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峰带着淑姐帝姬从‘花’园中悄悄穿过。
淑姐帝姬依旧放不下心来:“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唐小峰微笑“你要是一直待在皇宫里,出一次宫都有一大堆人围着,那怎可能作出好的诗词?不要说好的诗词了,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啊。而且你看,连小山姑娘都支持你到外头转转,你不信我,难道也不信小山姑娘?”
淑媛帝姬道:“但我们溜得出去么?这附近的守卫可是丘池表哥亲手安排的,且丘池表哥和冲云大人也都在宫中,十六神中,也有好几人轮值守在外头。”
唐小峰低笑道:“那就当是捉‘迷’藏好了,要是被他们抓到,那我们就输了,要是被我们溜了出去,那就是我们赢了。”
剑光一闪,带着淑媛帝姬穿‘花’而过。
淑媛帝姬虽觉这样子实是胡闹,不知怎的,却又觉得很是刺‘鸡’,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这般的胡闹过,这样子藏来藏去,感觉极是有趣。
况且她从小待在宫中,上哪都有人跟着,确实也很想在外头无拘无束地转转。
唐小峰却也知道,这位淑媛堂姐虽是帝姬,但经历的世事实是没有多少,并无太多主见,也不管她是否犹豫,便带着她七转八转。
周围虽有许多‘侍’卫,但他时不时地侧耳倾听。
到了一处,他忽地停了下来,等了一阵,忽地抓住娄姐,剑光一闪,刹那间脱出皇宫,到了宫外。
淑媛帝姬扭过头来,看到皇宫已到了自己身后,大是惊讶,宫中明明有月丘池、冲云天等许多高手在那守着,他怎的这般简单的就带着自己逃了出来?
唐小峰却嘻嘻一笑,取件大布往她身上一罩,再一‘抽’开,她身上的华美霓裳竟是换了一件,看上去已跟普通少‘女’没什么区别,又取出锦枫美眉炼制的易容丹,往她脸上抹了一些,然后便带着她在中都四处‘乱’逛。
一个黑影从他们身后窜了出来,轻淡淡地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又没入暗中。
以唐小峰自己的本事,虽也可以悄悄地来去皇宫,却是没有这般容易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这皇宫内到处都是玄木,他的灵郁之气受到了限制。但有魔杀这样的高手以那深不可测的神识替他探路,自然就简单了许多。
他们一同逛了市集,吃了许多淑媛帝姬以前从来不曾吃过的小吃,周围人来人往,极是热闹,淑媛帝姬〖兴〗奋异常,明明就是她从小长大的中都,此时此刻,给她的感觉却是异常新鲜。
“那里是什么地方?”淑媛帝姬指着一座华美树楼,那里头欢歌笑语,乐曲不断。
唐小峰笑道:“青楼!”现在虽然还是下午,但天人境白天长,晚上短,并不像大唐那般,青楼只在晚上开‘门’。
淑媛帝姬咬了咬‘唇’:“去看看。”
这下轮到唐小峰“啊”了一声。
带着帝姬逛青楼?
带着堂姐逛青楼?
不管是哪一种,这都不合适啊。
但淑媛帝姬对青楼却极是好奇,非要进去不可,无奈之下,唐小峰只好再用大布一罩,给她变了男装,又想着自己现在乃是“十六神”之一,又任太子少傅,若是被人看到他这个时候不在宫中陪帝姬读书,跑到这种地方来,也是不好,于是也给自己抹了些易容丹。
两人一同进了青楼,虽然守‘门’之人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位“公子”乃是‘女’扮男装,但这种地方原本也就无奇不有,反正只要他们肯付钱就成。
两人在青楼里没待多久,连一刻钟都不到,便又跑了出来。淑媛帝姬虽抹了易容丹,却仍是红透了脸:“青楼怎、怎是这种地方”
唐小峰小小产问:“殿下,您原本以为是哪种地方?”
淑媛帝姬难为情地道:“它本不该是那些文人雅士会在一起谈诗论文的地方么?还有青楼的姑娘,本、本不该都是伴着弹曲唱歌,以助诗兴的么?”
唐小峰失笑道:“那里确实是文人雅士常去的地方,不过去那里的文人雅士做的可都是不好的事情。”
“但我听到的……”
“你是帝姬啊,谁敢把不好的事情说给你呢?”唐小峰笑道“所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尤其是要做帝王的人,更要多走多看,你想想,青楼原本就是这种地方,可是这么多年来,却谁也不敢把里头的龌龊事情说给你听,那等你做了神皇,他们也这般骗你怎么办?到那个时候,你的每一个决定可是关系到老百姓的命运和死活啊。”
淑媛帝姬忧虑地道:“你觉得我适合做神皇么?”
唐小峰毫不客气:“一点都不适合。”
淑媛帝姬黯然:“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但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直接说给我听。”
“虽然不适合,但是只要有心,殿下必定能够做好”唐小峰却又笑道“只是虽然能做好,但不管怎样,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一辈子都是开心不起来的,殿下你不适合做神皇,不是因为你做不好,而是因为你做得不开心,一个人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强迫自己做不开心的事?”
