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程急眼了大声骂着:“你他娘的是不是个男人!”说着正要拿起手枪一旁的白录拦着了他。
许言瞥了他一眼不屑一笑:“我不是个男人有本事你过来救她啊。”
“你!”他还想说些什么被朱尘一眼瞪了回去。
这是朱尘第一次下跪,心中已经对他是彻底一片死灰。她不顾及保镖的按压坚持着站起来,猩红的双眼看向他:“许言,你有什么事情找我谈你有火冲我发!你他娘的要是真敢动他们一分一毫老娘今天就算挨上多少枪子儿也坚决要弄死你!”她说的信誓旦旦,许言也知道她说到做到,快速掩去眼中的那一抹悲伤轻佻一笑应着:“好啊,我不伤他们,只要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有一瞬间,她觉得面前的人并不是许言,不是那个温柔的抚摸她的头的许老师。更不是当年给她上药的男孩儿。
只要她一个人在这里?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是安扇开的口:“许大少爷,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怀着必死的希望加入组织的。而团队不能被拆散。”她这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声音冷到冰窖里。
朱尘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流到全身,但是……她朝着安扇不屑一笑:“我和你们不是一个团队的!我的事情跟你们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们都走!看见你们我恶心!”
安扇看着她没有说话,因为她明白朱尘心中所想。路景程敛下眸子,白录哭着呢喃:“朱尘……”
许言对着保镖说:“把她们送到安夏公园,只留下朱尘小姐。”说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朱尘身上,轻轻一笑什么也没说。朱尘看着三个人被围拥起来向外离去的背影,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再见!
“把朱尘小姐接到老宅里安顿下来。”男人下了命令。后边几个保镖将她押走,朱尘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才回过头去。许言看着她还在挣扎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眼底升起水雾。
许言缓缓闭上了眼睛。对不起朱尘,我只是想要暂时拥有你。
她被迫上车,袖子里的袖珍手枪和手机都被保镖夺走,朱尘现在被气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老宅就是许言住的地方,朱尘默默记下了路线。等到了地方之后他们下了车,这个宅子还真的是老宅,看起来真的很老。内部的设计复杂,一共有两层楼,光是房间就有很多。
但是有些阴郁,朱尘不是多在意,因为她的房间也是很阴郁的一片。
窗户被封死。这里什么利器都没有,不得不说他心是真细。朱尘也无力挣扎直接倒在床上,外面响起保姆的声音:“朱小姐,吃饭了。”
朱尘开门把饭端进来,看着应该是猪耳朵。是她喜欢的菜,还有一碗肉粥。关上门之后朱尘把饭端到桌子上,怎么说都不能当个饿死鬼。她用筷子夹起菜吃了一口,突然觉得这味道好像不太对,然后又喝了一口肉粥,味道也好奇怪。
她刚吃了两口,摄像头里发出阴森森的声音:“朱尘小姐,人耳朵和人手指做的饭吃着怎么样啊。”
什么?!
她一怔,随后放下手中的筷子,强忍着胃中的恶心扬起大大地笑,她看着摄像头说:“好,好吃极了!”
“你还可以等下一次给我喝人血吃人头!你看我吃的好不好!”
以前进KL的时候连蟑螂都敢吃这算个什么?!摄像头那边的人没有说话。朱尘也不想听见他的声音静静的扒着碗里的“饭”一口一口的吃着。
忽的想起了那年进KL的时候虐鼠练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他们的目的,她做的最狠毒,让它吃有毒的耗子然后每两个小时等它快死的时候再给它解药到它真快不行的时候,进行全身解剖。
所以,她之后就变成了KL杀戮最重的人。人送外号“carnage”
就是当年的那个男人,也就是许言的父亲让她走上这条路的,生死场上的人死状各个都极其惨烈,每当她杀完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变态的想法就会更加真实。
这才是,朱尘。
这样的生活连着过了三个月,三个月她都被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许言有时候会来看她,但是没说过一句中听的话。摄像头她也不想拆了,不管是什么食物她都吃。
就这样,一了百了吧。
日子过得越来越黑暗,她甚至慢慢产生了死的想法。
等她吃饱之后去了一趟浴室之后扑倒在床上睡了一下午,她用凉水洗的澡,凉的彻底的凉水,从头浇在身上,就如同那天她面对信任的人的背叛一样的感觉。
她对自己就像对别人一样冷酷,所以她才能成功。
然后她就光荣发烧了。
许言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打印出来一份协议跟助理说了一声然后准备回老宅。
浇了四十多分钟的冷水,朱尘等到发烧彻底之后才想起来起床找药吃药。刚刚下床没走两步脑袋一晕直接跌倒在地上,她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
就这样死了吧,死了什么都好了。
她缓缓合上了眼,嘴角留着一抹嘲讽的笑。
……
当许言回来之后看见她倒在地上心中一紧赶忙将她抱起来,她浑身都像是一块烧红的碳,烫极了。他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快……快找医生。”
