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rì傍晚,华清池。
大员们纷纷赶回西安,以祝贺蒋鼎文就任西北剿匪军前敌总司令、卫立煌就任晋陕绥宁四省边区总指挥的名义花天酒地去了;张学良则最后一次毫无结果‘哭谏’结束后赶回西安准备‘兵谏’去了;而我则yù哭无泪望着一辆辆轿车西去,想想刚才还‘被’推辞了这场可以逃脱华清池的晚宴;除个别倒霉的以外,他们吃了今晚的大餐后,只不过要吃半月优待牢饭而已,而我却要拼命赌一半对一半!
我深深叹了口气,先去侍一处转了一圈,看过今天交来的国内国情情报汇总,也没什么大事;随后看到老蒋今天心情也不怎么好,没有再请我吃他的家乡土特产当晚饭的意思。还好!虽然我对宁波小菜当早点不感冒,但当午餐、晚饭则大感摇头啊!在临时饭厅和侍从室的干部们吃完晚饭,借着饭后百步走的由头,我最后查看了后墙的退路;而后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开始闭目养神。
虽然我已不记得西安事变捉蒋具体方法和时间,但以现在的实际情况可以分析得出,行营外围jǐng卫是东北军作战部队,zhōng yāng情报系统打入不会困难,为保密,张、杨肯定不会事前通知;从地形和行营内卫规模部署上讲,前来抓蒋的东北军只能从正面进攻,蒋才有跑上后山的机会;忠于老蒋的jǐng卫线只有两道,第一线是华清宫前的宪兵约两个排,整晚有班哨jǐng戒,第二道是华清池内蒋的侍卫约一个排,晚上在关键处有几道双岗,剩下就是包括我在内几十个缺乏战斗力的侍从室军政干部及勤杂人等。
我最佳的选择是乘前院jǐng卫抵抗时,陪老蒋跑上山,一起蹲几小时后等东北军搜山时出来投降;要做好半夜突起逃跑的准备,但又不能准备太完善,否则。。。我可不想学钱大钧靠挨一枪才挽回老蒋的信任。主意打定,准备完成,只脱了外衣的我很快就睡着了。
“砰,砰砰”枪声骤起,随即就是连续不断的步枪和二十响对shè声音,我猛的惊醒,开始了!我赶紧起床,穿上故意弄皱、弄脏的中山装、裤子和球鞋,先吃点心,再喝水。就在我喝完水时,远处的机枪连续shè击声骤然响起,宪兵快顶不住了!我立即出门向老蒋的住处五间亭跑去,外面已经一片混乱,文员和勤杂狂窜乱叫,我刚跑到老蒋卧室外面就见摇晃的电棒光中,几个贴身侍卫架着老蒋跑了出来,他们转向后院,我跟着跑去,一路跑到我故意摆放有石块的后墙边。果然,几个侍卫就在我选的地方帮着老蒋翻墙而过,我也乘机挤在他们后面翻墙而过,这次不会有谁扭伤脚了吧?
在背后阵阵枪声‘振奋’之下,我们这小群人赶紧往骊山上跑去,有人跑散了,也有落伍了,我只跟着老蒋的光头,呵呵!跑到半山腰,两个架着老蒋的侍卫吃不消了,放开老蒋大喘气去了,我虽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赶紧上前搀扶老蒋:“姐夫,快走。”慌乱间和一个面熟的侍卫一起架着老蒋跑过虎斑石,跑过石狭洞,这不是我‘以前’旅游时到过的著名的捉蒋厅位置吗?怎么我们还在往上跑?不会吧?慌不择路又跑了几百米,我们三个终于都吃不消了,一起倒在乱石上喘开了。耳听山下枪声逐渐少了,最终又响了两枪之后停了下来。
过了一阵,我们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相互看看,我认得那侍卫是老蒋的族侄蒋孝镇,老蒋终于开口了,“咳咳咳!子安、孝镇,知道是怎么搞的吗?是敌军袭击?还是东北军叛乱?”
“姐夫,看这样子应该是东北军发生叛乱,要是敌军袭击不可能搞的这么大,外围的东北军也不可能现在还不过来救援。”
“这帮胆大包天的东北佬,真是混蛋!子安,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心里明白是张、杨搞的大场面,但这可不能再准确‘预测’了!
