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路淳锦的血,叶千玹的情况很快好转。梅成吾本来打算多陪她几天,等她可以出院的时候,顺便接她一起回帝都的家。路淳锦也想和叶千玹一起回去,便对杨焕玉说让她收拾一下,过几天跟他们一起回帝都。
杨焕玉看看梅成吾,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因为她知道,即使回去了她也依然是一个人,不可能跟梅成吾在一起。而叶千玹,杨焕玉又怕被梅成吾知道其未婚先孕的事,想赶紧帮她找到合适的男人结婚以后再说。
叶千玹其间苏醒过一次,刚好梅成吾和路淳锦出去吃饭,她没有见到他们。后来她又睡着了,医生怕他们吵到她,不许他们一直呆在病房里。此刻,杨焕玉和梅成吾他们一起在外面吃饭,准备待会儿带回去给叶千玹吃。见他们都极力邀请她们一起回帝都,她既感动又为难。
就在杨焕玉犹豫不决的时候,梅成吾的电话突然响起,她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梅成吾对杨焕玉抱歉地笑笑,说等他接完电话再说。杨焕玉点点头,心事重重地低头继续吃饭。路淳锦对她很是照顾,总给她夹菜,亲热地喊她阿姨,问她有没有吃不惯的。
“哦,呵呵,没。小路呀,你这孩子真不错,懂得体贴人。”杨焕玉由衷地赞叹道。
路淳锦不好意思地说:“哪有,阿姨您谬赞了。”
杨焕玉正想问他跟叶千玹是不是很熟,对她感觉怎么样,忽听梅成吾一声惊呼,两人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朝他看去。
梅成吾急切地说:“怎么回事?人怎么样了?嗯,好,我马上赶回去!你们先稳住人,有什么等我回去再说!”
杨焕玉听完他的话,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忙问怎么了。
梅成吾答道:“我们梅氏企业大厦楼顶的巨幅广告牌掉下来,砸死了人,现在家属正在大厦门口静坐呢!唉,我得赶紧赶回去处理,千玹就交给你了。”
杨焕玉吓得一阵心惊肉跳,忙问死人的情况。梅成吾也不知道具体情形,说只有到现场才了解。他拿出一张银行卡,把密码告诉杨焕玉,说里面的钱用来医治叶千玹,以及给她们母女俩补贴家用。杨焕玉不接,说她们自己赚的钱够用,不能要梅成吾的。但梅成吾坚持要她收下,说这是他作为父亲给女儿的一点照顾,是他应该做的。
杨焕玉还想推辞,梅成吾有些生气了,说:“你再不收下,我现在就带千玹走!而且,以后都不许你们见面!”
杨焕玉一听,这可不行,叶千玹是她一手带大的,早已有如亲母女,怎么能不许她们见面?她只好收下那张银行卡,对梅成吾千恩万谢。
因为时间紧急,梅成吾也来不及多说,带着路淳锦匆忙驾车离去。杨焕玉担心地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不知道梅成吾遇到这样的事情将会损失多少钱,又会惹上多少麻烦。如果只是弄伤人,赔偿点医药费什么的,再道个歉,其他事情都好说,这事就这么了了。可现在是死了人,不是赔点钱就能解决的!
回到病房,叶千玹已经醒了,护士正在喂她吃稀饭。杨焕玉不想让她担心,就笑笑说自己见叶千玹还没醒,就先出去吃饭了,顺便给她带回来。
叶千玹点点头,让护士把稀饭放下,说要吃母亲带来的。护士叮嘱她说现在身体还虚,不能吃得太油腻,也不能吃太饱。叶千玹答应了,护士就说那她先去下护士站,有事按铃叫她就可以。叶千玹谢过她,让母亲把饭菜拿过来。
杨焕玉将保温饭盒拿到小桌子上,亲自喂给叶千玹吃。因为护士交待说不能吃油腻的,叶千玹就不吃排骨,只吃素菜。杨焕玉说这样不行,身体正在恢复,不吃好点怎么能痊愈。叶千玹听了还有点犹豫,总觉得自己吃太油腻了会不容易消化,还会影响伤口。
“哎呀,傻丫头!”杨焕玉劝道,“排骨就是给你补身体的,你要是吃的太差,怎么恢复呢?这个不算油腻,听话,吃吧。你身体恢复需要营养,孩子成长更需要营养!”
