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感到有些奇怪,都日上三竿了,这条小街再偏僻也会有点人吧?还有这个精品店,怎么说也应该下午才关门啊,怎么现在就挂上了打烊的牌子?旁边的窗户后窗帘遮住了里头的内景,只有店门上的玻璃依稀透着里面的景象。
蹊跷。
雷德心里嘀咕了一句,凑上了精品店门的玻璃,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精品店里全是废墟,空空如也!就像是还在装修中的房间的一样!
“Shit!”他一拳打碎了玻璃跳进了精品店,清澈的玻璃碎声后店外传来一声尖叫。他把头从玻璃破口探出,一个正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惊恐地望着他,高呼:“你别过来!”随即掉头就跑——原来是把雷德当成进店抢劫的了。
“嘁,我还以为没人。”雷德听懂老太太说的德语并不吃力,学会几项外国语言是FBI成员的基本功课。
店里沉寂的灰尘因他的到来而升空,地面上许多条长痕杂七杂八地交错在一起,场景甚是诡异。他环视了一下这个阴暗的小房子,天花板上的灯已经被打碎,残留了半截苟延残喘地被一根极细的绳子吊着,而另外那被打下的半截不翼而飞;原本摆在柜台上的商品像是被急匆匆清走的,钉在墙上的柜台来不及卸下搬走,被敲斜了半边。雷德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手电筒,角落里一滴血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得出来是血滴在了灰尘上面,那一处的地面比较“干净”,灰尘是被血冲开的,血滴周边有一圈血和灰交融的痕迹。
他又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那滴还未干的血,又轻轻地把手帕包住沾了血的地方。雷德猜想,不久前店主还在跟小女孩推荐应该买什么生日礼物,现在人就已经消失了,这滴血会不会是店主的呢?跟她匆忙离开的原因有关吗?
他忽然想起,自己砍下了Slender Man的一截触手,看到他那类似血液的东西是淡粉红色,边缘类似血清的东西是透明的。趁现在街上没什么人,不知能不能找到Slender Man受伤后留下的痕迹。
雷德又跳出了精品店,好在街道狭窄,他一步一步慢慢地察看,总算找到了那丝粉色的淡迹。他像着了迷一般跟着那条线走,习惯性地记下街道两旁的标志性建筑,但却丝毫没有察觉身边的环境越来越暗。走到一处,那条粉色的线突然断了。他焦躁地直起身四下望望,才突然警觉已经走到阴暗的森林深处了。原地转了一圈,四周都是树。忽然吹来一阵风,一片片枯死的树叶从树上斜斜落下,缓缓盖在湿漉漉的地面。
“不,不......”雷德紧张地刨开地面的树叶,却发现为时已晚——粉色的线消失了。
完了。他无力地靠在一颗树旁想,他忘记给布鲁留下标记了。
雷德本想按照刚才来的方向走回去找布鲁,但想到既然粉线指引他来到了这里,说明Slender Man极有可能把小女孩诱拐到了这片森林里。
救女孩还是通知布鲁?
很久以后,雷德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当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明明后者更安全明智。
——
到了警察局,当德国警察知道布鲁一行人的目的后径直领他们去了局长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的局长并不知道布鲁的身份,客气地问:“什么价?”
几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虽然听得懂德语,但并没有搞懂局长的意思。
“你们是游客吧?”
众人点点头。
局长做直了身,稍微解释下:“你们碰到的这个案呢,涉及到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说,你们开的这个价,只要在正常的范围内,都可以的。”
这下子一行人都懂了,局长这是要给他们封口费。
“哎,我们是......”汤姆正想辩解什么,被布鲁拦住。
“谢谢,”布鲁看了一眼局长,“我们并不需要。”
局长的脸色微微变了:“那可不行,说吧。”
这时候萨姆走上前,向局长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局长点了点头,写了一张支票放在办公桌上,并拿出了一张封口协议说:“有带证件么?给我看看,然后签字,再摁个手印吧。”
萨姆一行五人配合地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只有布鲁黑着脸没动。
“您?”局长询问地看着布鲁。
布鲁瞧了瞧萨姆五人,后者非常有眼力介儿地退出了局长办公室。布鲁在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才把手伸进自己的夹克里,掏出了一张证件。
局长疑惑地接过了他的证件,定睛一看,吃惊不小:“FBI?”
“是的,”布鲁的脸色缓了一丝,“我会向上级争取跟你们合作的机会的。”
局长像看白痴一样地瞥了一眼布鲁,但口气还是充满了严肃:“没机会的。他现在在我们国家,是不会让任何人来插手的。我们是决不会同意的。”
“您说了算?”
“不是啊,我也是奉命行事。所以布鲁先生,非常感谢您替我们找到了这样一个有力的线索,”局长看了一眼布鲁放在一旁的黑色箱子,“但这真的不能让外人插手。请您配合。”
布鲁的嘴角有些扭曲,身子前倾盯着局长的眼睛:“他在我的国家里放肆杀人,现在什么叫做‘不能让外人插手’?我看你们才是外人吧?”
“请冷静。我们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如果您不签下这份协议,恐怕您不能离开这里;而如果您在没签协议的情况下使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离开了这里,您就会成为柏林甚至整个德国的通缉犯。”
布鲁有些想骂粗,他想以德国为二战战败国的由头狠狠地羞辱眼前这个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人,然后抄起桌上的笔筒就往他头上砸去,再扯过他的领带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但他所有的想法都浓缩成了把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然后咬着牙根挤出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