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外间已经又冲了几个闻讯而来的邻里街坊,还有无数人嚷着要让楚神医诊病,所有人看着楚轻侯都是狂热而仰视的神情,特别是一众小媳妇大姑娘,眼里冒着小星星,一个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此时全部都聚集到明溪馆来了。
唐溪看的好笑,忍俊不住。
早就知道楚轻侯的名声极大,被东秦人传的沸沸扬扬,几乎都飞上了天。在某些人口中,他的名头甚至超过了护国医神苍暮景,只怕就得益于他一直伪装的如此完美的行事作风,加之本就相貌出众,宛若天人般,如今一见,哪里还不引起轰动?
她倒想要看看楚轻侯被这群疯狂的仰慕者追的手忙脚乱的样子,故意站在门口不动声色看好戏。却不想,楚轻侯三言两语就让那些人安静下来,不过是寥寥数语,却自带一股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服从,随后在水墨丹青的指使下,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排起队来。
楚轻侯真的给这些人看起了病来。
没有丝毫架子,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温文尔雅,不似医者,却仿佛是那药王菩萨下凡。无论他说什么,那些人就傻愣愣的照办,犹如提线木偶般,全程毫无思考,只呆呆的看着他点头,眼中的敬仰,崇拜,感叹,折服,狂热……难以言喻,无法形容。
所有人眼中放光,听着他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病因,病情,怎么煎药,以后要注意什么,日常饮食之类……楚轻侯没有半点不耐烦,即便大街上已经排起了长龙,甚至到后来,竟然引得京兆尹出动,派出几十名衙差在大街上维持秩序,他也没有半点变色。
从一开始的看好戏,再到后来的被他感动,即便楚轻侯真的是装出来的,但他能够装到这个地步,唐溪也挑不出毛病。
站在楚轻侯身后,唐溪看着他速度极快的处理好一个个患者,那从容不迫的动作,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气势和风姿,即便再多的人,他也游刃有余、掌控全场,丝毫不见慌乱。
娓娓动听的低沉声音,散发出特有的磁性魅力,白皙俊朗的容颜,宛如天人。他就一直坐在那里,好几个时辰也没有休息,只偶尔朝她递过来一个笑容,示意他并没有忘记她的存在。
唐溪看的心跳不已,却又不想打搅他。既然他想在明溪馆为人诊病,那就让他做下去,只是楚轻侯今日的举止实在古怪,不解他为何要突然来明溪馆找他,被人道破身份还不赶紧走。他究竟有什么事?
自己的主场已经被楚轻侯彻底霸占,她却没有丝毫不满。
眼前这个被众人视为至高仰视的存在,犹如神明般的男子,他是她的!
无论他要在她明溪馆做什么,就算他掩去她一切风采名头,甚至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忘记了她也是和他一般的特殊医道天赋医者,她也没有丝毫意见。
能有这般完美,被世人敬仰崇拜到如此程度的男人,他可以对众人表现的彬彬有礼,温文可亲,即便是面对贫苦之人和富贵豪门,也依旧一
视同仁的这个男人,却只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世人都无法想象的另一面。
在她面前,楚轻侯才是最真实的!
他的一切,无论是阴狠残忍,血腥腹黑,一如那从地狱走来的复仇之神。又或者白衣如仙,救死扶伤,人如朗月清俊芳华,他都是他,都是她倾心相恋的男人,生死相依。
唐溪一直守在楚轻侯身旁,将那拿纸墨墨,端茶倒水,嘱托送别的活揽了过来。众人浑然未察,只觉得一切再自然不过,就连笙兰和水墨丹青也候在一旁,唐溪实在忙不过来了,才招呼他们打打下手。
直到黄昏,天边的云彩也染上了一层金黄,水墨出去小声对京兆尹派来的那位官员说了几句,后者立即截断排队之人,言辞诚恳,丝毫不敢呼喝恐吓,只说楚先生累了一天了,大家也应该让他休息片刻,众百姓才依依不舍的散去了。
临走时一步三回头,还意犹未尽的架势,看的水墨清寒着脸,自作主张闭了明溪馆。
楚轻侯这才站了起来,拂拂衣袍上的褶皱,依旧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吩咐水墨丹青先回去碧水榭,才对唐溪笑的多了一分人味:“你这明溪馆,生意可好的不像话。”
一句揶揄的话,唐溪莞尔一笑:“还不是全靠楚大人你的功劳!”若是天天都这个架势,她还不日进斗金,别说诊病,只怕是楚轻侯在这里当门神,她光是收门票都能够赚个盆满钵满了。
忙着佛塔之事,又是几天没有见他,唐溪再是想好好和他说说话,问他今天来干什么什么,但当着笙兰花常的面,却多少放不开。
出了明溪馆的后门,她只问楚轻侯要不要去郡主府坐坐,顺便吃晚饭,楚轻侯却对笙兰笑道:“劳烦笙兰姑娘回去对侯爷和夫人说一声,今晚郡主去碧水榭有事,晚一些回来。”
他如此柔声客气,听得笙兰面红耳赤,忙道:“楚大人不用客气,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给侯爷夫人说。”说完连招呼也没给唐溪打,慌慌张张的就跑了。
唐溪佯嗔看楚轻侯一眼:“看你,把我丫头都吓着了。”
这个人,没事少放电,对她这般忠心的笙兰也被他看的心头小鹿乱撞,浑然忘了东南西北,居然直接就将她这主子卖了。难道不知道她主子是个女子,晚上去碧水榭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吗?
