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良心说，年龄差距六岁真的不是很大。
在万花郡时，唐晏岫和莫千蕊不止一次的看到年龄相差极大的夫妻。
比如，莫家小姑姑和她当初那个夫婿，李大掌柜已经定亲的续弦未婚妻，还有诸如刘蓉和她的男人等等。哪怕不是续弦，也不是凑合过日子的，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中，也有不少年岁差距大的。
相对于某些相差十几二十岁，乃至于三四十岁的老夫少妻来说，相差六岁那就不是个事儿！
可那是在男大女小的前提下。
像唐晏岫和莫千蕊这种，夫妻二人是同年所生的，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比较稀罕的了。当然，没人会质疑什么，毕竟真要算起来，唐晏岫要比莫千蕊大上好几个月。
然而……
照汪家六老爷那种说法，倘若让汪家十五少爷娶足足比自己大了六岁的段寄秋，那场面想想就够酸爽的了。
在众人都惊愕的回不过神来的时候，唐晏岫却和莫千蕊交换了一下眼神。
其实，这事儿也未必不成呢？
正所谓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这要是跟在他们上辈子，连性别的种族都已经不是鸿沟了，区区女大男小又算个什么事儿呢？
小夫妻俩首先在内心里表示赞美。
可惜的是，在这件事儿上，他俩均没有发言权。
“这怎么可以？这这这……”汪家大老爷是继唐晏岫和莫千蕊之后，首先回过神来的。今个儿，刺激的事儿太多了，他都快成为心理性口吃患者了。
问题在于，在场的诸位虽均没有开口，可单看神情，却明显都是站在汪家八老爷这一边的。
唐晏岫小夫妻俩是觉得这个想法非常的有创意，再说冤有头债有主，本来就是汪家八太太惹出来的祸端，让她的儿子替母还债也挺好的。
段家家主也在最初的意外之后，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凭良心说，这个提议是坑了一点儿，可坑的却不是段家，甚至于比起让段寄秋嫁给一个才十四岁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子弟，段家家主真心觉得如今尚且年幼的段家十五少爷挺不错的。
知晓大势已去，汪家大老爷终是不再开口斥责汪家八老爷。
费了些工夫平静了一下情绪，汪家大老爷这才缓缓的开口道：“这事儿……并不是我能做主的。还容我回去禀告父亲大人，再跟段家协商，可好？”
段家家主表现得相当善解人意，直言：“无妨的，反正只要是汪家的嫡子跟寄秋定亲就可以了。不过，甭管究竟是哪一位，我都希望在年后，正式定亲。”
这里头的定亲，可不是先前段家老太太口头上说了唐晏岫和段寄秋的亲事那么简单的。
都已经强调了是正式定亲，就代表了是要过明路的。
简而言之，就是昭告天下。
若是在这种过了明路的定亲之后，又反悔退亲了，那损害的却不单单是段寄秋的名声，且若真的如此，却是真的跟段家彻底的撕破了脸。
换句话说，段家家主这是给出了最后的期限。
幸而，段家家主并未要求非得在年前，真要这是，却是有的汪家哭了。而年后的话，既给了汪家缓冲的时间，又让汪家可以顺利的施展拖字诀。
这正月里是年后，明年的腊月也是年后，再不然，随后后年大后年就不是年后了？
不曾想，许是段家家主看出了汪家大老爷心里头那猥琐的想法，当下就又补充了一句。
“明年正月里，我希望汪家能够跟段家正式定亲。另外，明年二月，关于一些生意场上的事务，我们段家会进行大范围的调整，想来汪家大老爷您是明白我言下之意的。”
威胁！
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汪家大老爷当下就怒了。
随后，又硬生生的将怒气给按了回去。
他不是汪家排行靠后的那些任性妄为的子嗣们，他是汪家的大老爷，是汪家下任家主。倘若汪家六老爷做出了过分的举动，段家家主或许未必会计较，可他的一举一动却是代表了汪家的。
“我……我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汪家大老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整个人仿佛在顷刻间老了好几岁。
在明白这事儿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之后，汪家大老爷却开始盘算另外一件事儿了。
汪家的子嗣太多了。
若各个都是精英倒也罢了，偏生却是良莠不齐的状态。哪怕像汪家十一少爷这种极品人才很少，可像汪家六老爷这种性子冲动做事说话不经过大脑的人，却是占了大多数了。
假若，他继承了汪家，那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
