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慕容笑得捂住了肚子,他差点就岔气了。
“好了你就少夸张点吧。”曾沉拍了拍慕容的后背,他虽不曾笑得这般激烈,但好心情也是挡不住的。
“你又不是没有看见,那老头,要笑笑不出的憋屈样,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慕容就差没有在地上打滚了,他可是一直关注陆卿士在殿上的表现,起初瞅着陆卿士那种小人得志的笑意,他是恨得牙痒痒,未曾想,那状元竟在最后的时刻,转投淳歌门下,弄得陆卿士既没了面子,更伤到了里子,内伤外伤应有尽有。
相较于激动的两人,淳歌显得格外镇静,似乎他真的与陆卿士既往不咎,所以才在此刻没有嘲笑似的。
“淳歌,你倒是说句话啊?”慕容推了推不言不语的淳歌,这一次的主角可是他啊,他怎能沉默呢。
“说什么?”淳歌反问道,他的脸上没有得意时的喜悦,反倒是多了分严肃,在震慑到慕容和曾沉的时候,他深叹了一口气,可惜道:“看见陆卿士的脸色,我今儿又得多吃几碗饭了。”
“噗”慕容曾沉齐齐要喷血,他俩还以为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原来淳歌这是逗他们玩儿呢。
“好了,你俩今日少说点话,免得招人妒忌。”淳歌他们这时是在离宫的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因此不用顾忌什么,但是人多的地方总得给陆卿士留几分薄面的。
“行,行。”慕容勾着曾沉一脸不满地望着淳歌,这家伙自打出了天牢就变得无比谨慎,好似一个不留神便会栽跟头似的。
淳歌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便先行一步到礼部坐镇。如今林洎病倒了,礼部的事儿尽数压在他的身上。他自是有能力解决的,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倒还真的腾不出手整顿礼部,只盼着有他在的礼部,不要找人觊觎,否则就算是自损八百,他也要让人家知道。他官淳歌手里容不得猫腻。
同是下朝的陆卿士,可就没有淳歌繁忙了。皇上顾及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给他安排什么事儿,只是让他在家中静养。
“苏公,官淳歌受了那一拜,明显是在打我陆派的脸面。”孙磊在殿上的时候就气急,满朝文武都知道,今科的状元是东南人氏,并且还是陆卿士亲自培养的,就在人人都以为这家伙会乘势加入陆派时,这金莙却公然拜淳歌为师。让他们陆派的脸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倒不是官淳歌的不是。”经过早前的大怒,陆卿士也冷静下来了,在朝时他离淳歌最近,他能明显看出淳歌眼中的惊讶,说明淳歌与金莙并不是串通好的。然而淳歌应下了金莙,却依旧扫了陆卿士的面子,为官多年的陆卿士,几乎是第一次让人在朝堂之上摆了一道。
“那便是那个金莙。”孙磊冷哼一声,虽说金莙是新人,但是于孙磊来说可不是个陌生人,想那金莙的父亲是东南的地方官,金莙素有才名,这才让陆派下血本培养,虽然陆卿士并没有直接插手人才的培养,然而孙磊早就将金莙此人归到陆派的行列了,金莙当众拜师的行为,可说是使孙磊在陆派中的声名一落千丈,现在若是让孙磊瞧见金莙,他非得宰了那个兔崽子不可。
“若不是你识人不清,哪来这般屈辱,你还是回去好生反省吧。”陆卿士平生最是厌恶那些推卸责任的官员,孙磊这一番话正中陆卿士的不满之处,因此陆卿士也起了赶人之心。
孙磊理亏只能是怏怏而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离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陆卿士的书房。
“老师受苦了。”来人正是多年前外出游学的周中正,这人倒是在外头看尽世间冷暖,这一次被陆卿士紧急召回京中。
“你回来了。”陆卿士瞧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还是忍不住一阵疲惫。
“弟子来迟了。”周中正看着陆卿士斑白的鬓角,心中难受,转过头去。
陆卿士知道自己的弟子是个至孝之人,挥了挥手安慰道:“为师能等到你回来,已是万幸,生死有命啊。”
“要不弟子再去求求秋神医,或许老师的病还有转机。”周中正握住陆卿士清瘦的手,有些呜咽道。
“算了,算了。”从表面上看,陆卿士的病一直是有好转,但是只有病人自己才知道,身子每况愈下大不如前,又有名医指出说是撑不过这年了,陆卿士这才急急安排后事。
