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轮考核过后,近乎三分之二的人要离开工作岗位,永远的离开,沒有了背后政斧单位作倚仗,沒有了铁饭碗,沒有了混吃等死的地方,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过当这份工作真正丢失时,内心的空荡只有他们自己才理解,
为什么不多做些事情,为什么这几天不多看些书、熟悉业务知识,为什么把单位当成是义务的银行,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反正每月会准时发钱……
和杨定之前的猜测有些不同,这些人异常的冷静,沒有人闹事儿,沒有人來堵政斧大门儿,
其实杨定有所不知,虽然炎州是少族民族地区,不过公务人员大多是汉族人,所以他们的思想沒那么极端,
当然,托关系是少不了的,这是传统,
但是无人讨到好处,组织部和人事局联合发文,谁能改变这个结果呢,金若云也沒特权,因为被淘汰的人档案已经注明,要重新启用,如同新招人员,逢进必考,正式工被辞退了,难道以临时工的名义继续上班吗,谁也放不下面子,
高材生是最着急的,这些人都要兑付补偿款,万康县的财政吃紧啊,
进了杨定办公室,高材生汇报起來,
“杨县,补偿款我想办法弄到了一部分,可至少还差一百万,要是不按时给他们,这些人狗急跳墙,是会闹出动静的。”
高材生也一直关注着最近的动向,很平静,也打听过了,这些人平时几乎不务正业,谁也沒借口跳出來叫板政斧的决定,但要是不按时把钱给他们,难保他们还这么规矩,
杨定说道,“不会吧,财政连一百万也拿不出來。”
丰台县的财政很宽松,杨定对万康县的财政也知道一些,比起丰台县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不过一百万也不是很多吧,自己零花钱也不止这个数,
高材生说道,“帐上的钱倒是有些,不过都是有名目的,不敢挪,杨县,你也知道万康县的情况,县财政沒什么收入,大部分靠上头拨款,而且这些款项都有用处,一旦挪了扯东补西,会起连链反应,很多事情都推动不了,我都一一看过,真不能动。”
杨定当然相信高材生的话,看來财政里的钱不够,“行了,钱的事情我想办法,一星期内一定交到你手上。”
万康县里生意最好的是农业银行,因为这里涉及农村村民的业务很多,于是县委、县政斧和所有部门对公帐户全是农业银行,
而生意最差的便是建设银行,从名字上分析,万康县沒什么建设项目,所以建设银行在全县仅设了两个网点和十余部提款机,
县行长是从炎州市发配下來的,谁让这里最穷,沒有油水,而且经手的账目一个人也能数过來,
听说县长亲临,县建设银行行长唐卓到楼下迎接,
杨定自然是來贷款的,财政沒钱,可是银行有钱啊,县里的大户农业银行和政斧交道多年,想來和金若云关系不错,杨定去找也是自讨沒趣,不过到一个遗忘角落來找生意,
“杨县长,您好您好,一路辛苦了。”
建设银行很久沒有迎來县里的领导了,他们和政斧的关系根本沒有建立起來,瞅着农业银行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越做越大,唐卓心里肯定妒忌,
“不辛苦,不就一条街吗,唐行长,我今天來找你,是來谈生意的。”杨定开门见山讲明了來意,
谈生意,
唐卓眼前一亮,好事儿呀,建设银行已经很久沒什么政斧合作项目了,新來的县里果然有魄力,这是要另辟蹊径,和县委书记分庭对抗呀,
农业银行不就仗着和县委书记的关系才捞到这么多的项目吗,新县长來了,他也得有他的门路,这是一个机会,
唐卓马上说道,“行啊,杨县长,您有什么指示尽管讲,别看万康县建设银行规模不大,但咱们上头有的是资金,杨县长,政斧准备开个什么帐户。”
唐卓的理解,肯定是來开设户头的,什么保证金帐户、农村发展基金帐户、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帐户,总之什么都行,
杨定说道,“不开帐户,我想來办理抵押手续,从你们建设银行贷些款子出來。”
并不是唐卓讲的大生意,难道心里有些失望,不过政斧贷款金额也不小,银行里给出的贷款任务每年都沒有完成,要是接笔大单子,也算是个成绩,
唐卓说道,“杨县长,不知道你们准备贷多少,拿什么当作抵押。”
杨定想了想说道,“党委政斧两幢办公大楼,我拿政斧那幢作抵押,准备贷款100万,怎么样,差不多吧。”
啊,
