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另一条美好的道路向他们敞开了。陈、樊相视一眼,微笑着走上前去。在山谷尽头,一块历久的大青石上,果然绽开着他们梦寐以求的红色长情花,这些长情花在大青石上开成了一个近似的圆环。而在大青石周围是无数闪亮的长明花,众星拱月般衬出长情花的娇美来。樊馨感觉这些长情花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她很想上前去抚摸一下它的花瓣,但是她知道这些花朵是极纯洁极庄重的,容不得半点亵渎。
“我们向它敬拜吧。”陈阳感觉到一个重要时刻的到来,有些激动了。
樊馨却有些担心道:“它们真的会为我们发光吗,要是待会儿它们不发光怎么办?”
陈阳笑道:“你还真的相信了狗儿的话,世间哪有那样至情至性的花朵。这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就像是当着上天的誓愿。”
樊馨想想也是,有些腼腆地笑了。
两人在花前跪了下来,陈阳望着长情花道:“花神在上,今天陈阳、樊馨在这里立誓结为夫妻,永远相爱,不离不弃。请你为我们见证!”
良久长情花并无反应,樊馨呆呆地看着这些美丽的花朵,心道:“如果你们真的能够发光,哪怕只是一下,该多好啊!求求你——”樊馨盯视着花朵,眼神显得异常急切。
陈阳侧头看她神情,不禁笑了,正想安慰她。突然,长情花在他们的眼前淡淡地闪了一下,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但随即花朵又连续地闪了几下,萤火般的光点从长情花的花蕊里发出,两人顿时激动地相拥在一起。
就在这一天,索月的第一批族人回归***,司马无量组织了隆重的礼仪接待他们,宴席散后,索月的司马大人单独求见大长老,司马无量在偏殿接见了他。
司马大人向着大长老深深行礼道:“侄儿拜见阿叔。”
司马无量忙道:“既是同宗兄弟,快不必多礼,不知贤侄儿求见为了何事,我已命人重新装修你的府院,等过两日你就可以带着家眷重新入住。”
“侄儿有重要的事情禀告。”司马大人环视了一下四周。
司马无量立即屏退了殿内的侍女,殿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随即司马大人拜伏在地,朗声道:“地宫天大的喜事,光之泪找到了!”
“当真!”司马无量激动得浑身发颤,忙上前来扶起了司马大人,“快说,光之泪在哪儿?”
“不知大长老把之前随使者队伍来***的樊姑娘安置在哪儿,原来这些年来光之泪一直被她带在身上,老天保佑,让她带着光之泪来到了地宫。”
“樊姑娘?怪不得,怪不得——”司马无量像是想起了什么。
“半人首领觐见之期日近,请大长老尽快向樊姑娘讨还光之泪。”
“等等,索月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但不知为何,他要樊姑娘继续保管光之泪。”
司马无量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光之泪暂时由樊姑娘保管,这很好。你下去吧,找机会我会重重地赏你。”
司马大人走后,司马无量叫进来一个侍女,吩咐她:“去把流萤姑娘请过来。”侍女应声退下。
“爹——”来人向着司马无量行了个礼,走上前来,正是流萤,她的全名应该叫做司马流萤,她是大长老司马无量的女儿。
“你不必向我行礼的,”司马无量认真道,反而向着流萤躬身行礼,“司马无量见过玉子姑娘。”
流萤有些苦涩地将他扶起,便问他:“大长老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是。不知姑娘是否听说了***来了两位从上面来的客人。”
“哦?”流萤以为他知道了她与陈阳单独相见的事情,现在要兴师问罪了,心上稍稍紧张起来。
“是这样,我以为姑娘作为地宫的玉子,有必要代表地宫接见他们,还有我希望你能够多与樊姑娘接触,她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孩,我想你会喜欢她的。”
“我知道了。”流萤松了一口气,反而心中有些欢喜。
陈、樊从山谷里出来,牵着马往回走,陈阳不时地瞥一眼身旁的樊馨,樊馨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垂着头。陈阳心想,比起上面,他和樊馨的婚礼可真是简单得无以复加,不必买这买那,不必大摆宴席告诉四方,不过作为男人,他心想等以后回到了上面他一定要好好地补办一个,他是真的爱樊馨。
转过一个弯,他们突然看见前面的小石路上有一个姑娘向他们跪拜着,两人吓了一跳,忙走上前去。姑娘抬起头来,一双红瞳的眼睛恳切地望着他们,正是隐地那晚逃进林子后不见的那个女孩。
陈阳见她这次穿着一身显得干净的衣服,脸上也洗净了,露出动人的模样来,不等他开口,女孩就抢先叫了一声:“恩公——”
陈阳大为诧异,原来女孩会说话的,忙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女孩眼眶一红,哽咽道:“我是一路跟着隐地的民众到这儿来的,想不到还能再见到恩公,我——恩公,求你收留贱女子,贱女子愿意做牛做马,侍奉恩公和夫人。”
樊馨脸上一红,心想难道她刚才看到了自己和陈阳在山谷里立誓结为夫妻的情形,现在她的心里甜滋滋的,满是喜悦,见女孩可怜,忙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近距离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这个女孩好漂亮,刚才触到她胳膊的时候,便觉触手温软柔韧,她想不出为什么这么娇柔动人的女孩会被人们认为是野种,是祸害。说心里话,她对这个女孩既同情又爱惜,她觉得女孩红色的瞳孔也并不是那么叫人害怕,只不过是一时不适应罢了。她回头看着陈阳,等着她的丈夫拿主意。
陈阳皱了皱眉头,心想身边多一个侍女也不是不好,况且他很喜欢这个女孩的性情、心地,只是他担心带她回***反而会害了她。女孩眼巴巴地望着他,其实她没有告诉陈阳的是,她一路跟着隐地的民众来***,就是为了找他。当女孩认定了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她会不顾一切地靠上去,尽管这显得有点像是飞蛾扑火,一路上危险重重,她一度认为自己熬不过来的。
樊馨这时劝道:“留下她吧,我们的住处向来少有人来,不会被发现的。”她瞧见女孩的神情,隐隐猜到了一些。
陈阳听樊馨这样说了,只得道:“我们得事先说好了,命是你自己的,留下来也是你自己选的,如果将来有什么不测,我们救不了你时,你别怪我们!”