“你这丫头,倒是单纯,真将她卖了只怕还帮着数钱呢。”楚轻侯淡笑一声,拉着唐溪的手就上了后门停着的一辆马车。
一对玉胭脂,高头挺拔,浑圆的双眼明亮清澈,轻轻喷着响鼻,一身鬃毛油光水滑没有半根杂毛。马蹄疾驰,车厢却平稳不动,显然车轮上安置了极好的减震之物,直到到了碧水榭门口,唐溪还对这马车没有看够。
想着心中的疑问,她总算跟着楚轻侯进了水榭,到了正厅中,她才有机会问起。
“今天你怎么突然来明溪馆了?”
楚轻侯先让水墨丹青去准备饭菜,等二人离开了,才朝唐溪一笑:
“想你了。”
这话来的太突然,犹如一道猝不及防的闪电,直击唐溪心房。她心中瞬间柔软,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充斥的满满的,那种满足和欣喜,远胜一切的甜言蜜语。
没有多想,她上前抱着他腰,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轻轻道:“我也想你。”
只觉得他的手伸入了发梢,细细的摸索着,修长的手指扯着她一缕发丝缠绕,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呼吸缓缓沉重,一点点喷在她头顶发间,让他的气息将她全部包裹。
唐溪心跳加速,想着二人以前的亲密,她忍不住有些盼着楚轻侯低头吻她。她仰头看着他,那双深邃而好看的眼瞳直直和她对上,眼底的深情和爱意毫无掩饰,明明她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羞,却依旧被他看的心跳加速,飞快的又低下头去。
并没有如想象中的深吻,楚轻侯已经听见了外间传来的脚步声,松开了她,拉着她坐在桌前,眼神朝外看去:“溪儿饿了,先吃饭,有什么话等会说。”
正说着,水墨和丹青已经领着下人,端上来了一盘盘菜。
丹青将手中一盘白玉菇笋丝放下,朝唐溪笑道:“只是郡主才有这个口福,今天的菜,好些都是先生亲手做的,先生还是第一次给别的女子做菜,郡主可要好好尝尝先生的手艺。”
楚轻侯笑骂一声:“你就多嘴,还不下去。”
唐溪倒惊讶无比,楚轻侯自午后一些就来了,一直和她在一起,什么时候还亲手做菜了,她怎么没看见?难道是事先做好了在火上味着?可看着颜色却新鲜的紧,哪里像蒸汽闷久了的?
“你还会做菜,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唐溪看着他。
一盘盘红黄白绿的菜摆好,荤素皆有,不过明显素菜更多,肉食偏少,只有最后摆上来的一盆鸽子枸杞山药汤,算是十足的肉汤。红色的枸杞漂浮在汤面上,犹如点点珍珠,山药白片被切成半月形,映衬在熬制的雪白的汤水中,更如月儿映雪,清雅浓香。
楚轻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白玉菇放在唐溪碗中:“只是做的少,不表示不会,你尝尝这个,若是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
淡淡的话语中却透着浓浓的宠溺,她有些恍惚。
若非是她,换了个人,谁能让他堂堂楚大人甘愿如寻常女子般下厨,洗手作羹汤?也只有是她,只要她喜欢,他什么都愿意。
心甘情愿的讨好,不露痕迹,一举一动浑然天成,仿佛他这么对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尝了尝味道,鲜香脆嫩,味道不重,带有白玉菇独有的香味,笋丝切的极细,同样脆嫩,带着浅碧色的外皮,被牙齿一咬即断,那种独有的口感,完全颠覆了唐溪以往对竹笋的印象。
只一口就激起食欲,唐溪吃的不断,比平时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楚轻侯一边给她夹菜,一边也慢慢吃着,举止优雅,仿佛已经深刻入骨子里,即便是二人单独相处,他也做的一丝不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