分家！
真的受够了！
众人目送汪家大老爷恼怒异常的离开，心中都有些异样。唯独只有汪家六老爷心情很不错的留了下来，甚至还跟唐晏岫打了个招呼，解释了一下方才他那些话并非刻意针对唐晏岫。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晏岫根本就来不及说什么，汪家六老爷就被之后暴怒的汪家七老爷和八老爷联手从段家的厢房里拖了出来。
更准确一些的说法是，汪家七老爷是暴怒的，八老爷却是几近疯魔了。
为了不让汪家骨肉相残，或者更直白一些，汪家骨肉相残的事儿是跟段家无关的，可段家不能允许他们在段家的地盘上做出什么血腥狂暴的事情来。
因而，段家家主一声令下，将今个儿宴请之上，所有的汪家子嗣全都丢出了段家。
丢出去！
这话绝不是夸张了，而是单纯的在阐述一个事实。
要知道，惹事的人是汪家六老爷，而汪家的人口极多，来的也不仅仅是老爷们，还有后院的女眷。最可怜的就是那些毫不知情的女眷了，段家还算给面子，没让小厮动手，而是唤了粗使的婆子。且也不是当着众位宾客的面，而是先将人唤到一旁，再请人自行离开的。当然，若是有人不满，自然就会被毫不客气的丢出去。
悲剧的是，汪家人的性子都是差不多的，虽不至于全部被丢出去，不过却有至少八成的汪家人被丢了出去，其中包括汪家几位已经开始说亲的嫡出小姐。
丢脸丢大了。
偏生，汪家六老爷先前挑衅唐晏岫的事儿，是被诸位宾客看在眼里的。
更为不妙的是，汪家六老爷在挑衅之前，还先得罪了好些人。那些人虽不可能为了一些言语上的小问题跟汪家撕掳，可随口说两句“公道话”，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怜的汪家。
这个年，大概是过不好了。
而同样没法好好过年的，除了汪家之外，还有唐晏岫。
只有他一人！
不是莫千蕊又想要虐他了，而是段寄秋再次摸了过来。
再次看到段寄秋上门，且下人们还真的让她进来了，莫千蕊毫不犹豫的翻了翻白眼，同时决定取消原本打算给予下人的所有年终福利。当然，这里头的下人只有那些跟段家签了卖身契的。至于自家从万花郡带来的人，莫千蕊毅然决定，双倍发福利，咱膈应不死你们！
至于段寄秋……
“晏岫，这眼瞅着明个儿就是二十九了，大过年的，你也不想闹出人命来吧？既如此，这位恨嫁到恨不得当小妾的段寄秋小姐，就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了。”
说完这番话，莫千蕊立刻蹦跶得离开了。
只留下一脸欲哭无泪的唐晏岫独自面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段寄秋。
别以为美人儿的哭相就一定好看，段寄秋的容貌应该算是上乘的，可惜哭起来却是惨不忍睹，让唐晏岫一瞬间忍不住想起了远在万花郡的妻妹，莫二丫。
果然，小丫头片子什么的，哭起来都是一样的恶心人。
“表哥，晏岫表哥，求求你娶了我吧。”
莫千蕊临走前的那番话，段寄秋自然是听在耳里的，只是在极度悲伤外加惊恐的情况下，已经没有精力理会莫千蕊了。别说莫千蕊只是类似于自言自语的吐槽，就算是指着鼻子骂人，段寄秋也无能为力。
只是，唐晏岫比段寄秋还要感到无力。
再一次，他深深的认识到，鲁阳郡也好，段家也罢，都跟他八字不合。
深吸了一口气，唐晏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糟：“寄秋呀，我已经成亲了。还有，你也已经定亲了，不管对方是汪家的哪位少爷，这门亲事都是铁板钉钉了，大舅他会为你做主的。”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段寄秋狂摇着头，一副瞬间变身成拨浪鼓的蠢样儿。
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唐晏岫忍不住心惊。
“我都听到了！汪家的舅舅们在偷偷的商量，说什么真要是没法子的话，就等我嫁过去以后把我弄死！晏岫表哥，求求你了，娶了我吧，我不要死，我不要！”
说这番话的时候，段寄秋是满脸的惊恐万状。
那副神情，倒是让唐晏岫想起了上次见面时，提到汪家十一少爷的时候，段寄秋面上那异样的神情。
当下，唐晏岫忍不住提到了汪家十一少爷。
不曾想，听到了这个名字，段寄秋吓得几乎瘫倒在了地上。
“不要嫁！十一表哥他会杀人的！我都看到了，以前我娘带我去过汪家。我在假山后头都看到了！看到他把一个小丫鬟推到了水塘里，然后就站在旁边哈哈大笑。那个小丫鬟刚开始还会叫救命，之后就慢慢的沉了下去……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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