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的东北面依旧是战斗的重点,完颜怛挥动令旗调动了三万兵力增援此方面,复再次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形势十分危急。
徐州城此时已经无一兵一卒驻守,城门大开,毫无防御之力。
完颜怛在高处见此情景,唤来手下第一员猛将术虎策,面授机宜,同时挥动令旗调动铁浮屠出战。
术虎策率领五千人的轻骑兵绕过复的防线,从西南面杀开一条血路冲到徐州城门口。
这招“掏心战术”着实毒辣至极!一旦占领徐州城,那么金兵就可以采取“里外合围”,“四面开花”的战术将复围歼殆尽!
徐州危矣!
术虎策心情舒畅的坐在马上,看骑兵杀进城内,得意洋洋的哼起小调,看来又有一场大富贵在等着自己呢!
南宋派来的徐州知府王熙尧虽然在陆云的压迫之下生活的很抑郁,但是依旧在城内一个草棚里坚守阵地,决不退缩,誓与陆云为首的分裂分子战斗到底!
今时不同往日,看到一队队杀尽城内的金兵,王熙尧怒发冲冠,站在房顶高喝一声:“乡亲们!胡人杀进来了!为保我汉家衣冠,祖宗社稷,杀光他们!”说完跳下房顶,抓起一根竹竿冲上前去和金兵打在一起。
“拼了!”徐州城内的百姓受够了金国的统治,刚刚过上几天自由的生活,一见金兵又杀进来,为求自保,纷纷抄起家伙加入巷战。
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加入战斗,还有正在军校培训的学生也挥舞长刀杀入敌人群中。
“杀!”几个鹤发童颜的老人颤巍巍的走出房子,将手中的拐杖砸向金兵的战马。
“老家伙!不想活了!”金兵手起刀落,老人扑倒在地,鲜血染红了白胡子。
“爷爷!”一个精壮汉子奔出来,抱住老人放声痛哭。
“金狗!我跟你们拼了!”汉子撸起袖子一把把金兵拽落马下,“爷爷慢走!孙儿为您报仇!”
咔嚓一声,血溅三尺。
“乡亲们!拼了!”精壮汉子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现在的徐州城,处处都在流血,处处都在战斗,手拿农具的老百姓和金兵混在一团厮杀,很多人倒下去,更多的人涌上来!
金兵陷入巷战的深渊,骑兵的优势反而成了羁绊,众多骑兵被老百姓拉下马,瞬间便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术虎策无策可施,调转马头要摆脱这愤怒的人群,却被王熙尧一枪刺瞎战马,战马悲鸣不已,将术虎策掀落,众人一拥而上意图将术虎策踩成肉泥。
“大家住手!”王熙尧挥手制止,“这人留着再杀不迟!现在大家和我杀出城去解救我们的亲人们!”
“好!”老百姓们源源不断的奔出徐州城,加入战团。
王轩正苦战待援,发现金兵后阵开始动摇,但是他想不起城中还有哪支部队,但是不容他多想,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高声断喝:“全军,向前冲杀!”
令旗挥起,苦战的诸军像打了一针强心针,顿时精神大振,士气猛升,在孟天宝的带领下将金兵阵营撕开一条大大的口子。
金兵开始鸣金,难道他们要收兵?
金兵如潮水般退却,王轩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他下令全军收缩,呈雁阵排列,同时将城内拥来的老百姓加强到两翼。
“快叫西门礼调拨军火!准备伙食!”王轩的嗓子已经喊哑了。
金兵退至三里以外,开始重组阵型,步兵全部排列在两翼,而中军却空无一人。
震地的轰鸣从远处传来,似乎,是地震,抑或,火山喷发,将大地的灰尘全部散到空中。
硝烟散去,远处出现了一排排如同山岳一般连绵不绝的重装骑兵!战马全身覆甲,骑手被铁甲遮盖的只剩两个眼窝。手中的大斧重盾在阳光的照耀下映照出死亡的光彩!
天地颜色皆夺尽,世间风云我为尊!!!
“这是什么?”复士兵们望着那如山般的阵列,手中的刀开始微微颤抖。
“铁浮屠!”王轩破口道出!仿佛一盆冷水浇头,眼中的恐惧化作全身的颤抖,熟读史书的他怎能不知这铁浮屠的强悍!
“全军戒备!炮兵上前!全线轰击!”
上百门大炮徐徐启动,炮口对准了远处的铁浮屠。
隆隆的炮声将大量的钢铁抛掷到铁浮屠的阵营之中,阵阵爆炸过后铁浮屠依旧屹立如初!
“进军!”完颜怛一声令下,铁浮屠开始前进。沉重的装甲伴着哗哗作响的铁链,骑士手中的巨斧震动空气发出呼呼地风鸣,整支军队带着沉重的杀气鼓动天边的浮云,阳光不再明亮,天空也开始悲鸣!
是死亡军团从地下复活了!
