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地,一声仿似苏醒般的轻吟来自冥缈之中,一圈圈黑色的光晕,仿佛天道眼底的波澜,从秦一百的胸前荡了起来!
没错,的确便是一圈圈黑色的光晕!
这黑光,便如那混沌未开时的玄奥传说相仿,以一种诡异、浪荡、洒脱却又方正的气势缓慢地、但又极快地散发开来。
但见秦一白胸前,一把普普通通如玩具般的黑色小斧,正凌空虚浮在他胸口上方三寸有余,斧柄上还有一条细线似与他的躯体相连。这黑色的光晕便是从这黑色小斧的斧刃上散发而出。
说这黑光缓慢,既是这黑色光晕的散发不管是什么人看了都会有一种慢腾腾的感觉;但又极快,却是这黑色光晕才只刚一散出,只是下一刻便已经与那巨剑的剑尖撞在一处。
天地间一片静寂,冥冥中但听“笃”的一声轻响,并没有想象中天崩地裂的威势,这第一圈黑色的光晕只是随意的、漫不经心的撞在了那威势绝伦的巨剑之上。
随后,这懒散的黑色光晕便也漫不经心的散去,可那刚才还一往无前、剑意冲天仿佛无可阻挡的巨剑,却在这一撞之下就这么诡异地、无法想象地停顿在了空中。
随之,便有第二圈黑色光晕又已撞了过来。
又是极其轻柔的撞在了巨剑的剑尖之上,轻柔的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但就在这温柔的一撞之下,已经有一丝细如发丝般的裂痕从这巨剑的剑尖上传出,竟如冰裂般,于顷刻间漫延了整个剑身。
而此时,那第三圈黑色光晕已于聊赖中懒散的到来,那已碎裂成不知千百万片的巨剑,便在这光晕一扫之下,如飞灰一般烟消云散!
“噗”的一声,却是已经被吓傻了的齐泰,在魂剑被毁之下,鲜血好像不要钱一般的冲口而出。即便是做梦,他也不会想到会有这种景象出现,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之外。
此时,那黑色的小小斧头,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恰如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出来透了口气儿、放了个屁相似,已然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秦一白的胸前,与他来时一样那般轻巧、自然。
秦一白从始至终地目睹了这无比诡异的一幕,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前世时古玩城中那歪稽道士陪衬给他的那件小小的饰品,一把普通至极的石质小斧,竟然是一件真正的无价之宝。
可此时,他却是没什么功夫感慨这些,眼见齐泰在剑毁人伤之下好像已经被吓傻,再没有了向自己出手的意思,便他伸手抚了抚胸口处那依然血肉模糊的伤口,神识一展便又隐入了空间之中。
这齐泰却在好半天之后才又回复了神智,浑身一激灵之下,向着大内方向扫视了一眼,便在心事重重中向来路遁去。
这暗夜之下的燕城,便又重新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
可是,被刚才这幕奇景吓傻在原地的,却远远不止齐泰一人。
此时在那大内重地的半空中,便有一胖一瘦的两条人影惊颤着立在那里。这两人的修为甚至比齐泰犹有过之,但其惊吓的程度却绝不在齐泰之下。
秦一白与齐泰的这番追斗,自然灵力的波动非比寻常,凡夫俗子们可能无法察觉,但作为华夏大内终极防护者的他们两人岂有感觉不到之理。
当秦一白向大内方向逃逸的时侯,他们便已经来到了空中拦截。在他们想来,势必不能让这打斗波及到了国家首脑,而这也本来就是他们的责任。
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忘神忘仙不忘钱的虚浮时代,竟能让他们生生的看到一场终生难忘的生猛好戏。
对于那黑色光晕的来源,他们这两个大能也是毫无认知。此刻,即便是以他们的足以惊世逆天的修为,也是对秦一白的神秘法宝充满了忌讳之意!
这两人在空中默立了半晌之后,才相互对视了一眼,转身落回到了大内的一处小院之中。
虽然已经接近了午夜时分,但这小院的房间中却依然灯火通明。这二人一步不停的便进入了正厅之内,暗中的无数警卫好像对这两人早已经熟识。
而此时,在这厅中,却正有一个面容清瘦的古稀老人在持笔疾书。
只见这老者的一双浓眉,已略带一抹淡银之色,微带血丝的双眼中却依然炯炯有神;鼻线通关,表明其心方正;人中深长,唇线棱角分明,说明其人不但是长寿之人,而且做事杀伐果决,精力过人。
这时,这古稀老者手持毛笔,正自书写着岳氏武穆的千古名作-满江红。
看其结字方正沉凝,虽然不如历代名家的俊秀飘逸,但却胜在气势雄浑、刚正不阿。
此时他正写到“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一句,但见他笔势一挥而下,犹如千军万马横扫天下,又似银河倾泻倒坠九天!其势竟是锐不可挡。
可以想见,此时这老者的胸中定然是雄心万丈、豪气干云!
放下手中的毛笔,屋中的古稀老者好像对方才所写的墨迹相当满意,一边自得的欣赏着,一边向着进来的两个修者说道:
“两位大师修行日久,心境高古,不知可否对我这涂鸦之作指点一二?”
两位修者中那略瘦之人瞄了瞄桌上墨迹,一双寿眉微微一拧,说道:
“词是好的,字也上佳,虽然不算华丽但却气势无双,只是这内中的杀伐之意有些过于凝重了,看来你的心中已经是有所决定了!”
这屋中的老者浓眉一扬,眼中泛起了一丝厉色道:
“其人已经无可救药了,如果现在再不狠下心清除掉此恶瘤,若是以后动手,恐怕就会动摇国家的根本,到时就将生灵涂炭矣!为此,我实在无法再退了!”
于此时,那略胖的修者却笑着插言道:
“嘿嘿,恐怕这次齐家却是踢到铁板了。真是没想到,在尘世间显得普普通通、名不见经传的秦氏,竟然还有如此深厚的底蕴,简直不可思议啊!”
说罢,见到先前写字的老人脸上有些疑惑,便把自己二人刚才在空中的所见所闻详详细细的叙说了一遍。
屋中老者听了,却也大有惊奇之意,倒剪着双手在屋中徘徊了一阵,突然一抬头,眼中精芒一闪,随即道:
“按照孙老所说,这就应该是恶有恶报,时候已到了。既然这秦家与我同站在一个阵营之内,当此紧要关头,我倒不妨亲自前往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