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在另一处的山林里,地上燃起了一簇火堆。
一身雪白中衣的鬼魅披散着长发靠在树下,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女人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已经沉沉睡去。
鬼魅微蹙着眉头,一面轻轻给火堆加火,一面想着办法。
跟着姚玲玲来到这荒效野外,她把自己当发泄桶狠狠发泄了一番后,居然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他倒有些为难了。
既觉得不自在,又不好赶她走,只得苦苦等着天亮。
“魏成!你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男人!”
姚玲玲又开始在梦中叫骂起来,还伸出拳头,在鬼魅的胸膛上拼命地捶着,“亏我待你那么真心诚意,亏我全心全意爱你,你却根本连一丝一毫都没爱过我!”
鬼魅毫无办法,只得拉下脸面,轻轻哄着,“我保证爱你,只爱你一个人,你乖乖睡觉。”
“我不信!你不是喜欢何纤儿吗?你不是喜欢她吗?你根本就没看过她那张虚伪的脸吧!好好好,你喜欢她吧,我现在觉得,你跟她真的很配!很配,太配了!”
姚玲玲说着,曲腿重重地向鬼魅踹去一脚。
鬼魅赶紧抓住那只脚,无语地抬头看时,姚玲玲正满脸通红地望着自己。
脑子一激灵,鬼魅想道,她醒了?
“你……”姚玲玲感觉到自己在梦中拼命挣扎,所以一时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先得罪的人家。
鬼魅的脸也微微一红,似乎才注意到这姿势不太对,
吓得他赶紧往前一推,姚玲玲猝不及防地被丢了个跟头。
“呀!你没事吧!”鬼魅有些不好意思。
姚玲玲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切,谁稀罕碰你!搞得好像我占了你便宜似的!”
说完坐到了火堆的另一头,木呆呆地想起了自己的心思。
鬼魅只觉得怀内一空,和女子突然间冷淡的反应,有些难以忍受,可看到姚玲玲可怜的模样,心却又慢慢软了。
***
次日,艳阳高照。
梨苑来传来楚寒霖的声音:“洛儿,在吗?还没起来?”
屋内的摄政王和云紫洛都还没起*,蓦然听到这一句,都有瞬间的一滞。
摄政王已快速反应过来,脸色一沉,心内暗暗诅咒一声“该死”,沉声命令云紫洛:“躺进被窝。”
“嗯。”云紫洛顺从地按他的吩咐躺下。
摄政王已跳下了*,“我先出去,有事叫我。”
说完回头,凤眸中满是不舍,看了眼云紫洛,抓起衣架上的外衣,掀窗而去。
云紫洛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来。
在楚寒霖推门进来时,她已将面纱戴在了脸上。
楚寒霖大步进来,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异样,踏步到了*头,看着*上的云紫洛,勾起薄唇,“洛儿,你醒了?”
云紫洛压抑住心头的怒火,说道:“楚寒霖,没经过同意进入别人的房间,尤其是女人的闺房,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楚寒霖一怔之后,不以为意道:“你不是外人,你将是我的妻子了。”
“我们还没拜堂!”云紫洛紧紧抓着被子,只怕楚寒霖突然掀开,发现了她脖上的吻痕。
心里也暗暗埋怨起摄政王来了。
“那也快了。”楚寒霖紧紧盯着她的杏眸,“谁不知道你云紫洛是我楚寒霖的女人?几年前就注定了!拒婚前你是,拒婚后,你还是逃不了我的身边!”
“拒婚?”云紫洛哑然失笑,“你还好意思提拒婚?若按常理,当初你只和我退婚就行了,你却偏偏选大婚当日当众拒婚,你敢承认不是有毁我名誉的意思?”
提到那事,楚寒霖脸色不太好看,“可你现在还是要嫁给我!那些事情,发生跟没发生有什么区别?”
“可这并不代表从前的事就全部被抹杀!”
楚寒霖哼了一声不答,目光转到了她脸上,“怎么,你睡觉还戴面纱?让我看看你的脸!”
云紫洛心下一惊,道:“得了吧,别吓得你睡不着觉!”
楚寒霖皱眉道:“本王不会介意你的脸长得如何,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看看!”
说完,他已伸过手来去揭云紫洛的面纱。
云紫洛沉声不动,脑海内却在急转着主意。
此刻,窗棂“吱呀”一声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了窗前,望着两人。
“四哥,你可真慢!”