女孩连连点头,忙跪了下来,立誓道:“贱女子只求能够尽心尽力侍奉主人,主人要我生就生,要我死便死,贱女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陈阳摇摇头道:“你留下来之后自然是我和馨儿的亲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尽力地搭救你,帮助你,这个誓言不算。还有,贱女子这个名字以后就不要再叫了,我给你改个名字如何?”
女孩微微一笑,说道:“主人起什么就是什么。”
陈阳无奈地摇了摇头,打量了她一会儿:“红——红儿。”
女孩怔了一下,随即道:“是。红儿记下了。”
樊馨笑了笑,暗想陈阳倒是起了个好名字,便道:“可不知该怎样带红儿进城。”
陈阳想了想道:“这个容易。”说着向樊馨要了一条手绢,咬破自己的手指,滴几滴血在手绢上,用它蒙住了红儿的眼睛,这样看来红儿就是一个眼睛受了伤的女孩,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陈阳让樊馨和红儿各自坐在马上,自己则拉着两匹马的缰绳,他们一路顺利地进了城,回到家里。
接下来的日子,陈、樊开始以新的身份相处了,却时常闹出笑话。起初樊馨学着地宫里的妻子,对陈阳口口声声都是“夫君——夫君——”,自称则一口一个“妾妇——妾妇——”,陈阳先是一怔,半晌,才道:“嗯,你的夫君回来了,小妾妇——”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樊馨也忍不住掩面而笑,晕红了脸颊。
红儿确实是一个好侍女,做事细心认真,除了日常家务,她还很手巧,懂得裁布料做各式衣裳,这点正是樊馨所不会的,樊馨时常会在她身边向她请教这方面的事情,作为回报,樊馨开始教她认字、写字,有时也教她一些乐器,她学得很认真。她很小心地服侍着他眼中的主人,尽管陈阳并不喜欢被服侍,不过也乐意消受她的温柔。
这段时间没有人来拜访,没有人打扰他们,他们的生活平静安逸。新婚的樊馨总恨不得能永远地守在陈阳的身边,而陈阳作为男人,却闲不住,无所事事对他来说是可耻的,他宁愿向地宫里的平凡男子一样,每天早出晚归,有一份自己的事情做。这几天,尽管他脸上没有表露,却忧心忡忡,也许是因为如此,他感到自己的眼皮常常跳得厉害,眼睛也隐隐作痛。
这天晨钟敲过后,樊馨从陈阳的怀中钻出身来,穿了件单衣,便进了厨房,见红儿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心中稍有歉疚,走上去给她搭把手。
突然从卧室里传来陈阳的叫喊声,接着便听到各种物事打翻在地的声响,樊馨吓了一跳,她听陈阳的叫喊声里似乎带着极大的痛苦,她忙冲回房去,顿时呆住了,只见陈阳披散着头发,在屋子里跌跌撞撞着,他的两眼紧闭,眼角下两行长长的血迹,鲜血仍不断从他的脸上流下来,滴落在地板上。陈阳嘶声叫喊道:“馨儿——我看不见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馨儿,你在哪里?”
樊馨慌了,忙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哭道:“我在这,我在这,你的眼睛怎么了?”
陈阳紧紧抓住樊馨的手,捏得她生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刚才一睁开眼睛,就觉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的眼睛好痛,馨儿,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瞎啊——”陈阳说话时剧烈地喘着气,用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足见他此时的痛苦。
樊馨心中慌乱,茫然不知所措,竟抱着陈阳小声地哭了起来,樊馨一哭,陈阳心中更是焦乱绝望,不禁痛声咆哮起来,嗓音里全是悲愤与绝望。这时候,红儿忐忑地赶了过来,见了眼前的情形,一时间心中的着急、担忧一点不比樊馨少,但她随即镇定了下来,向樊馨道:“我们应该赶紧给主人请大夫。”
樊馨听了红儿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对对,我要给陈阳请最好的大夫。”一边向红儿道:“我离开一会儿,你好好照顾他。”红儿连连点头。樊馨便要离开,陈阳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松开。樊馨柔声道:“我很快就回来。”陈阳好容易放开了她的手,樊馨心慌意乱地跑到最近的一户人家敲门,一个好心的大婶听了她的话后,当即答应帮她去请大夫,樊馨则一刻不停地赶回到陈阳的身前。
那个大婶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大长老的宫门。这时在一间清雅的厅室里,司马无量正在向流萤交代接见陈、樊的事情。一个年长的侍女匆匆走进来,禀报道:“贵客那里出事了?”
“什么?”司马无量、流萤同时惊愕。
“樊姑娘刚才托离姐请大夫,看样子很着急……”
“樊姑娘怎么了?”不等侍女说完,司马无量急着问道。
“不是樊姑娘,是那位叫陈阳的公子,听说陈公子的眼睛突然不能视物——”
司马无量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叫个大夫过去看看吧。”
一旁的流萤心上却是突然一紧,面上只不动声色,说道:“贵客有事,我过去看看吧。”
司马无量想了想,点了点头,女儿精通医理,他是知道的,当然他还有另一层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