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思念 双绝天下 青豆

思念近日里,昀城的百姓谈论最多的,是“梦阁”的一个舞姬。

人们说的这个舞姬啊,其实本就是“梦阁”里的平常舞姬,可是近日来,却是人气暴涨,比之之前,不知高出多少倍。

人们都说她是受到了高人指点,风格大变,新颖独特的动作吸引了很多人,所以才会出现红的这么快。

萧异也听说这件事,所以也来到“梦阁”,想着小楼也是舞中高手,如果真是这么个善舞高手,小楼岂不是又有了一个知音?(他还真是热衷于找知音啊……)

到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梦阁”最热闹的时候。

近日来,“梦阁”的生意好了很多,大厅里满满的都是人。

没有预定雅间,萧异只好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待演出开始。

本来他想先见见岳双的,却被没有找到,想着可能是因为生意太好,被叫出去帮忙招呼客人了。

心中有些气闷,可是接着的是一阵恐慌,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按捺下不舒服的感觉,静下心来坐着,等待表演。

很快,表演开始。

檀色点唇,鸳鸯黄淡抹,拂烟眉勾描,剪裁成贴花的金箔,在额间闪烁着独特的有人光泽。

姗姗来迟的美人,却在不经意间迷惑了众生。

合身却不暴露的装束,有着长长的水袖。

微醉的眼神,波光潋滟,在回身转首处勾人魂魄。

蒙面的纱巾遮住神秘的面庞,挡住台下所有蠢蠢欲动的目光。

动人心弦的乐声起,那个前一刻仍是慵懒伫立的女子应声舞动。

旋转跳跃,纤腰款摆。

应着鼓点,突如其来的乐声却突然静止,舞者快速旋转的身形也如被点穴般定住,就在大家纳闷疑惑,呼吸停顿之际,又出其不意的响起。舞者亦接着之前的旋转快速的伸展水袖。

看似柔软无力的衣袖,却在触碰到舞台的时候发出节律的“咚咚”声。

舞者的脚步似杂乱无序,却是有意无意的按着水袖移动的地方移动。

舞姬完美的演绎让萧异感官满足的同时又觉得愤怒万分。

因为他看出这个舞姬的身形和体态,和岳双相仿,又蒙着面,他更加肯定她是为了不让他看出身份。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看见那女子优雅的谢幕,沉着脸离开座位。

楼上雅间一闪打开的窗户中透出一双满溢着笑意和光芒的眸子。

萧异压着火气尽量和挡住自己的侍女说话,却被一再的被告知珊姑娘正在换衣服不见客。

压不住的火气上来,猛地眼前张开双臂挡住自己的女子,一把推开了门,大声的说道:“岳双!你给我出来!”脚跨进门却愣住。

岳双手中抓着一个酒杯,已染上醉意的眸子此时正满是兴味的看着他。

就在他进门的同时,他看见一抹红影伴着一声轻呼转入屏风后。

有濡软的的女声娇嗔:“公子怎的这般急?珊这就换了衣服去陪公子喝酒!”

萧异听了这话,自进门见到穿着正常的云双就有点心虚的表情此刻更是僵硬。讪笑着站着,心中却是懊恼。

自己好歹也是一国储君,可为什么见到她就觉得气势不足呢?

云双也不理他,自放下酒杯,站起身,就要出门,不想却是脚步一软,站立不住。

萧异忙扶住她,闻到一股酒气。

珊已从屏风后换了衣服出来,见到云双这般,却是忧心的上前:“双妹妹是不是喝多了?刚才我上台她就已经喝了不少了,刚才回来她还在喝。蓝!”招呼门外的侍女,“扶双姑娘去休息。去叫荧公子来照顾双姑娘。”转脸向萧异笑着:“公子,让珊陪你喝酒。”

就要上前搀萧异的手臂,对着萧异笑的娇俏,正待撒娇,却瞧见萧异面沉似水,不禁愕然,自问何时惹他不高兴了。

萧异板着脸说:“不用,我会送她回去。”

扶着站立不稳的云双正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五弟,这是要去哪里?”

待萧异转身,看清来人,脸就更加臭了。

萧鸣笑嘻嘻的朝他走过来。

待看清萧异怀中的人儿时,更是笑的一脸的暧昧。

萧异不舒服的侧了侧身,挡住萧鸣打量的眼光:“兄长怎会在这里?”