叶千玹想了想,还是吃了,毕竟孩子全靠她来吸取营养,她不能只顾自己。杨焕玉怕叶千玹没有力气嚼,还特意找了把水果刀,把排骨上的肉剔下来,弄成小条小条的才给她吃。
见母亲这么细心,叶千玹十分感动,正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忽然听到电视里提到梅氏企业。她不由得一惊,忙叫母亲让开,她要看电视。
杨焕玉哦哦地应着让朝一边,又舀了一勺饭菜喂叶千玹,她却摇头说不要,先看电视。
电视里,新闻记者正在报道关于梅氏企业广告牌杀人的事件。叶千玹一听是梅氏企业大厦的广告牌掉下来砸死人,顿时惊得眼睛都直了。她把身子坐直,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机,手也不禁握紧了。
这起事件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帝都的风有些大。梅氏企业大厦楼顶上的巨幅广告牌被风刮得哗啦哗啦直响,用于固定广告牌边角的铁丝被刮断了。之后又是一阵大风突袭,广告牌本来就有些陈旧,被这大风一带,整块牌子直接朝楼外扑倒。
听到这里,叶千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那块牌子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她紧张地看着电视,听记者说当时正好有人从楼下走过,牌子落下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个人当场被砸成肉饼。
“天哪,好惨!”叶千玹闭上眼睛,痛苦地低下头,心也仿佛停止了跳动。
杨焕玉也连连摇头叹道:“唉,怎么会这样!这人也真是倒霉,怎么偏偏那个时候路过呢?哎……”
叶千玹已经说不出话,心揪成一团。虽然电视画面上没有播出那个人被砸死的样子,她却可以想象得出那个人被砸死之后是什么惨状。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砸成一堆烂肉,她就阵阵恶心,恐惧感瞬间弥漫了全身。
“哈,哈,唔,哇。”叶千玹被那阵恶心弄得干呕,嗓子像被一团发臭的垃圾堵着似的,既难受又有刺感。
杨焕玉见她这样,以为她要吐了,忙把痰盂拿过来。但叶千玹却摆摆手说不要,因为她知道只是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据知情人透露,这位受害者当时只是经过,并没有打算进入梅氏企业的大厦。没想到祸从天降,竟然会被这块大广告牌砸中。其家人已经到警局做了笔录,又去认了尸,但因为人已经被砸得稀烂,光看样子已经无法认出。”
记者这么说的时候,眼泪也止不住落了下来,她也没去擦,而是哽咽着继续说。叶千玹看着她小声啜泣,心疼得发晕。杨焕玉也低下头,双手合十为那个惨死的人默默祈祷,希望他能早日投胎转世,比今生过得更好。
接下来是对一些人的采访,有人质疑梅氏的管理不够严谨,该负的责任是不是全部?也有人说这只能怪那个人倒霉,谁叫他这个时候路过。但也有人觉得梅氏应该负责,却不是全部,毕竟这是意外事故,不能全怪梅氏。
叶千玹看着报道,愁得眉心紧锁,不知道梅成吾会怎么应对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与梅成吾在一起,帮他处理好这次事故,对死者的家属做好安抚。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虽然悄悄走了,心却依然紧紧地拴在梅氏,也一直装着梅家。梅家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杨焕玉给她的这个小家。她甚至感觉,自己原本就是梅家的一份子,梅家所有的大小事情全都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回到海棠市之初,叶千玹还以为自己这次是彻底离开帝都,也完完全全离开了那个让她觉得伤心,可怕和烦恼的世界。她也想从此开始新生活,安安静静地过,陪着母亲一起,以后还有孩子,三个人相依为命。可现在,一听说梅氏企业出了事,叶千玹的心就像被一根细铁丝吊了起来,既疼又紧。而且还不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扯一下,疼得全身发颤。
报道完了,说梅成吾已经知道这件事,正在召集高级管理开紧急会议。有人说,梅氏这样的高层会议竟然没有梅若昕的出席,实在有些怪异。
听到这样的传言,叶千玹心里居然冒出个想法,想要立刻回到帝都,帮梅成吾这个爹扛起这次灾难。虽然是意外,如果不处理好,对梅氏的名声也是很大的损害。可如果她此时回去,别人已经能看出她的肚子,她该怎么解释?想到那些利刃一般的流言,以及记者会像绿头苍蝇一样地盯着她,钻头觅缝地跟踪她,报道任何关于她的事情,她就觉得汗毛直竖,真想从这个世界消失!
“妈妈,我想回帝都,可又怕……”叶千玹纠结了半晌,终于说出。
杨焕玉一愣,想了想说:“嗯,是该回去一趟。千玹,我有事情要对你说,你要有思想准备。”
叶千玹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