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暮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他神色凝重，却丝毫没有迟疑的向吴家辉所在的方向走去。
愈来愈近。如果一个人的情绪能够实体化，此刻笼罩在纪暮身周的，必定是浓郁的地狱一般的黑与暗。
是的。电话那端的某个人实在太嚣张了。只是稍微容忍他一下，那家伙就得意得简直忘记自己是谁。
既然如此，容忍什么的，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了。纪暮的愤怒此时已然达到某个爆点，他只有一个想法：将那个人的骄傲与得意，全部摧毁。
看到纪暮突然出现，吴家辉将手中的电话轻轻地掐掉，面对他，微微笑。
纪暮亦将手机收起，只是整个人面部的线条绷得紧紧的。
“你来了？”吴家辉不仅对纪暮的出现表现出丝毫的不惊讶，甚至像很熟络的友人询问起是否有吃过晚餐一般自然。
吴家辉他到底懂不懂察言观色，还是说他已经自信到将纪暮的神色完全忽略不计？
纪暮的眼深沉、寒冷，有如万丈之深渊，泛着吞噬一切的杀意。
看着那双眼，吴家辉脸上浮现的，竟然是越来越浓烈的和煦风景。隐约，似还有一些雀跃的光影。
纪暮说：“吴家辉，你不要太狂妄。”
纪暮说：“狂妄是需要有点根据的。我包容你，是别人为你积了福分。”
纪暮说：“吴家辉，你的骄傲我可以成全，亦可以全部碾碎。”
吴家辉在短暂的寂静之后，问：“真不知道纪大总裁不包容我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光景！”
纪暮扬眉：“你想知道？”
“稍微有点好奇。”吴家辉轻轻扯起嘴角。
“如你所见，这就是。”伴随着纪暮的这句话，吴家辉的一边脸迅速地红肿了起来，刚刚扯起的嘴角被扯得更高，可惜有点歪，还渗着血。
纪暮的一拳挥出去之后，紧跟着又挥过来了一拳。吴家辉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轰隆隆的，像地铁来临前，站台上的那种振动与轰鸣。
但是，纪暮似是狠了心，挥舞的拳头，越来越沉，越来越密集。吴家辉的头被磕在冰冷的罗马仿古圆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拳，两拳，三拳……
吴家辉在纪暮的拳头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能够避开要害，已然很吃力。
纪暮仿佛打红了眼一般，在后面只是机械地挥拳，将心头积蓄的憋屈、妒忌、愤怒都凝缩在拳头，一并挥发了出来。
一下又一下，血花四溅到罗马圆柱上，触目惊心。
有人刚好看到这一幕，但没有人敢这个时候上前劝阻纪暮。大概是有人通报给了相关领导，不一会，纪宸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一把扯住纪暮的手，强制性将他从吴家辉身上扒开。
吴家辉的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当纪宸回转过身，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时，吴家辉的手机从口袋中滑落。此时，纪氏的私人医生也赶到了，几个人拉拉扯扯的将吴家辉弄到一旁，做紧急处理。
也不知是有人通知了纪氏的老头子，还是他自己刚好路过这里。身后没有跟其他的仆从，甚至连纪宸的妈妈也没有同行，就这么安静地向纪暮走过来。
这种安静中，掺杂着无奈。
他掌控过很多种局势，唯独眼下这种，令他为难。
纪宸说：“爸，您怎么不去休息一会？”
老头子没有回答大儿子的好意，只是静静地看着纪暮。纪暮此时摒弃了刚才的心浮气躁，仿佛比眼前的老头还要淡定，一张金口，硬是一字不出。
“纪暮，你就没有一点慈悲之心么？”最终，还是老头子先开口。
且不说，纪氏这些年是如何对待他的。就说纪宸这些年是怎么待他的，为什么就没有人能够得到他的心呢？就好像，他是一块沉睡千年万载的寒冰，这些人一个个掏心窝的捂着，就是将他捂不暖。老头子心中的绝望从眼里流淌出来。
“佛说，慈悲为怀，你刚才的拳头是将吴家辉往死里打啊！”老头子的手里攥着一串佛珠，不长，刚好手环的大小而已。
“我心向魔，不向佛。”所以，老头子你就放弃吧。我们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吴家辉”三个字从老头子口中说出来，纪暮竟觉得无比的别扭。更让他火大的是，这老头竟然跟他谈佛理，刚才开会的时候，纪暮已经受够他那套没用的理论了，现在又用来对他进行思想教育。到底有完没完？
“纪暮，你怎么对爸爸说话呢？”纪宸连忙在边上解围，“给爸爸道歉。”
纪暮一直是很买纪宸的帐的，唯独对这个老头子，绝对不道歉，绝对不原谅。
纪氏的老头饶是修佛这些年，最后也被气得拂袖而去。
“爸，您注意身体，纪暮他……”纪宸赶紧跟过去，一边劝慰老头子，一边说着纪暮的好话，比如他跟吴家辉可能有些私人恩怨什么的。
待纪氏父子渐渐走远后，纪暮才在地上发现了吴家辉遗落的那部手机。
拾起来，屏幕一亮，竟然就是林妙声发过来的短消息：
“吴大律师，你是不是被绑票了？”
“吴大律师，我刚才许下了好多美好的愿望，你要不要猜猜看？”
“喂，吴家辉童鞋，你这么久不跟我联系，你死定了！”
偷看别人的短信就跟偷窥他人的日记一般可耻。只是在这种事情上，纪暮的脸皮似乎很hold住，不仅看了，还很顺溜地将所有存储的短信都看了个遍。过去的，现在的，林妙声发给吴家辉的，吴家辉发给林妙声的。当然，还夹杂着某些闲杂人等吵着闹着要吃喜酒和喜糖的。
去！你们还想吃喜酒和喜糖？
去！你们还说吴家辉和林妙声很般配？
这什么脑子？靠！这哪是脑子进水后的意识啊，简直就是脑子里进了屎之后的认知！
就算被人笑话心胸狭窄也好，反正纪暮就是对着那群闲杂人等的姓名在心中碎碎念般训了个够。就在他正准备将这该死的手机扔进垃圾桶时，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来电的昵称为：妙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