没有留意一口鲜血吐出,红色的血留在他的薄唇上显得十分妖异。保姆徐姨见状赶紧过来心疼的说:“少爷……您就先别抱着小姐了……”许言没有说话,银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在他怀里的女孩儿,她现在特别特别的安静,安静的像个布娃娃,那张小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一滴眼泪缓缓顺着他的脸庞落下来,徐姨这是第一次看见少爷那么伤心。
朱尘……你就不能好好的留在我身边吗?!你有恨有怨你冲我来!别伤害自己好吗……
扔下的公文包里一张报告露出一角,上面有几个字特别显眼。
晚期肺癌。
许言没有骗她,这一次回来是为她而来的,只是不能够娶她当媳妇儿……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有一种爱,叫自私。他想自私一回让这个自己喜欢至极的女孩儿陪着自己度过最后的时光。
他终于肯将她放下来,没有说话将那份协议拿出来握着她的手按了手印之后向门外走去,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拿出保镖交给他的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字。
……
家庭医生终于来了,朱尘发烧烧到了四十多度,足足昏睡了四天四夜。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的她一直无理由的哭一直哭着,突然有一个矿泉水瓶落在她的脚下,上面刻着的字是“勿念”,为什么勿念?突然前面出现阿言的身影,他那双银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嘴里在说些什么可是她听不到。他嘴里流出鲜血,一直流。
床上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这里还是一片漆黑,似乎有一个人一直在抓着自己的手。
“朱尘,你杀了我吧。”黑暗中响起一个男子疲惫沙哑的声音,他无力的笑了笑继续说:“求你……杀了我吧。”他的身上传来淡淡的烟草味儿,应该是吸了很多烟。许言将那把袖珍手枪放在朱尘的手里
脑袋一疼,她想起来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吸了吸鼻子她轻声说:“在我杀你之前……能不能把那个瓶子还给我……”
“那个瓶子几年前我就扔了。”他淡淡地说着,朱尘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崩了,她握紧手枪猛地坐起来将枪口抵在他的眉心。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她哑着嗓子说:“许言,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话音刚落,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宠溺的对她笑。记得在课堂上的时候他提问她问题,记得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他们一起讨论歌曲,她向他讨要假条使尽了小聪明。记得在小胡同遇见几个混混找他帮忙,记得在崔家他递给她名片,记得在AC她犯蠢获胜还傻傻的沾沾自喜。记得那个给她上药的男孩儿,当她走的时候拿着瓶子看着她的男孩儿。
这些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又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她拿着枪的手有些颤抖,就当她要放下的时候许言猛地握住了她的手。
“再见……砰!”鲜血溅了她一脸,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门迅速被打开有光透进来,她看见他手中滚落的的矿泉水瓶吓得枪都掉了。
“不……不!”
她缓缓蜷缩坐在床上抱头痛哭,进来的是保姆还有匆匆赶来的朱舒几人。
“朱尘……”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可是朱尘并没有理会他。
保姆抹着泪走过来将报告和协议递给朱尘:“少爷本来说不让我给你看的,但是我觉得少爷死得冤,你应该看。少爷一月前就知道自己患了抑郁症,抑郁症的检查报告单少爷是求着我们不要给你看的。”借着光她抽噎着看见了肺癌晚期四个字,还有财产转移的协议书。最最令她心痛的是那张报告单。
死后将财产一并转移到朱尘小姐名下,最后边是按的手印。
“啊啊啊!”她哭的悲怆,这是朱舒第一次看见她哭的那么大声。苏酒和崔桁也赶过来了,听见她的哭声心里皆是一阵苦涩。苏酒敛下眸子,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瞳。
许言这种爱,其实是无私的。
她醒来的这一天,是许言的忌日,是她杀人后第一次的后悔日。
一天的时间,她的头发全都变成了灰白色,因为她做了一件在她人生中第一件最后悔的事情。然后她也就顺理成章的完成人生第一次染发。
离开许宅之后的朱尘变得更加厉害,连朱舒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这一切都源于那个爱她的,肯为她而死的人。也是在那段时间中,她恨之入骨,如同恶魔的人。
许言。
以前的她死了,后来的她拼命守住的是他留下的财产。因为这是他曾活着的证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才十六岁就已经爬上了金字塔的顶端俯视着众生。想来,其实这一切都是许家的人给的。从那两张银行卡开始。
她变了,变得更加冷酷无情,三天不说一句话也有过。她的眼泪开始变得非常值钱。
告别了以前的自己,她成了人们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人。
手机的备忘录中是他留下来仅仅给她一个人看的遗书。终究是朱尘算天算地也没有算到这一场劫难,里面只有几行的话,却足以让她痛彻心扉。
【就这样,你恨着我吧。我自私,并不想让你忘记我,可又不想让你那么伤心。还有一句话我早就应该说给你听。我爱你,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