王轩不想在士兵面前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但是他的双腿也开始忍不住颤抖。
“集体后撤!回城!”王轩可不想拿士兵的生命冒险,这种可怕的部队是难以抵挡的。
但是已经没有机会撤退了,铁浮屠的像一阵厚重的狂风刮到复的阵前,开始进行践踏和屠杀!
跑得慢一点的士兵被万马踏在脚下,踩成肉泥!铁浮屠继续向前推进,像一台庞大的收割机收割着士兵们的生命。
“快撤!”王轩拼尽全力喊出这两个字,随后平静的转身,面向滚滚烟尘中杀出来的重装骑兵,闭上了双眼。
“主公,微臣有愧您的嘱托,以死谢罪!”他在心中默念道。
“快走!”杨文广催动追风驹,奔至王轩面前一招“海底捞月”将他抓上马背,踏着厚厚的死尸向徐州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王轩躲过一劫,摇摇晃晃的走到城头,望向远方,滚滚浓烟下铁浮屠扔在肆意践踏无辜的生命。
遍地的鲜血已经干涸,在阳光下发出诡异的褐红色,将整个徐州城好像漂浮在血海上的一叶孤舟。
铁浮屠来到城下,马蹄上的血已经发黑,仿佛从地狱奔来的恶魔不停的咆哮着,烦躁不安。
“守城!”王熙尧高立城头,眼睛里喷出怒火,他来到王轩面前义正词严:“你我虽有政见之分,但是守卫国土人人有责,你身为淮北安抚使,初逢小挫便萎靡不振,置家国天下于不顾,有何面目见你们的主公陆云,又有何颜面见我朝天子,天下黎民?”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轩暗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彩。他向王熙尧深施一礼:“知府大人教训的是,在下万不该以一己之悲而置淮北数百万百姓于不顾,请受我一拜!”
“大人请起,安抚百姓是我分内之事,守土抗敌便是你们的职责了,下官告退!”王熙尧一甩带着补丁的袍袖,飘飘然走下城墙安抚百姓去也!
“传我将令,集中城内所有火炮,猛轰敌军!妥善安抚战死兵士,受伤者立刻进行治疗!”王轩站在城头指挥士兵进行反击,终于将金兵的攻势打回去。
夜晚悄悄降临了,阴测测的东南风呼啸着吹过来,刮得城头的旗帜呼啦啦作响,好像战死的冤魂前来索命,王轩看一眼燃起点点灯火的徐州城,四处摇晃的灵棚,满天飞舞的纸钱将这一切渲染得更加恐怖。
家家均戴孝,户户闻鬼哭!
王轩长叹一声,感到眼前阵阵发晕,他忽然想起已经一天水米未进,正想下城用饭,却怕金兵就此杀来。犹豫不定。
正在这时,城头走来月琳,手里拎着食盒,脸上不见了往日光彩,却多了几条细小的刀伤。
“王主事,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拿过来了。”月琳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四碟小菜,还有一瓶酒。
“这饭我实在吃不下去啊!敌军的铁浮屠太厉害!今天我们死在马蹄下的兄弟就有一万多人,再加上……整整一个军的兵力,就这样没了。主公回来我怎么交代啊!”王轩说到此处,情不能抑,失声痛哭起来。
“这种事情怨不得别人的,王主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虽然失去了一个军,但是还有大量的民团,大不了我们可以把全部的民团都集中到徐州来,再说,那个什么铁浮屠也不是天下无敌的,肯定会有破解的办法的。”
“对啊!我想起来了,主公不是给我们留下三个锦囊么,快打开来看一下!”王轩一拍脑袋忽然想起这么一档子事,兴奋得两眼直放光。
“对啊!我怎么忘了?”月琳也被点醒,急忙从怀中拿出那个小小的锦囊,小心翼翼的打开,借着昏黄的灯光,二人看见白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大字“灯油”。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用火攻?
“我知道了,正所谓‘百炼成钢’,只要我们把灯油泼在那些重装骑兵的身上,铁甲就会变热,他们就会被火活活的烧死或是被烫死!”月琳悟透禅机,兴奋得跳起来,“王主事,快叫士兵们准备灯油吧!”
“好办法!主公的才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难以望其项背啊!”王轩抓紧扒拉两口饭就急匆匆奔下城墙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诸位将领都聚集在府衙,个个面色萎靡不振。吴省身全身带伤,孟天宝断了一只胳膊,杨文广全身的血已经化作点点血斑,十分瘆人,木九阳仗着内功深厚没有受伤,但也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主公已经给我们指明了计策,大家准备作战吧!”王轩站在众人中间,信心十足的说道。
“还打啊!咱们还有几个人?”吴省身不失时机的泼冷水。
“主事,上次主公火烧平阳,大获全胜,咱们也可以故技重施,说不定会有奇效。”杨文广建议道。
“好主意!咱们就趁今夜大风,为死去的兵士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