唐卓有些冒出冷汗,把政斧大楼给抵了,这县长是怎么想的呀,
“杨县长,您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一年内把款还给你,政斧的信誉你得相信吧。”
杨定实在想不出拿什么作抵押,于是只能出此下策,钱得从正常途径转进国库当中,否则杨定自己就可以摸出这么多,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唐卓不敢拒绝,虽然事情有些不靠谱,不过一年内还款,他还是相信杨定的,不信杨定县政斧也不会长脚跑了,
只要手续齐全,唐卓可以照办,
拿了一张清单,离开银行便联系上了高材生,让他到银行办手续,这笔安家费总算是解决了,
这天,一份州委组织部的文件下发,把杨定给难住了,
本來准备趁热打铁,把全县的人事改革都搞了,可是这文件來得太不是时候了,
州委决定,把全州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职业人事暂封,不许进也不许出,说是准备进行一次清理,
杨定想着,这事情确有蹊跷,人事改革试点结束,被辞退人员也安置妥当,一点儿问題也沒有,现在居然人事暂封,这矛头不是指向万康县吗,
看來是有人不愿意自己继续搞下去,來了这么一招,
阿莎最近继续接手狼帮未完的任务,和苏江河谈制毒设备的买卖,已经敲定了,都按苏江河开出的价格签合同,
请君入瓮,时间地点都定好了,阿莎也隐秘的把消息流给了省公安厅的厅长,苏江河在登河市里一直让人头疼,这次可以抓个现行,厅长十分重视,
杨定和刘平都接到了苏江河的电话,说干就干吧,杨定演戏得演全套,
不过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刘平驱车独自一人到了万康县,找到了杨定,
“干姨父,你怎么來了,我还正说周末找你谈些事情。”
杨定见到刘平,心里有些诧异,交易时间定在下周一,杨定肯定不能去的,当然,刘平也不能去,杨定周末确实想到锦州一趟,想办法留住刘平,不让刘平因此案受到牵连,
杨定要帮田晓洁报仇,而且抓到苏江河也是为民除害,但杨定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刘平帮了他不少忙,他真把刘平看成一名长辈,
刘平沒歇下來,坐下以后便说道,“杨定,周一苏总的交易,你千万别去。”
嗯,杨定睁大眼睛看着刘平,虽然不知道刘平是什么意思,不过他隐隐感到事情有些复杂了,这是什么情况,刘平怎么会來提醒自己,
杨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了干姨父,要是那天我手头沒大事儿,我也想陪着去看看,毕竟也是自己的生意嘛。”
杨定故意这么一说,想听听下文,
刘平的表情很严肃,说道,“杨定,钱是赚不完的,尤其是这种钱,你最好不要参与进來,当时苏总拉你入股我不好推辞,不过我真沒想到,你也沒的拒绝。”
杨定一听,什么情况,
刘平居然从头到尾是不赞成自己和苏江河做毒品生意的,他只是不方便在苏江河面前把自己排挤出去,可是他呢,
杨定说道,“干姨父,你是什么意思呀,能讲明白一些吗,你不也入股了吗。”
刘平递了根香烟给杨定,透过朦朦雾气,杨定看到了刘平有些凝重的表情,
刘平讲道,“放长线掉大鱼,不过我不想你也成为其中一条,懂吗。”
话说到这里,杨定能不懂吗,
杨定显然心里有些激动,好样的干姨父,你居然不是狼狈为歼之徒,果然是名好警察,居然忍辱负重在苏江河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原來是卧底,
杨定确认说道,“干姨父,你是想捉苏江河。”
“对,我盯了他很多年了,苦无证据,毒品生意我一直沒能介入进去,于是通过别的小生意和苏江河一起做,我等今天等了很久了,而下周一,等待着苏江河的不是什么毒品交易,而是一副手铐。”
刘平如释重负,三人合伙这生意,沒合同沒协议,谁也不知道他和杨定同样是股东,一切都以苏江河的名义艹办,到时他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
杨定此时不再有什么隐瞒了,“好,干姨父,其实有些事情我早就想告诉你,周末我确实准备到锦州找你,同样提醒你周一不要去交易地点,因为这次的计划是我一手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