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袭鲜红蟒袍先是冲上云霄,再直下天穹。
司礼监太保赵高,不畏天雷袭身,气机自然外泄形成一道罡气环绕自身。
江湖十大高手中名列第七,又以一身天罡绵长凝实稳居世间指玄第一人。这位骊阳朝廷首屈一指,位高权重的白眉太监赵高,只见他五爪成勾,携天罡正气,浩然冲向沉香阁。
在这一股霸道异常天罡正气朝天宇奔来沉香阁时,齐咏春和彦的大战也一触即发。
彦提起“易水寒”欺身向前,形如鬼魅,难以捕捉,连带着冰封凛凛的寒剑剑意朝齐咏春的胸口刺杀过去。“易水寒”本身的剑气四溢,剑气所到之处,无一处不被切割成半,然后凝结成冰。
整整一座三层,顷刻间化为冰窖。在寒气即将侵入四层时,则被另外一道强势无比的波动震碎。
置身于冰封世界中的齐咏春,受到“易水寒”那股透彻心神的寒意最甚。除去他所在的三尺之地,周遭皆是冰锥覆盖。
齐咏春不敢马虎大意,即便他已有武夫境中的指玄巅峰。齐咏春心神紧绷,仔细找寻消失踪迹的彦,然而四周剑气飞鸣,彦又隐于剑气之中,实在难以捕掠身形痕迹。
彦的视野中,这位立于百道寒锋剑气中的武夫缓缓闭目,侧耳细听。而他距离齐咏春仅有十步....七步!
嘭!彦脚踏空中,撕裂开来的气劲,人随剑动轰向齐咏春
彦的三尺剑锋目标直指齐咏春的脖颈,齐咏春不停后退,而剑锋始终与齐咏春的脖颈要害处相隔一寸。
在齐咏春逼退到酒楼雕栏之际,齐咏春后腿踩在栏上,收敛积攒于身的拳意汇聚,拳随意动。他倾身一侧,以彦的剑更快的速度出拳,向前踏出一步,手摊开为掌。掌尖在触碰到彦身躯的一刹那间化拳,拳罡穿透过彦。
轰!
彦的身躯仿佛炮弹般飞出,狠狠地撞在冰墙上,蛛网般的裂痕乍现。彦拄剑而立,嘴角渗出一道鲜血,接着胸腔一阵上下起伏,甜意涌上喉咙。彦再难抑制住经脉中的罡气,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身躯摇摇欲坠。
齐咏春并没有收回拳架,淡淡道:“七步之内,我无敌于天下。”,然后他抬头仰首望向阁楼。
片刻间,天地压胜。
天下指玄第一人骊阳司礼监太保赵高,五爪成势,身后是一条百丈长浑身由天罡童子气凝聚而成的蛟龙,咆哮龙鸣,气势汹涌朝沉香阁冲来。
风起云涌,阁顶的瓦块悬浮而起,崩裂散开。
在此威势下,徐扶苏眉心间的紫痕隐隐作痛,可少年依旧面色平静,仰首凝望着渐临渐近的白眉老太监赵高,掐指模仿徐晃轻蔑娇笑道:“阉人。”
言罢,巨蟒入坠,刹那间徐扶苏周遭的桌椅皆连炸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徐扶苏冷眸与那白眉太监赵高对视,两人间有一老仆隔在中间。
修为不弱于赵高的老仆徐晃,停滞在空,徒手抓住龙首。
徐晃以己声对龙哮,声如洪钟,传沿万里。
一阵阵声波如浪涛般此起披伏,层层重叠,硬生生的将蛟龙轰散开来。
一袭鲜红蟒袍趁徐晃抗龙间,辗瞬来到徐扶苏的身边,五爪抓向徐扶苏,他厉声喊道:“给我死!”