淑姐帝姬扭过头来,错愕地看着他。
这番话,真的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
唐小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被发现就不好了。”
淑媛帝姬犹豫了一下:“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皇宫内。
月彩虹往帝姬读经看典所用的书房行去。
想起昨天‘女’儿与远越公子在一起时,那连她也不曾见过的开心与笑容,她的心中既喜又忧。
一方面她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开心一些虽然淑媛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那般的微笑,但笑容中的疲倦,身为母亲的她却又如何看不出来?只是淑媛实已习惯了将心事深埋,连她这个母亲,也很难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想些什么。
也正因此,看到‘女’儿还能有那般开心的笑容,她自然会安心一些。
但另一方面,她又实在担心‘女’儿会被游远越所骗,不管怎么说游远越毕竟是沙罗娜的外甥,而沙罗娜虽然明面上与她关系不错,暗地里对她的嫉恨,她却又如何不知?也许那游远越对淑媛的接近便是出于沙罗娜的授意也说不定。
更何况,虽说那游远越这几日里,确实展现出难得的才华,且在外颇有侠名但有关这个人外表侠义、内心‘奸’诈的说法却也时有耳闻,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月彩虹来到书房前,却见服‘侍’帝姬的两名宫‘女’离得老远,于是招了过来问她们话。两名宫‘女’道:“殿下让我们离得远些,莫要打扰她读书。”
月彩虹心想,这是什么道理?不由更是担心起来,又问:“小山姑娘可在里面?”
两名宫‘女’道:“在。”
她这才安心了些,进入书房,蓦地一个错愕。
她看到‘女’儿、唐小山、游远越三人各自正坐于席巍然不动。
唐小山与她最近,扭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月彩虹疑‘惑’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养气”唐小山正容道“孟子有云:“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又有经云:“敛身正坐,缓视微‘吟’,虚心玩味,切己省察。,他们现在便是在养气。”
月彩虹问:“这样做有何好处?”
“好处多多”唐小山道“天地之符,‘阴’阳之融,常设于身,身犹天也。所谓居移气、养移体,此为修身明‘性’之本。他们虽似不动,却是以自身为天地。经学大家董仲舒董老有云:人之形体,化天数而成:人之气血,化天地而仁:人之德行,化天地而义……”
月彩虹越听越觉很有道理,又想着难怪那些经学大家一个个看上去都是大有风范,仅仅只是看着,便与常人不同,想来便是经常听从孟子与董仲舒教诲“养气”的结果。
她陪了三人一会,只有唐小山偶尔陪她说说话儿,另外两人倒也能坐得很,竟是一动不动。月彩虹暗自佩服,又想着有小山姑娘在这,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日子她与唐小山相处,深知唐小山年纪虽然不大,却是博学广知,聪慧过人,不是那么容易被人骗住的,于是也就放下心来,自行离去。
她方走,席上的“淑媛帝姬”、“游远越”便化作两张符纸,消失不见。
唐小山叹一口气。
小弟,你赶紧把她带回来啊!
皇宫后方有一座山,习惯上将其称作后山。
后山过去有一片林,乃是“游远越”救鸾驾的地方,唐小峰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淑媛*姐。
林子再过去些,有一片‘乱’石。
随着剑光一闪,唐小峰带着淑媛帝姬落在这晃淑媛帝姬漫步来到一个角落,在那里,居然种了好几朵‘花’。
唐小峰诧异地道:“这里怎么会有玫瑰‘花’?”
淑媛帝姬轻叹一声,道:“天人境中,本是不适合种植玫瑰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天人境中,只要有人的地方,玫瑰便会逐渐枯萎,所以一般只有无人的僻静之处才能找着,只是等人找着了,看的人一多,它也就活不了了。”
唐小峰道:“但是御‘花’园里,却有几株”
淑媛帝姬诧异地看向他:“你怎知道?那几株乃是我亲手所种,平日里都不让人靠近的。”
唐小峰干咳一声,道:“我也是听那些宫‘女’说的。”
淑媛帝姬道:“在中都,也就只有御‘花’园和这里藏有几株玫瑰‘花’,以前我还会时常来看看,这几日父皇却是再也不让我独自前来除非带上一堆宫‘女’‘侍’卫但那样的话,来的人多了,这几株玫瑰只怕也就活不了了。”
唐小峰笑道:“神国外的玫瑰J倒没有这般‘交’贵咳,这个我也是听说的。”
淑媛帝姬道:“这个我倒也知道,但是听说外头的玫瑰虽无这般‘交’贵,却也好不了多少,都是养在家中由人观赏的。”
“你说的是家养的玫瑰,但是还有一种野玫瑰”唐小峰道“野玫瑰却是带刺的,谁敢摘它,它就蛰谁。”
淑媛帝姬眼睛微亮:“真想去看一看。”
唐小峰心中一动她这么喜欢玫瑰‘花’,不会是玫瑰仙子吧?
