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霍昕也从货架上拿起一个,“所有女孩都会喜欢?”
也并非,乔嘉月就不感兴趣,她只对动物皮制品感兴趣。
她真该去动物园里做鳄鱼或者蜥蜴的饲养员,天天守着那些冷血爬行动物度日。
“哎呀我不知道,我随口一说啦。”
万一他的朋友也是动物饲养员。
霍昕拿起小熊仔细看了看,标签上写着,“孩子零岁起就能使用”。
于是又放了回去,送给姜幕,容易产生歧义。
他们逛的很慢,盛汶每一样东西都不放过,走了好一会盛汶又挑了一个尺寸很小的白色不透明储物盒,顺手将小熊摆进去:“你看它有家了,是不是很合适?”
“嗯,”霍昕点头,认可了她毫无用处的搭配。
“蓝白色绝配!”盛汶说。
她的意思是小熊蓝色条纹的衣服配上白色储物盒。
很巧,霍昕今天的毛衣就是蓝色的,衬衫就是白色的。
这句话好像是在夸赞他的衣服。
现在觉得她的搭配也不是毫无用处的。
“也帮我拿一个这样的盒子。”霍昕指了指货架,又指了指盛汶的小熊,“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熊。”
于是又掉回去拿熊。
走到厨房用品区域,盛汶恨不得把每一只型号不同的玻璃罐子挨个打开看看。
她说:“一看到这些,我就想买回去,然后买很多糖块和蜂蜜把它们都装满,或者弄一些干花茶叶塞进去,最后整整齐齐码上一排。等到来客人的时候,我就一个一个再搬出来问他们要不要吃一点或者泡杯蜂蜜柚子茶。”
“你想的真多。”
霍昕看了看手表,珠宝展恐怕要来不及了。
“就帮我在这里挑件礼物吧。我送给女朋友。”
他果然是有女朋友。
盛汶盯着霍昕漆黑的眼睛,似是在辨别这句话的真伪。虽然早有预料。
“好啊。”她转身佯装挑选,表情有些凝固,“就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风格?”
“可爱一点就行。”
也许可以像替别人挑口红色号一样挑一个死亡芭比粉。可是盛汶没有,她告诉自己宜家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最后挑了一只穿深蓝色背带裤的泰迪熊,很出名的宜家大黄狗,以及一只一百公分的棕色毛绒玩具熊抱枕。
最后买完单霍昕看着深蓝色牛皮纸袋里的各种型号熊头感叹:“闹不懂你们女孩子为什么都这么喜欢熊。其实他们不长这样。”
大概是禽兽和衣冠禽兽的区别。
盛汶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不过想起来什么,怯生生问:“是不是已经耽误了看珠宝展?”
霍昕点头:“你不用这个表情,害怕什么?不去了就不去了,不会怎样的。”
霍昕没有怪她,她起码替他省下几万块。
“那我回去了,”盛汶冲霍昕大大的微笑,显然今天除了得知他有女朋友的事之外,其余都很满足,“不麻烦你送我,附近就有公交站和地铁站,怎么都回的去。”
霍昕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你要是不着急回去,我可以陪你在附近多逛逛。”
觉得她对逛商场应该挺有兴趣的。
这时候电话响了,盛汶的手机铃声是久石让的《The rain》。
来电显示:谢少卿。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盛汶接听了谢少卿的电话。
“对,没有回家,住在校外。不用,真的不用,你考试怎样?题难不难?”
谢少卿是比盛汶大一届的师兄,刚刚研究生考试。报考了北师大的中国语言文学。
“好,好吧,到时候你还要麻烦你了,不过是我请你吃饭。”
谢少卿非要请她吃饭,还说要传授给她考研的经验。
接完电话,盛汶微微叹了口气。
霍昕问:“男朋友?”
“不是,我没有男朋友,是大一届的学长,人很好。”盛汶的语气里仍旧充满了解释。
“你喜欢久石让?”
盛汶没想到他听得出来:“嗯,很喜欢。”
“对了,就不逛了吧,”盛汶想起他刚才的邀约,“你忙完了可以早点回B市,提前把东西送给女朋友,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新年快乐!”她的尾音上扬。
霍昕望着盛汶,她站在白色的雪地里,口鼻被粗毛线的围巾掩住,眼睛在日光下真诚的像两颗钻石。她好像没有一丝欲望,对谁都划很分明的界限,一分钱的牵扯都不愿意有。
这样的人,很难驯服。也让人心生佩服。
其实她也很物质,很想突然暴富。这样就不用在为生活费和毕业之后要缓交的学费发愁。
可是有父亲做前车之鉴,生活还得一步一个脚印。
最后盛汶摆出一个很大很灿烂的笑容,问:“霍先生好像不太喜欢笑哦,就算笑也是若有若无的,看上去心事很重的样子。”
姜幕也这样说他,说他就算在床上也不见得有片刻开心。
霍昕突然想到姜幕这话,嗤的一声就笑了:“知道了,以后多笑,那你自己回吧,路上小心——你的围巾很漂亮。”
“我自己织的——再见。”盛汶眉眼弯弯冲霍昕挥手然后转身离开。这条围巾是同心结扣,很难织,费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对了。”
盛汶走开两步霍昕又记起来什么,在她身后将她叫住。
“怎么了?”