千钧一发之际,赶忙而来的齐咏春以拳化爪,与赵高对换拳招。
齐咏春吐血,身形后退五十丈,赵高仅退十丈。
赵高见一击未果,思虑起明帝在他出宫前的一番话,强忍下杀意,果断转身离去。
徐扶苏慢斯条理地轻抿一口茉莉茶,眉心的紫痕渗出一滴血液,徐扶苏捂住心口,胸腔中的黑血喷出。
赵高自天而降,强势无比的重击,远没有旁观者看的那么云淡风轻。
徐扶苏是赵高气机锁定的人,光是那一丝霸道无比的指玄天罡童子气,就让修为全失的徐扶苏难以承受。好在经过日复一日药浴浸泡的徐扶苏体魄强于普通人,勉强接下这一道气机。
赵高的身影淹没在大雨中,而沉香阁中的厮杀也接近落幕。在彦被击败时,王府精锐死士便士气大减。
子鼠率领的乞讨军借机暴起发难,将剩余的精锐死士皆斩杀于剑下。
经脉尽断,濒临频死的彦想要逆转经脉,强提一口气作势劈杀掉那位端坐轮椅上的虚弱少年。但终归无用之举,一只枯瘦的手掌罩在他的天灵盖上,彦知已经无力回天,惨笑间咬下含在齿中的毒药。
变故之快,让徐晃都来不及去制止,毒性发作,彦的挺直身躯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息。彦作为王府死士之首,瞪目而死,死前朝南,拄剑不倒。
徐晃蹲伏下身看向这名生前死后,拄剑不倒的刺客或许应该称为剑客的男人。无论是谁刺杀世子,他都不会心生怜悯。
徐晃叹息一声,枯枝般的手拂过男子的面容,死应瞑目。
王府府邸偏门外,一辆马车停靠。
马车中有一女一孩童两人,车窗外大雨磅礴,雨滴沿檐滴落,有少许溅起的冰凉水珠打在靠窗而睡的小男童脸上。
男童睫毛轻颤,男童身旁有一位长相普通,温婉女子伸出手将溅在他脸上的水珠,用手巾拭去。
温婉女子探出头看向车外身着官服,相貌堂堂的男子,轻声问道:“王兄弟,我家夫君何时能归?”
马车外,骊阳兵部尚书王明凯收回眺望沉香阁的目光,稳住心神恭敬回道:“嫂子,你和长安尽管先出城,彦大哥会跟上的。”
“好,嫂子相信你。”温婉女子朝眼前这位身份不俗的男子露出善意的微笑,然后回到马车中。
身穿骊阳二品武官官服的男人朝马夫打了一个手势,马夫点头会意,驾着马车缓缓驶出长安城。
在雨中持伞的王明凯,久久无言。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这位骊阳的兵部尚书才收起油伞,任由云雨淋湿,雨泪交混。
他低头细声道:“好走。”
坐在马车上,那位即将离开长安城的女子心生绞痛,捂住胸口泪流满面。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万年县,隰街荷华范。
那位冷艳如霜的绝色美女似乎觉得无趣,无奈的看向这个和她对峙了几个时辰的身穿鱼龙服的古怪男子,淡淡地说道:“你还打不打了?”
陆忠神情无奈,三个时辰里千百只毒蛇游荡过他的脚面,时有通体银环的毒蛇朝他吐蛇信。陆忠身子僵直,实诚道:“这位小姐,我打不过你。”
“早说嘛”,小倩狡黠一笑,百媚丛生。
可陆忠却不敢放下一丝警惕,抱拳道:“还请姑娘,放过我一马。”
小倩那道曼妙的身姿,莲步款款,走回厨房中,纤纤玉手打了一个响指。
群蛇避退,密密麻麻,游向四周,消失在丛中。
陆忠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眼神忌惮地看着眼前手段妖邪的女子,他坦然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次再来向姑娘讨教。”
说完,陆忠则飞掠出院落,隐于黑夜之中。
小倩云淡风轻地转身进入厨房中,继续替世子烧药。
卯时,天明,天边晨晓。
沉香阁,长安最为荣华的酒楼上。
徐扶苏拂扇迎阳,楼阁下,乞讨军俯首恭声:“参见世子!”
远处,雁塔古钟始鸣,连绵不断,史称长安八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