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时间，暮歌的目光一直在宿枫瞳的身上没有移开，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吃过饭，朔羽修和宿枫瞳商量了一下大概的步兵阵术，宿枫瞳看着天色已晚，也不多做耽搁，起身就要告辞。
“我去送他！”暮歌一晚上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忽然站起身来道。
“那好吧！”朔羽修知道，即便是他不让她去，晚上她也是会想办法进入镇国公的府邸一探究竟。
他看的出来，暮歌看宿枫瞳的眼神不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那种眼神他一时间也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就像是见到了一个多年好友的感觉！
宿枫瞳看看暮歌，知道她这是一晚上憋了很久了，现在她之所以要送自己，恐怕是有问题要问吧！但是对于暮歌，她有这莫名的好感，于是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暮歌知道她不会是海燕，但是心底里却想将她当成海燕，用以后的日子来弥补她心中的愧疚。
出了王府，两人并肩走了很久，街上只是偶尔零零星星的走过几个人，全都侧目打量着这一对璧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称呼你为宿姑娘！”暮歌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一路上的沉默。
宿枫瞳先是一愣，但随即又笑了起来，她这样子聪明的人，又怎么能瞒得住呢！若不是自小和三皇子一起玩耍，现在恐怕在他面前也会穿帮吧！
“你好像不怎么意外我会知道这些！”暮歌讶异于宿枫瞳的淡定从容，丝毫没有被揭穿之后的震惊。
“我为什么要吃惊，从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不是就知道了吗？下午在王府门口的时候，你已经看穿了不是吗？”宿枫瞳转头微笑着看向暮歌，如此聪明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啊！
“我以为你会很惊讶，却没想到……”暮歌垂下眼睑，苦笑一声，其实她根本就是刚刚才感觉到的，因为整个晚上她都在想海燕的事情。
“我其实是刚才靠近你猜察觉的，今晚我之所以会失态，是因为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的真的很像。她是因为我才死了的，看到你，我就会想到她！”暮歌苦笑着继续往前走，海燕的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很像吗？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女子的呢？”宿枫瞳好奇，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她是女子，而这个豫王妃竟然一靠近就察觉到了！
“这还用说吗？我的鼻子很灵，是因为多年的训练所致，女性身上和男性身上的味道是不一样的，而且每个月总有几天，身上的血腥味会很重！我说的对吗？”暮歌毫不掩饰的说。
宿枫瞳一愣，她果然是心思细腻，连这个都能闻的出来。这些也只有身为女子才可以体会吧！
整个镇国公府邸没有一个女人，所以她不会暴露，在军营更是男人的天下，也就不会被发现，毕竟从出生她就注定了要是一个男儿身，所以在行为习惯生面，她已经不记得身为女子应有的心态和行为了。
今天暮歌的一些话让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有像女儿家的一些地方！
“为什么？”暮歌见宿枫瞳不说话，再次开口。
在她看来，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一群男人生活在一起，更不愿意十几年如一日的在血腥里摸爬滚打。
“因为我必须是个男儿身，不管是从哪方面讲都必须要！”宿枫瞳身体紧绷，瞳孔收缩，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一句话。
是的，因为必须，国公府必须有一个嫡出的长孙，母亲必须要一个儿子来保全自己的位置，家族必须要一个骁勇善战的人来扛起来镇国公府上的重担和责任！而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所以必须如此！
暮歌沉默了，她能感受到宿枫瞳身上那种压抑的情绪，这些年，她一直用自己消瘦的身躯扛起了整个镇国公府。那样子庞大的家族，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需要她。
她要习惯血腥，习惯杀戮，习惯坚强，习惯自己是男儿身……而她却没有一个宣泄口，没有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
这种需要沉默，坚持的生活她明白，她也很了解那种心理几乎快要崩溃，但是脸上却还是一片淡漠的感觉是何等的煎熬！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其实你可以站在一边观战的，你知不知道，今晚你的出现会让整个镇国公府都站在豫王这一边？”一整个晚上，暮歌都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朔羽修自然是不会问的，那么她就来问。
“我知道，这一点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但是我愿意！”宿枫瞳笑了笑，目光看向远处，变的深邃悠远。
顺着宿枫瞳的目光望去，暮歌微微眯起眼睛，远处的街上亮着的几盏灯笼发出朦胧的光芒，让人看不真切。就如眼前的宿枫瞳一样，像是看到了她内心深处，但是又像是模糊的一片。
宿枫瞳这样子模糊的回答让暮歌想起了朔明朗，至于是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她就是想到了朔明朗。
她忽然转头看着宿枫瞳，宿枫瞳喜欢朔明朗？原因呢？是什么……宿枫瞳一直像是被禁锢着的鸟儿，渴望挣脱现在的束缚，而恰恰朔明朗的是自由的，是宿枫瞳所希望的！这样子一来，宿枫瞳为什么会帮朔羽修，她好像明白了！
“末将府上到了，王妃要进来坐坐吗？”宿枫瞳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头顶上那在漆黑的夜里依旧清晰的几个大字，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不了！就送到这里吧！”暮歌摇摇头，拒绝了。
宿枫瞳看着暮歌释怀的样子，不知道她是想通了什么，但是她相信暮歌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不管她想到了什么，应该都会替自己保密吧！
宿枫瞳转身上了台阶，暮歌目送她进入大门，又独自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转身准备回去，却在一转身看到了朔羽修站在自己身后。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向着豫王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