周中正见自己劝不了陆卿士,叹了口气,坚定地说道:“老师这些日子就安心养病,您的基业,学生一定会守牢的。”
“交给你了。”陆卿士真的是老了,这么一句话,倒是道尽他这一辈的不甘,好在晚年有个弟子可承师业。
偌大的陆府不知自己已有的颓败,仍有桃花出墙而现,却见不着府内零落的花花草草。
结束了一天疲惫的奔波,淳歌回到了自己的官家,可是站在门前迎接的却是林洎,虽是阳春三月,但仍有习习凉风,淳歌眉头一皱,倒是加快了步伐。
“为何不坐轿子,大晚上的一个人,你倒是放心。”淳歌的话还没说出口,林洎便出言责怪,原是天色已晚,淳歌独自人在在街上,生死难料的,林洎担心了。
淳歌倒不是坐不起轿子,只是他实在是受不了轿子的狭小,还不如走路来的潇洒,他索性将轿夫都给遣回去了。
“我一三品官员,还怕在路上遭人打劫不成。”淳歌调侃着一笑,见林洎面色不好,急忙解释道:“自是有人护着我的,天子脚下定不会叫我给人掳去的,你就放心吧。”
淳歌也不知自个儿为何要解释,倒是林洎听了这话才舒缓了眉头,不再多说。
“倒是你,身子还未好全,大晚上的吹什么冷风。”淳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林洎这么一说,他差点就忘了这一茬。
“我”林洎还未说出口,只见一声轻唤打断了他。
“歌儿”阴影处一道身影,柔声叫唤。
淳歌自然知道这人是谁,与林洎说了几句便,随着那个身影去了,只留林洎落寞地望着两人在月光映照下的影子。轻咳几声,苦苦一笑。
“公子。夜冷。”林木为林洎添上一件衣裳,心中为他家公子不值,林洎为了等淳歌回来,连饭也顾不得吃,换来的却是淳歌与他人离去时的背影。
淳歌可不知道林木的怨念,他正陪着苏佑启坐在一处平民院中,原来这家伙为了掩人耳目在淳歌的住所附近买了一处小院子,为了的就是偶尔能与淳歌小酌几杯。
“过几日我要出京一趟,好几月才能回来。”苏佑启一手为淳歌布菜,一手牵着淳歌的小手不肯放。
“是西北吗?”淳歌倒是不常见到苏佑启。只觉着这人总是有做不完的事儿,时时要离京,故而才有此一猜。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儿是朝中的机密,苏见豫交给了苏佑君,苏佑君再派苏佑启出去。其中也只有他们三人知道,淳歌又是从何而知的。
“我也是收到王公的来信,才知道些细微末节的。”王公与淳歌一直有书信上的来往,前些日子,王公寄信来说是西北物价有变,让他留意一下东南的物价,以淳歌的智商,一猜就知道是西王的异动,否则也不可能派出苏佑启这个王爷亲自出马。
“你与王公竟如此交好?”苏佑启似是有些惊讶,双手微微一顿。
“休戚相关而已,你到了那儿倒是可以与王家合作,当然不可透露真名。”淳歌淡淡一笑,并没有将苏佑启的吃惊放在心上。
“不必了,我自有安排。”苏佑启有些异样,但很快隐藏进心中,化作和风细雨的微笑。
淳歌并不在意苏佑启的异样,他们两人许久未见,这一次相聚有得离别好久,他自是有许多话要嘱咐的。
等到淳歌回到官家已是半夜,子衿元宝早就睡下,只是子衿迷糊间说道,她今日未曾替林洎把脉,淳歌只好摸着黑到客房去,好歹林洎是住在这儿看病的,他可不能不管。
林洎房中的灯已经暗了,但是淳歌还是与林木打了声招呼,林木就是絮絮叨叨了好几句才让淳歌进屋,淳歌也不点灯,他夜视好得很,很快就号起了脉,林木也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金莙的事儿,多谢了。”淳歌是大夫自然能从脉象中看出林洎没有睡着。
“举手之劳而已。”林洎淡淡开口道:“你我之间,永远不要言谢,好吗?”
“那我便不客气地占你便宜了。”淳歌莞尔一笑,收回了把脉得手,轻声道:“明日不要吹风,免得着凉。”
淳歌又为林洎捏了捏被角,说道:“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
“你也好生休息。”林洎没有留下淳歌,他早就满足了,淳歌百忙中还能想到自己,就算只是一会儿,也够了。
淳歌出了林洎的房间被没有立刻回房睡觉而是到了院中,坐在一处休息的地方抬头望着天空。
淳歌自知他与金莙素未平生,他也曾去招揽金莙,但金莙这人也狡猾并没有给出什么肯定的回答,今日朝堂金莙一反常态,他就知道,有人暗助于他,思前想后,也只有林洎有这个本事。毕竟金莙身后的是陆派,要使金莙改变阵营,除了以金家作为威胁,并无他法,而林洎曾在东南多年,也只有林洎有这个威望使金家屈服于他官淳歌。林洎的小露一手倒使淳歌刮目相看,这人也就是无心于官位,否则哪里轮得到陆卿士在朝堂上说三道四呢。
既然林洎先自己一步动手,淳歌自然是不介意再让陆卿士苦恼一阵子,想来过段时间陆派的好日子,也该是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