盛汶看着霍昕,他背后是在日光下模糊不清的建筑物。
“新年快乐。”霍昕说。
然后也同她挥手道别。
新年来的很快,A市瞬间成了空城,不记得哪门课的老师讲过,二战时期的敦刻尔克大撤退是一次奇迹,而中国的春运将这样的奇迹每年上演两次,一来一返。
随着环保意识的增强,夜幕里的烟花变得稀疏,很像经济凋敝买不起一样。
那些橙红色的火焰在夜空中匆匆升腾又匆匆降落。
霍昕的新年是和姜幕一起过的。
年夜饭一起去吃顶级的日料,是提前一个月预约好。
吃完饭回到家两个人忙着纠缠,霍昕抱着姜幕时匆匆一瞥角落里棕色牛皮沙发上那个一百公分的棕色熊抱枕,想起来刚拿给姜幕的时候,姜幕说:“这个熊和你上次买的那个棕色牛皮沙发很相配。”
于是就将它的家安置在了这里。
还有那只穿着深蓝色背带裤的小熊,姜幕看见的时候,土拨鼠叫起码持续了三秒钟。
然后就是“好可爱”啊“好喜欢啊”交替使用,最后扑上来亲了他一脸的口红印。
夜深,霍昕站在露天阳台上吸烟,胳膊肘杵着花纹繁复的栏杆,口中吞吐的白色烟雾有点像北方遇冷液化的蒸汽。可两种东西本质上不同,一种是颗粒,一种是水汽,一种无害,一种伤身。
姜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裹着睡袍推开落地门,走到霍昕身边,她伸手环在他的腰际,睡眼惺忪:“怎么不睡了呢?”
“我觉少,睡不着了。”
霍昕的后背渐渐被姜幕捂热。
姜幕继续环着他:“那我也不睡了,外面冷我们进去聊聊天吧。”
“好。”霍昕掐灭了烟头顺手扔进垃圾桶。
“我想退出。”姜幕挽着他的手臂,“我们结婚吧。”
霍昕脚步一滞:“你说什么?”
“我想退出,想当个普通人,不想去哪儿都戴个墨镜,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人拍我。我想跟你结婚。”
姜幕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反正我也不红,不混了吧。就是违约金有点贵。”
霍昕没想到她突然这样,纵然沉稳如他也有点措手不及。
霍昕没有说话。
他记得第一次见姜幕是在沈佩文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上。
那天霍昕第一次去沈家老宅见沈玉章,沈家大小姐正巧要出门会朋友,那也是沈佩文第一次见霍昕,眼睛亮过之后,顺势就邀请了霍昕作陪。
“爸爸,把你的总经理借给我用用吧,我好久都没交男朋友了,再一个人出去会被他们笑话的。”
霍昕看了看手表当即回绝了沈佩文的要求:“董事长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已经到下班时间。”
“阿文不要任性。”沈玉章眉头略沉。
“爸爸,这也算任性吗?”沈佩文语气里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今年的生日礼物我不要了还不行?”
沈玉章摇了摇头又看向霍昕:“小霍啊,我这个女儿从小就被我惯着,惯的没一点分寸,你别生她的气。不过,你回国时间也不短了,圈子里的朋友也该多认识一些,这都是人脉,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阿文朋友多,叫她给你带路。”
说到这里沈玉章按着手中漆黑的龙头拐杖叹了口气:“你父母走的早,你父亲与我是好朋友,我也算你的叔叔,叔叔还得指望你多替我操些心啊。”
的确,沈玉章一双儿女,儿子沈佩杰,女儿沈佩文,儿子无用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败家速度的激增水平比蓝筹股涨势还猛。女儿又迟早是要嫁人。
愁坏了沈玉章。
说罢沈玉章冲着沈佩文和霍昕招手:“去吧,去吧。早点去玩的开心点。路上小心,不要夜不归宿。到时候我可要让吴妈查房的。”
沈佩文早已坐到霍昕身边挽起了他的胳膊:“咱们走吧,哥哥。”
霍昕满脸厌恶毫不掩饰。
Party办在一个酒吧的包厢里,是一个过生日的集团公子哥包下来的场子,一开门缭乱的灯光晃得人神志不清。
当时包厢里乱七八糟很多人,有圈子里来庆生的各位公子小姐,也有来作陪的网红和三线开外的小明星,而小明星里就恰好有姜幕。
霍昕几乎忘了对姜幕的第一印象,就感觉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却没有多么抓心。
而姜幕对霍昕却是一眼难忘,想他许是气质出尘的新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