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冯伦坐在床边,看着少年在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刘小齐饱满的额头,肌肤温润如玉脂般细腻,温热的呼吸喷在掌心,令冯伦心中莫名升起一阵阵怜惜。那双原本因失恋而黯淡的眼眸此刻也渐渐溢满宠溺,这一点冯伦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轻轻拍了拍刘小齐的肩膀,刘小齐皱了下眉,缩着肩膀躲了下并没有醒。冯伦无奈,只好凑近他的耳朵,轻声唤道:“小齐,醒醒!脱了衣服再睡,这样会感冒!”

一连唤了好几遍,刘小齐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是冯伦放大的俊颜,带笑的眉眼,刘小齐的脸腾地就红了,他有些慌张地坐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瞥了眼冯伦手里拿的衣服,一把抢过来,“我去洗澡,谢谢你的衣服!”

浴室的门嘭地关上,冯伦好笑地摇了摇头,就去客厅打电话叫外卖了。等刘小齐穿着冯伦以前的衣服从浴室里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三菜一粥,孔雀开屏武昌鱼,黑麻泡鸡菇,蜜汁大什锦,和冒着热气的南瓜海带芋头粥。

刘小齐闻着满室的饭香愣了下,心里暖暖的,眼眶也热热的,然后,他傻笑了一下,喊了两声‘冯少’,阳台的推拉门动了下,冯伦拿着手机探出头往厅里看了一眼,冲刘小齐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吃饭。

刘小齐点了下头,在餐桌边上坐下,却并没有吃,而是托着腮盯着阳台又关上的推拉门发呆。冯少在给谁打电话呢?会不会是他女朋友呢?他不会为了照顾自己把和女朋友的约会都推掉了吧?这么想着刘小齐心里就有了那么一点愧疚感,但是愧疚的同时不知为什么竟然还有那么一点满足感。刘小齐没有用心去想那点满足感产生的原因,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以后要怎么还冯伦今天这个人情。

冯伦打完电话脸色并不好,刘小齐看在眼里很担心,等冯伦在他对面坐下,才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冯少,你不高兴?”

“嗯?”冯伦想笑,可心里的揪疼让他笑不出来。没错,他刚刚是在给何宇打电话,结果可想而知。

“你和女朋友吵架了?”刘小齐没等冯伦回答就自顾自又道:“是不是因为我耽误你和你女朋友的约会了?其实你不用管我的,我再看会儿书就睡了,你要有事就去忙吧!”

冯伦看着这样的刘小齐,有些难以名状的怜惜,良久才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乱想什么呢?!我们早就分手了,不关你的事!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重?好好吃饭,来多吃点!”说着给刘小齐夹了一筷子鱼。

“嗯。”刘小齐吃着鱼,抬眼偷偷看冯伦,忍不住好奇道:“冯少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见冯伦脸色渐变,又连忙道:“冯少,你人这么好,你们分开那是她没福气,以后你一定会遇到比她更好的姑娘!”

姑娘?!冯伦一口粥差点呛着,连咳了好一阵,才气闷地拍了刘小齐的脑门一下,“好好吃饭!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打听!”

“我不是小孩儿,我16了。”刘小齐小声抗议,被冯伦好笑地瞪了一眼,立刻闭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冯伦正在打量他,忙摸了摸脸,问:“怎么了?”

冯伦垂下眼,喝了口粥,才道:“以后别叫我冯少了,叫我哥吧,或者冯哥也行。”

“哦。”刘小齐咬着碗边的嘴角悄悄弯了上去。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刘小齐这才知道原来冯伦是B大法律系的学生,今年也才大三啊,比自己只大5岁,才21。更重要的是法学院和附中仅一墙之隔,原来两人离得这么近。这下,刘小齐觉得他和冯伦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吃完饭竟然非常自然地说了句‘哥,我来收拾吧,你忙你的去。’弄得冯伦愣了好一会儿,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放任刘小齐去厨房捣鼓了。

冯伦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刘小齐忙碌的身影,回想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每天都在干什么,好像那会除了学习就是在帮何宇善后各种麻烦,除此之外就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精彩之处。反观刘小齐,从医院的那次相遇,冯伦就发现这个表面温顺的小子,其实骨子里傲气着呢,那会儿就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今天更是有幸看到他从公厕里跑出来的狼狈样子,第一眼只以为是男孩之间的寻常打架,后来再看他提着裤子脖子上还有啃咬的齿痕,当时就想到这是被欺负了。不过,那时他们还彼此不熟悉,但是现在——

“小齐,今天欺负你那人,你认识吗?”冯伦只是一时气愤,口快问了出来,当发现刘小齐浑身都僵住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打水,再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所以,冯伦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坚决地道:“你既然叫我哥,那个欺负了你的人,我替你收拾他!”

