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身后传来陈雷的声音。
陈克复回头望去,只见李秀宁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走了过来。
李秀宁走到陈克复的面前,一旁的冯婠连忙行了个礼。李秀宁回礼,却突然发现那一身铠甲下居然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再一看她与陈克复站的那么近。而且周围连一个人也没有,刚刚陈雷还在后面拦着自己不让过来。
面‘色’突然一凝,脸‘色’越加苍白了几分,身形晃了几晃,差点摔倒。
一看她的样子,陈克复也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对于李秀宁来说,也是大喜大悲。原先父亲兄弟们终于同意到盟津归附陈克复,这事情让她无比高兴。
在盟津再次见到陈克复时,她心里的‘激’动喜悦是无以言表的。她虽是李阀的千金,可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与陈克复拜过堂大婚后,陈克复就是她的天。当初李家与夫君的分道扬镳,曾经让她痛苦了许久。现在夫君与父亲兄弟们终于尽释前嫌,这让她这个夹在中间的‘女’子是最高兴的。
到盟津最初的那些日子她是最开心的,虽然知道陈克复后来又娶了长孙家的小姐及出云公主等数位妻妾,可她并不太在意那些。对她来说,每日能陪在夫君身边,还能看到夫君与父亲兄弟们在一起,她就满足了。
可幸福来的快,也去的快。先是世民死了,接着又是大哥建成死了,如今父亲都被人掳走了,这让她这些天整日以泪洗面,心如死灰,心神恍惚。刚刚她听‘侍’‘女’说起今晚会有战斗,让她小心。她才明白水师已经起程,而且今晚就要去突袭李密。想起夫君对她说的父亲就是被李密所劫,她就连忙来找陈克复,让他一定要救出父亲。却没有料到一来就见到了他与另一个‘女’子如此亲密,刚刚还让陈雷挡着自己不让进来。一想到这些,她不由的胡思‘乱’想,患得患失起来。
陈克复一把上前拉住转身就要走的李秀宁,伸手将她披散的头发拢到耳畔。对于李秀宁,他一直是觉得有亏欠的。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而且曾经是那么真正的把她放在心上,想着与她一起幸福的生活。只是时移事易,两个人也被这时代左右着。
她是他的妻子,却背负了太多他与李家的恩怨。
而如今,他与李家彻底的决裂,她你几个兄弟都死在自己的手中,甚至是她的父亲,也马上将死在自己的手中。这让他每次面对她时,都觉得亏欠。这只是一个弱‘女’子,虽然她外表看似很坚强,可李家与陈家的恩怨,依然深深的伤害了她。他知道,她一直试图弥补着这些裂缝,可惜她不明白,她永远也改变不了这些。
如今陈克复已经彻底的灭了李家,对于李秀宁越发的觉得亏欠。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给她更多的补偿。
“三娘,你又清减了许多。今天有吃东西吗?傍晚我去看你,你正好还在睡着,就没打扰你。”陈克复温柔的道。
李秀宁背过身,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陈克复将她扳了过来,伸手将她的眼泪擦拭,“三娘,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如此一说,李秀宁的眼泪越是止不住,如断线的珍珠一般的落下,“陈郎,妾身的兄弟们都死了,如今唯有父亲了,你一定要帮我把父亲救回来。”
陈克复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唐王从李密手中救回来的。”
又安慰了一会,李秀宁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了下来,陈克复又把她送回舱中休息,才返回了甲板之上。
“殿下,李渊必须得死,他不死,河东难平。”冯婠道。
陈克复望着夜空,平淡的道,“我会把李渊从李密手里抢回来的,不过也许李密已经把他杀了也有可能。”
冯婠一愣,马上点头,“殿下说的没错,李密非善类,唐王被其劫走,很有可能已经遭了他的毒手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唐王总是朝廷重臣,更是李夫人的父亲,不论是死是活,我们都得把他带回来的。”那日宴会之上,陈克复得到冯婠从李世民手上偷的有毒戒指,用里面的三日毒发的毒‘药’给李渊父子的酒中下了毒。这事情十分隐秘,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冯婠也是知道的人之一,她当然明白陈克复那话的意思。
李渊中了那毒‘药’,按结果,他应当有可能是明日毒发。先前李建成已经死了,死在沈落雁劫囚的时候。陈克复对外声称李建成是死在劫营的贼人之手,李渊也落入了贼人之手,还说明那伙贼人是李密所派。陈克复之所以如此做,就是要让李渊父子死在李密之手,彻底的绝了后患。
李渊只剩下两天的命,李密就算救走了他,陈克复也不会有丝毫的担心。反而可以永绝后患,将李渊的死彻底的嫁祸到李密的身上。之前杀李建成,也是为了避免他渊父子两人到时一起死掉,让李家的其余人猜测到事情的真相。
“殿下。”陈雷快步上前,“特勤司急报!”