他本以为淑媛堂姐宁可迟些回宫也要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倒没有想到也只是想要看看这几株致瑰‘花’是否安好。不过这些致瑰‘花’一个个无‘精’打采得紧,看上去也实在是并不安好。让淑媛帝姬添了几份愁容。
看完‘花’后,唐小峰便带着她穿过森林,绕过后山,又在魔杀的帮助下悄悄回到书房。他方自带着淑媛帝姬进入书房,却是一震。
殿中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他的姐姐,另外一个却是月丘池。
月丘池冰冷冷地看过来,目光如电。
唐小峰立时知道,自己带着淑媛帝姬悄悄出宫的事,已是被他知晓。
他看向姐姐,姐姐的脸上也颇有一些无奈。她的符纸之术虽能骗过月彩虹,但月丘池一到。立时便从“淑媛帝姬”与“游远越”的呼吸和心跳中,觉察到那只是两个假人。
月丘池面无表情地朝淑媛帝姬施礼道:“殿下去了哪里?”
淑媛率姬正自嚅嚅,唐小峰却已冷然应道:“殿下去了哪里,用得着向你汇报么?”
月丘池看也不看他:“我问的是殿下,闲杂人等最好闭嘴。”
唐小峰却只是笑了一笑,他虽然只是说了一句,却已向淑媛帝姬暗示得很明鼻了,她是君,月丘池是臣,她去哪里,根本就没必要告诉这个家伙。
只可惜淑媛帝姬虽然领会了他的意思,却没有那样的霸气,不自在地道:“我只是读经读得累了,让远越公子带我到宫外走了走”
月丘池依旧面无表情:“殿下去了哪些地方?”
淑媛帝姬喃喃道:“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到了市集、酒家、青楼、还看了看……”
青楼????!
月丘池与唐小山的视线刷的一下,移到“游远越”脸上。
唐小峰叹一口气我说你怎就这般老实?
首先,你是君他是臣,你根本就不需要向他做任何解释,其次,就算解释,也不用老老实实‘交’待吧?
淑媛帝姬颇有些不安,又道:“原本只是我一时贪玩,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丘池公子就不用将它说出去了,免得大家一同受罚。”
唐小峰见月丘池脸‘色’‘阴’晴不定,心知他只怕也不敢说出去,他要是告到神皇那去,淑媛帝姬会受责备自不用说,连姐姐这“太子太傅”也不用当了,而保护帝姬原本就是月丘池的职责,帝姬出了宫,他却是事后才知,那岂不是证明了他对帝姬的保护一塌糊涂?这也是打他自己的脸。
“圣人有云: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月丘池面无表情地道“还请殿下保证,以后再不做这种事情。”
淑媛帝姬吁了口气,随口道:“淑姐知道了。”
月丘池又道:“再过三日大典便要到了,神皇令我通知殿下,明日一早,请殿下赴祭坛,练习大典上所用的祭天之舞。”
“嗯”淑媛帝姬看向另外二人,道“小山姐姐与远越公子若是无事,不妨也陪着淑媛一同前去。”
祭天之舞?唐小山与弟弟快速地‘交’换了个眼神,一同应了下来。
接下来,唐小山便在这多留了一会,向淑媛帝姬旁敲侧击,打听这“祭天之舞”乃是哪种歌舞。淑媛帝姬道:“此舞并不见于经籍,乃是我神国‘女’祭史幽探史姑娘所教,幽探姑娘之才学亦是世所罕见,川、
山姐姐明日在祭坛见着她,便会知道。”
史幽探所教的祭天之舞?
唐小山暗自记在心头。
另一边,唐小峰往宫外走去。
冷风吹过,他不需要回头,便已知道是月丘池掠了过来。
两人并肩而行,月丘池并未看他,只是冷冷地道:“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离殿下跟小山姑娘远些,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让我离我姐姐跟我堂姐远些?你够资格么?
唐小峰微微一笑:“丘池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殿下不是丘池兄一个人的殿下,小山姑娘亦未被丘池兄收入〖房〗中,她二人既非丘池兄所独有,别人与她们或近或远,哪里需要丘池兄来过问?”
月丘池冷然道:“将帝姬带至青楼那种地方,却说他人无资格过问?”
“这就更可笑了”唐小峰顿住脚步,淡淡地道“殿下到那之前,本以为青楼只是‘骚’人墨客‘吟’诗作对的地方,却是去了那里,才知道其中污浊,殿下还只是帝姬,许多该知的事便已不知,等她成为神皇,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来‘门’g蔽她,到那个时候,丘池兄是否也要将每一个‘玉’令她看清真相的人全都赶走,任由他人‘门’g蔽上听,只将她当作一个摆在台面上做做样子,其实一窍不通的人偶?”
月丘池怔在那里,他虽觉此人别有用心,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这番话确实有些道理。
唐小峰却又道:“殿下将来可是要日理万机的神皇,让她多见见世面,总是有好处的。
至于丘池兄要让在下离小山姑娘远些,在下倒是有一句话要送给丘池兄。”
月丘池冷冷地道:“什么话?”
唐小峰淡淡地道:“吹皱一池‘春’水干你鸟事!”身子一飘,掠出宫‘门’。
月丘池怒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