色小车,速度十分快。
黄奇立即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这是一条几年前就基本被废弃的老公路,很少有车子经过。他想也没想,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让汽车冲了出去。
开了一段路后,黄奇在后视镜里发现黑色小车里有动静,一个男子把上半身探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对着自己的车子。
枪!
黄奇迅速作出了判断,猛地把方向盘一打,但已经晚了。
“嘎……”随着又一声刺耳的尖叫,黄奇的帕微28T轿车猛地一阵颤抖,往路旁的护栏直冲过去,眼看就要撞翻护栏、掉下悬崖了。
就在这时,汽车智能系统紧急启动,连续点刹,又连续地调整了几次方向盘,险而又险地从护栏旁擦了过去,然后缓缓地停了下来,横在了马路的右侧。
幸好有智能系统,否则这次高速爆胎,即使不掉下悬崖,车子也难免会侧翻,这让黄奇惊出了一身冷汗。
“请注意,右后胎已爆胎,危险!请立即停止驾驶,更换备用轮胎!”仪表盘上的小喇叭里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白痴机器,老子没备胎了!黄奇一边悲哀地在肚中骂着,一边摸出手枪,猛地推开左车门,扔了个靠枕出去,自己却一猫腰从右车门处钻了出去,然后迅速地关上车门,半蹲着扔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烟雾弹,想把水搅混,好趁机溜走。
但烟雾还没有弥漫开来,那辆黑色轿车就开到了黄奇的前方,两个车窗里伸出两把枪,快速地向黄奇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
佛祖保佑,如果这次我能不死,我就改邪归正,去乡下种田!
黄奇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一边来了个懒驴打滚,快速地钻到了车底下,迅速地瞄准黑车的轮胎开了两枪。
“嘎……”黑色轿车的轮胎也被黄奇打爆了,被迫停了下来。
“砰砰砰……”黑色轿车上的人开始猛攻,连续射出密集的子弹,转眼间就把黄奇的帕微28T轿车打得千疮百孔,眼看油箱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爆起火。
黄奇心内叫苦,手足并用地向后方爬去。但车子底盘不高,又爆了一个轮胎,有些倾斜,黄奇从车底退出去的时候被稍稍卡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黄奇右手腕一痛,挨了一枪,看来对方已有人趴在地上射击了。
黄奇一咬牙,用左手抓起手枪,左手肘使劲一撑地面,终于钻了出去,但就在这时,两个青年忽然出现在他身旁,两只黑乎乎的手枪同时指向他的头部。
黄奇见被人包抄了,心中叫苦,却不甘坐以待毙,迅速地一弯腰,正准备跳到一个青年的身后去挟持他,左手上便挨了一脚。
这一脚踢得很有劲,把黄奇的手枪踢飞到半空中,一直落到了黑色轿车的轮胎旁边。
“别动,趴在车尾箱上。”一个平头青年用枪管抵住了黄奇的太阳穴,冷冷地说道。
黄奇深吸一口气,停止了无谓的反抗,趴在了车尾箱上,咬牙问道:“你们是谁?”
“钱在哪?”平头青年没有回答黄奇的问话,却反问了一句,同时用枪管狠狠地戳了一下黄奇的后脑勺。
“什么钱?”黄奇感觉到自己的腿开始有些发抖了。
“少废话,把那两百万交出来。”平头青年摸了摸黄奇的身上,没搜到什么东西,于是狠狠地踢了一脚,踢在黄奇的右腿膝盖外侧。
黄奇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抱着右腿倒在了地上,愤怒地说道:“原来你们是张城的人!过河拆桥,卑鄙!”
“过河拆桥?你这头猪过了河吗?我呸!”一个瘦瘦高高、留着长发的少年打开黑色轿车的后车门,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不屑地往黄奇身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悠悠叹道,“唉,真寂寞……”
“少爷,咱们都带你出来玩了,你怎么还觉得寂寞?”平头青年看见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出来,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恭敬。
“是啊,少爷,幸亏你来了,又坚持要追到底,这才逮到这小子。否则咱们就要听老板的话,灰溜溜地爬回去了。”另一个穿着件蓝色格子衣的青年立即拍起了马屁。
“尽遇到这种低智商的猪,我能不寂寞吗?”少年抬手抓了抓头发,然后抬起右脚,用擦得锃亮的皮鞋狠狠地踩在了黄奇的脸上,骂道,“一个民工都杀不了,你这个废物,还不赶紧把钱吐出来?”
“钱不在我这……”黄奇挣扎着吐出了五个字。
“这笔定金是用现金支付的,这些猪又喜欢花钱,钱一定没存在银行里,而是藏在车上。要不然,他也不会开着这辆破车跑了这么远。”少年眯了眯眼睛,脸上一副福尔摩斯式的深沉表情。
“少爷分析得有道理,钱可能就藏在座垫下。”穿着蓝格子衣服的青年眼睛一亮,赶紧投了赞成票。
“唉,这世界上只会耍小聪明的蠢猪实在是太多了,真寂寞啊……”张相把头仰成四十五度角,一副智珠在握、天下无敌的样子。
“是是是,少爷,咱们赶紧办事吧,这路上要是万一来了车,会被人发现的。”平头青年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赶紧劝道。
张相这才停止了表演,却还想说两句台词,于是又使劲地踩了踩黄奇的脸,冷笑道,“记住,敢在我张相面前耍滑头的人,结局只有一个……”
黄奇听到少年自报姓名,已是脸如土色。在杀手这个行当混久了,都知道陌生人找上门来动手时,如果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就是下决心不留活口了。
果然,张相随即往后面退开了好几步,似乎生怕身上会溅到血。他的脸很有些苍白,似乎也是第一次下命令杀人,心中十分紧张。
犹豫了几秒钟后,张相伸手抓了抓头发,咬了咬牙,似乎是要给自己壮胆似地,用最大的声音吼道:“干掉他!”
听到“干掉他”这三个字时,黄奇脑中一黑,自知大限已到。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早知道这样,就不做杀手了,哪怕是做扑街的写手,也比糊里糊涂地送命强啊……黄奇脑海里掠过一个悲哀的想法。
黄奇还想拼死一搏,但两把枪正指着他的要害,他手无寸铁,右手又受了枪伤,就算想拼,也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黄奇觉得自己还是要壮烈牺牲比较好点,于是左手和双腿蓄势用劲,准备在地上狠蹬一把,跳起来把这个可恶的所谓少爷撞翻。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在挨上三四枪之前,掐断他的脖子。
但理想终究是理想,还没等黄奇跳起来,枪就响了。
“砰砰砰……”
鲜红的血洒在了黄奇的脸上,他猛地一哆嗦,然后怔住了。
奇迹出现了,阎王爷大发慈悲,这一次仍然没有带他走。
随着连珠弹一般密集的枪声,黄奇的身旁,三个青年同时倒下,脑袋上都多了一个血淋淋的枪眼。
而在对面那辆黑色轿车下,一个青年从车底钻了出来,悠然地吹了吹枪口,然后微微一笑,对着傻乎乎站在原地的张相说道:“少爷,你想干掉谁?尽管吩咐,我乐意效劳。”
张相的腿肚子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青年,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奇则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苦涩地说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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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小相”提供的龙套无名氏已出场,小相没提供名字,只有句口头禅“真寂寞”和抓头发的习惯动作,所以就写成张相了,呵呵。新书榜名次下滑,继续求票,还求收藏和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