“我看这样子至少是东北军将级干部发动的,应该不至于想杀害姐夫,可能只是想扣留姐夫谈条件;我们暂时在山上躲躲吧!只要等到天亮后就好了,之前不要给乱兵发现,否则难说。。。”
看看老蒋同意了,我们一起又高一脚浅一脚斜走了几十米躲进乱石堆中寻隐蔽处坐了下来。感受着寒风刺骨,我心里这个怨啊!没事我摆垫脚石、选翻墙位置干什么?反正一样要当俘虏,老蒋摔伤了我们在下面石狭洞待到天亮当俘虏不一样?至少不会吃冷风吧?
只听老蒋还恶狠狠的在说:“等天亮就好了,汉卿会来收拾这群叛乱分子的!”
看见老蒋在12月的冷风中裹着丝绸睡衣发抖,没办法,我赶紧脱下中山装给老蒋穿上。
“子安,你很好!”
“这是我应该的。姐夫,要是发动叛乱的是张副司令我们怎么办?”
老蒋猛的一颤,随即坚决的说:“不会的,我相信汉卿。”
听见老蒋肚子叫,我装模作样在裤兜里翻翻,最后还是在给老蒋的上衣里翻出几粒预先准备的糖果来交给老蒋。
“子安、孝镇,我们分而食之!”
我们苦中作乐含着糖果,大家沉默下来,我是知道平安无事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等着东北军搜山当俘虏了!也实在累了,仗着厚羊毛衣加厚内衣还算能保暖,蜷缩着继续睡!只留下老蒋和小蒋面面相觑。
终于,正做美梦的我被人叫醒了,一睁眼就是满脸恐慌的蒋孝镇;顺着他的眼光转头一看,原来天已经大亮,数十个东北军官兵站在我们面前,领头的正是孙鸣九。
有我给的外套,虽然还是冷了一些,但老蒋只穿着睡衣睡裤、被冻得发抖的形象是没有了,他抬头看了看孙鸣九,颇有些气概的问:“你们来做什么?来打死我吧?”
于是,孙鸣九孙营长如史书上言:“不是打死你,而是叫你抗rì!”
“你们是哪里来的?”
“我们是东北军!是张副司令命令我们来保护委员长的,请委员长进城,领导我们抗rì,打回东北去!”
“啊!你是孙营长,你就是孙鸣九?”
“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嗯,我知道,有人报告我的。”老蒋可能看出安全暂时不成问题,连说:“你是个好青年。。。是个好青年!”
“副司令要委员长领导我们抗rì,没有叫我打死委员长。”不想再和老蒋交谈的孙鸣九说到:“委员长快下山进城吧!张副司令在那里等着你呢!”
老蒋发怒地说:“叫你们张副司令来!我哪里都不去!”
孙鸣九一摆手道:“此地不安全,请委员长还是赶快下山去吧!你走不动,我们可以背你下山。”左右上来几个东北军将老蒋挾架了起来,拥推着下山了。
我们俩被东北军搜过身后也被赶着,跟着老蒋下了山。经过禹王庙,一名东北军少校军官迎了上来,“宋子安宋先生!你好啊!”
“你是哪位?”
“您不记得了?前几天还是我陪你和蒋百里先生去游的西安?”
“哦!对,你是汉卿兄身边的肖副官!”
“对,张副司令派我来护送先生回西京招待所安歇。请!”说我还给我披上一件东北军校官军大衣。
于是,我在肖副官陪同下,跟着老蒋的轿车离开了倒霉的华清池,望着一具具抬出来的zhōng yāng军宪兵和侍卫尸体,我苦笑着问:“侍从室的人怎么样了?可以告诉我吗?”
肖副官也苦笑着回答:“钱主任挨了一枪,不过伤的不重,军医说一、两个月就好,其余先生和参谋们都没事;只是你们百多个宪兵和侍卫伤亡过半。”
又是一路颠簸无话,我被押回西安西京招待所。一进大厅,被软禁的大员们就围过来,蒋百里激动的一把抱住我:“子安,你没事!真好!”
“委员长怎么样了?”“委员长没事吧?”陈诚、朱绍良、蒋鼎文等人纷纷询问。
“委员长平安,我们在骊山上躲了一阵就被搜出来,现在委员长已经去见张副司令了;你们也没事吧?”
“我们这里都好,就邵翼如试图逃跑被打成重伤正在抢救,还有几人轻伤;临潼那边呢?”
“钱慕尹受了枪伤,不过不重,其余多好,但侍卫和宪兵们死伤很多。”
“大家基本没事就好,就好啊!”
乘大家议论,疲惫不堪的我赶紧窜入餐厅,本着饱一顿是一顿的jīng神填饱肚子后,回自己房间补睡;而大员们议论一阵后各自回房,坐等委员长和张、杨谈价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