陈克复心神一动,“马上带他过来。”
暗夜中,一名黑衣打扮的中年男子跟着陈雷急步过来。
“殿下,最新情报,李密将各处兵马收缩,金墉驻兵五万,偃师驻兵五万、百‘花’谷驻兵五万、洛口仓城驻兵两万、虎牢关驻兵一万,金堤关驻兵五万,并于洛口伏兵十二万,并且已经向襄城、颖川、荥阳紧急调兵。意‘欲’将我等一举歼灭!”
陈克复静静的听着,心里头却难以平静。这次的战事,十分关健,关系到他未来的全盘计划。之前他就已经猜测到了一些李密可能的布置,李密虽然兵多,可却因为他故意放了房玄藻回去,将他原来的伏击计划打破。‘逼’的李密不得不重新排兵布阵,虽然有数十万兵在手,可却一时间难以调集。甚至,不得不分兵防守,以防万一。
现在听到特勤司的禀报,果然与他们推测的结果并不多少,陈克复心中的担忧顿时却了不少。对于这次的计划,越发的有了信心。
“殿下,李密如此布置,虽然兵力伏击的兵力大为减弱,可却是如同一个个坚固的堡垒,我们不好对付啊。”冯婠有些担忧的道。
陈克复一挥手,“不,李密如此布置,正中本王下怀。我们早已经准备好了几道大礼准备送给李密,这下正好。”说着对陈雷一招手,“马上按原计划行动,放飞鸽通知各方,马上按原计划发动。”
“是。”
冯婠有些惊讶的看着陈克复,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的成竹在‘胸’,在她看来,这次与李密‘交’战,凶险万分。可看陈克复的样子,还没‘交’战,可他却似已经取得了胜利。
陈克复心中正热血沸腾,‘激’动不已,见了冯婠疑‘惑’的眼神,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冯姑娘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好戏已经开场了。”
冯婠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陈克复大踏步已经走远,伸手不由的‘摸’了‘摸’刚刚陈克复拍过的香肩,脸火烧火烧的,一时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了。
济水,发源于河东河阳郡王屋山上的太乙池,自河东入河南,再入山东,最后直到大海。在古代,济水是一条相当有名的河流,与黄江、长江、淮河、并称江、河、淮、济四大河流。古人称这种有独立源头并能流入大海的河流称之为渎,古代皇帝祭祀五岳和四渎,就包括济水。在隋代,济水为北渎。
逆济水而上,在源头附近,正是太行八陉之一的轵关陉。济水与轵关陉连接,就是北通河东,中接河南、南通山东的一条超长通道。
此时在黄河的北岸,济水的入河口处的芦苇丛中,正隐秘的潜伏着一支数量众多的船队。船队没有打旗帜,也没有如河北水师一般的在船舷上刷上船号。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只聚集一起,有大号的带桅杆的平底运粮大船,也有着单面小帆的快船。甚至还有着众多的渔民们打渔的小渔船。
此时此刻,这数量足有三四百艘的大小船只,全部都隐伏于入河口上游几里地的芦苇之中。
而就在这入河口岸边,还潜伏着一片黑鸦鸦的军队。
军旗平伏,战鼓不响。
一队队的士卒全都伏在地上,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光是如此,就可知道,这是一支战力强悍、纪律森严的军队。尤其惊人的是,这支潜伏于此的军队,虽然并不是如北方军队中的士卒一般普通高大,反而看上去略显瘦弱了一些。可这些士卒人人目光坚定,更兼人人身披两层战甲。
而且在每个人的身侧,还全都放着一支长约两丈余的‘精’钢槊头步槊。
潜伏的‘精’悍士卒,双层的战甲,两丈余的步槊,凶悍的目光,无不展示着这是一只百战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