萧鸣想说什么,却突然似想起什么,一脸促狭的笑:“五弟是害怕父亲会知道么?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萧异心中暗骂:什么没看见,怕最想告诉父王的就是你吧。可又不知道说什么辩解,说你误会了,我没有?手上扶着一个“陌生”醉酒的女子呢。承认?又不甘心。

怎么说都不对。

遂笑着:“难得碰见兄长,弟弟今天请客,走,喝一杯去!”说着将云双交给了旁边等着的侍女。

萧鸣有些诧异,可还是笑着应了萧异反常的邀约,只是心中疑惑。

侍女蓝将云双扶到了她单独的小院。对外,云双是梦阁特聘的乐师,所以,有自己的院落也是合理的事情。

自白羽然认出云双,云双又决定留在地国一段时间后,就在梦阁辟出一处清静不起眼的院落给云双住。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这个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青楼,反而是云双最好的藏身之处。

荧皱着眉接过醉醺醺的云双,不知道这个一直冷静小心的公主为何这般失态。

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打来热水,帮她拭面。

第一百零一次的佩服这个传奇公主易容的功力。

完美无缺,天衣无缝,他这个号称“百变公子”的江湖老手都甘拜下风。

坐在床前,仔细的看着云双的脸,试图看出点云双贴了假面皮的痕迹。忽又叹口气。之前他救她,是听说了这个昏迷的女子倔强的事迹,而他也看见地上倒着的女子即使昏迷也是一脸的不屈服。那一瞬间,他从她的身上看见了坚强,让他感动的坚持。于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同情心回来了一次。她醒来后,虽少言寡语,却在无意中散发出一种清冷的贵气。他就借着奴役她,来试探她一身的气质到底是真是假。结果她却是衣食住行将他照顾的周周到到,这不是一个贵族小姐,或者说,不会是他接到的任务中被要求秘密寻找的养尊处优的永安公主的可以做到的。

他之前真的是这么想的。

却听见她天籁般的琴声。只一瞬,他就发现自己似乎在哪里错了,于是决定好好试探她。

假装中毒(中毒是真的,只是这毒是自己下的),本以为一心想要逃离的她会趁机离开,那样,暗处的人手就很容易查到她的来路去处,可她却选择留下来照顾昏迷的他,尽心尽力的帮他解毒。

这么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他不相信她是敌人,也就在少爷起了杀机的时候,及时的醒过来解围,想要救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就是失踪的永安公主。

传闻永安公主,火发火眸,艳冠天下,武功高强,才华横溢,色艺双绝,更是医术高明,心怀天下的仁慈佛者。而眼前的这个人,心地也善良,医术也不错,虽易容成这清秀模样,也许真实面目真的是倾国倾城,但他感觉上还是和世人口中的那个,差距好大。难道,是外界夸大了?

那还夸大的不是一点。

如果不是少爷肯定,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的这么平凡的女孩子就是永安公主的。

想想就哆嗦。

他竟然让一个公主服侍了大半个月。真是,大逆不道。

看看床上呓语连连睡得很不安稳的人,荧皱皱眉,起身点了凝神的熏香。

回来掖掖她的被角,转身离去,没有听见云双痛苦的呻吟。

云双自想起前尘旧事,心里就一直觉得压抑痛苦。

很多事情,之前单纯不懂事的她并不会多想,但历经生死的她现在想来,却觉得疑点很多。而这众多的疑惑,大多数都与地国有关。

父亲被陷害,皇帝说是有人冒充宁王递的折子,这人是谁?又是受谁的指使?

父亲垮台,对谁的好处最大?宁王?还是那个和萧异萧鸣一伙人来往密切的右相?或者说是右相身后的势力?

殷富和右相的密谈,又是谈了些什么?殷富是父亲的心腹,看着自己长大,为何会和右相有来往?

江昊可以在大难中平安脱险,又是因为什么?他会和父亲的被害有关系么?

想要知道答案的云双让白羽然去查地国高层,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是九月十九,离家已经整整两个月。

只是短短两个月,云双却觉得过了二十年。

云扬,母亲,爹娘,还有云风云洛,也想起了清铉。

白羽然告诉她,他已经探的清铉的下落,也派人去接他回去,然后认真的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

云双失笑,这个白羽然怕是知道了什么吧。只是现在的她,不再执着自己得不到的,勉强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的心。求而不得,不如放手。清铉如此,江昊亦然。朋友,会是最适合他们的关系。

只是,云扬。

她真的想他。

在之前被关被打被奴役,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就会自我打气:如果让云扬看到这么逊的你时,肯定会嘲笑你弱不禁风的。只是,如果他知道她被人欺负了,怕是会马上飞过来替她报仇的吧。他总是不舍得她受一点伤,不管是来自于别人或是她自己。

白羽然告诉她关于连山下杀手死亡的真相时,她真的是又痛心又感动。

不要说她冷血,她真的感动他对她的心,可又真的痛心自己一直那么崇拜喜欢全心信赖依赖的云扬会那么狠心的杀了那么多人,即使白羽然说那是右相的人马,是他们的敌人。

可她依旧想念他。

想他的一切。这就是相思么?她不知道。她唯一可以肯定是,如果下一秒钟云扬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肯定会扑到他怀里大哭的。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是,留在地国,除了要查父亲的案子,更是觉得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害怕,害怕他厌恶自己现在的样子,害怕他真的不认识她了。就像她面对江昊时,也是一无所知的陌生人。可又在心里小小的角落,对自己说: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就不会在乎她到底是什么样子,什么面孔和身体。如此的理由却仍是不能打消潜意识中深深的恐惧。

喜欢他么?应该吧,不是都说“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害怕失去”。

可,谁又不能说这是亲人之前的在乎呢?

真的不知道怎么理清自己的心情,只好听着外面自己写成的舞曲一杯杯的喝酒。

于是乎,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