刘小齐却慢慢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冯伦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几步走过去拉住刘小齐的胳膊将他转了过来,“说吧,还是你担心我打不过他?”

刘小齐却慢慢抬起头,迎着冯伦有些焦躁的视线,说:“学校里公然打架是要被处分的,更何况他不值得你出手。我不怕他,但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我打架,万一受伤怎么办?哥,你放心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他是你的同学?”冯伦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嗯。”刘小齐轻应了一声,“一个宿舍的。”

冯伦想象了一下刘小齐每天被同宿舍男生猥琐的场景,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他自己就是个喜欢男人的,十分清楚那个男生可能做出的各种龌龊事,他盯着刘小齐如璞玉一般淡然的侧脸,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接受不了有人对刘小齐存有那种心思。

冯伦转身出了厨房,噔噔噔上楼,没一会儿又噔噔噔地下来,手里拿了一串钥匙。此时刘小齐已经回客房看书了,冯伦门也没敲推门就进,竟然看见刘小齐原本趴在桌子上连忙直起身,不断揉着眼睛,刚刚趴过的书本上湿了一小片。

冯伦僵硬地站着,眼前的景象恍惚着重叠了,如水晶般的少年哭泣着缩在他的怀里……钥匙被紧紧攥着,在手心里隔出了一个印,他甩了甩头,不断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不是何宇,他强自控制着想要伸出的手臂,僵硬地转身想走,衬衫的袖子却被刘小齐一下拽住了。

“哥!你,你,你是不是嫌我脏了?”刘小齐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启齿的卑微和浓郁的悲伤。

这声音席卷着冯伦的理智,他霍地转身,沉声问道:“告诉我,那混蛋都对你做了什么?”

刘小齐迎视着冯伦那像野兽一样沉黯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又迅速低垂下来,咬着嘴唇,半晌才小声道:“亲过。还……”

“还什么?!!”

“他想,但没得逞。”

“妈/的!”冯伦在原地转了两圈,一把拉过刘小齐的手,把那串钥匙拍进刘小齐手里,强硬地道:“以后别住宿舍了,我在学校对面还有套房,最近这段时间,你先凑合住着,等我安排好了,你再搬回宿舍住!”

“可是……”刘小齐不安地欲言又止。

冯伦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你哥有得是办法整那孙子!保证让他从今往后都不敢再对你起一丝邪念!”

“我是担心你!!”刘小齐追着冯伦出来,大声地喊道。

“这事你别想了,赶紧睡觉去!听话!”

冯伦的军阀气势一上来,刘小齐只好闷闷地回了房间。

这一晚两人都有些失眠。刘小齐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跑到冯伦家来躲难,眼看着冯伦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这次事情一定会闹大。他虽然对吴斌恨之入骨,也想狠狠教训他一番,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依靠别人来报复。虽然他也知道冯伦家里势力庞大,但是要冯伦为了他趟这趟浑水,刘小齐扪心自问他舍不得。他还弄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舍不得,他只知道冯伦是真心对他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冯伦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魔障了,有何宇这个前车之鉴,他明明在心里发誓再也不多管闲事的,可是面对刘小齐,这个誓言竟然瞬间就变得那么苍白无力。少年无助的摸样、倔强地抹眼泪的摸样,小心试探的摸样、偷笑的摸样、这个下午刘小齐的各种样子不断地在冯伦脑海里徘徊,挥不散,打不消,冯伦隐隐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少年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命中注定的缘分。从今天的再会,他就能感到他们彼此的信任是真诚的,那种默契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

既然这样,冯伦想,如果命中注定要他再一次沦陷,那么至少那个人是刘小齐的话,他绝不会后悔。

冯军阀的气势终于上来了些,呵呵~这篇文写得还蛮顺利的,窃喜,嘿嘿\(^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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