楚子渊墨发高束,表情有些复杂地看向云紫洛,而后化为了清明。
“洛儿,太后在宫里传旨,让你跟四哥进宫一躺。我看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来,这才来催一下。”
想起昨晚展兴回府来报的事。
即使云紫洛跟摄政王真的在一起了,而今他阻止不了,因为云紫洛的心里,是有摄政王的。
可现在,却不代表以后。
他还会有很多机会把握……
楚寒霖的手缩了回去,不悦地看了窗外一眼,对云紫洛道:“你梳洗一下,我在府外等你,母后召我们进宫,必是定下婚事了。”
说完大步走出去,从外面关上了房间的窗子。
云紫洛的心一紧。
婚事……
知道这几天,这事是没完的。
但一想到摄政王的身影,想到他就在自己院外某个地方,云紫洛只觉得刹那间吃了颗定心丸,心里特别的安心,眼角也温柔地挑起。
楚寒霖与楚子渊的马车都在府外。
云紫洛袅袅走出府,正想上楚子渊的马车时,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寒霖!寒霖!”
娇滴滴的呼唤十分无力。
云紫洛诧异地回过头来,就见周氏与珠香等好几人架着云轻屏赶了出来。
云轻屏比上次见时瘦了一圈,头上戴着大斗笠以挡风,很是虚弱地挂在几人臂弯上,显然身子还没恢复。
“屏儿你怎么出来了?”楚寒霖十分震惊,“你的脸不能见风!”
笠纱之后,云轻屏的目光闪现过一丝怨恨,射向了云紫洛,很快收回,楚楚可怜地望着楚寒霖,“寒霖,你的披风忘记戴了,我特地送过来给你。”
楚寒霖点头,从珠香手中接过,吩咐,“扶王妃回去,别让她乱走了!”
“寒霖,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云轻屏哀怨地问。
她自知脸上这三条露骨的深伤很破相,连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何况向来喜欢赏心乐目的事物的楚寒霖?
“屏儿,你想多了。你快回去吧。”楚寒霖低声劝慰了几句,目光却也不敢细细地朝笠纱内望,生怕看到那几条血痕。
虽然他知道,自己对云轻屏还是有感情的,可也一时难以接受。
“寒霖--”
“洛儿,我们走。”楚寒霖装作没听到她的低唤,转身离去。
云轻屏的脸容迅速退色,身子轻颤了两下,往后跌在周氏的怀里,死死抓住自己的裙带。
云紫洛看了眼周氏,心情很是复杂。
这个女人,她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周氏感觉到了云轻屏的异样,挑起三角眼,怨毒地朝云紫洛投来一眼。
云紫洛默不作声地转身上了楚子渊的马车,朝皇宫而去。
内门换轿,楚子渊去别的地方办事,楚寒霖与云紫洛两人去了慈宁宫。
刚进宫,十王爷就乍乍呼呼地迎了上来。
“四哥太好了太好了!”
他满脸的喜出望外,看向一旁的云紫洛,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怎么了?”楚寒霖沉声问。
十王爷想了一下,还是笑了起来,“你不用娶云紫洛了!这还不够好吗?”
楚寒霖呆住了,半晌未作声。
云紫洛眉眼一动,难道是他……
“四哥,你怎么了?我说你不用娶云紫洛了,屏儿还是你唯一的正妃!她不会受委屈了,咦?”
十王爷的笑容渐渐退去,转为疑惑。
楚寒霖的脸色却转为铁青,瞟了眼云紫洛,坚定地道:“本王还没答应,谁敢做主!”
说完,先一步跨进了慈宁宫。
十王爷满脸错愕,转脸望向蹙眉的云紫洛,问:“云紫洛,四哥他,是不是对你动心了?”
云紫洛未答话,准备跟上。
十王爷伸臂拦住她,道:“云紫洛,我崇敬你,欣赏你,可我不希望你抢屏儿的位置,我早就预料得到,四哥他会对你另眼相看,他也喜欢有才华的女子,而你正好符合,却没想到这么快,而且,他居然对你动心了!”
云紫洛看着他横在自己面前的石青色长袖,淡淡道:“你想做什么?不要说让我去求跟楚寒霖退婚这种无聊的事情!你知道,我说话没有份量!”
十王爷有些尴尬地缩回手。
他并不是这个意思,可也差不了太多。
眼睁睁地看着云紫洛离去,想到屏儿脸上那三道伤,而楚寒霖却在这个时候纳新欢,他心中很不是个滋味。
到得慈宁宫主殿时,云紫洛微愣。
厅上正中间坐着太后,左下手是一身大红衣衫的肖桐,拿着上次借云紫洛的那柄折扇,悠闲自在地扇着风,右下手却是一个中年和尚,满面佛光的圆空大师。
“阿弥托佛,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四王爷与云二小姐的生辰八字也只是跟这三年的天相冲突,三年内不宜成婚而已。”
圆空大师跟站在对面怒气冲冲的楚寒霖解释。
“太后姑姑。”云紫洛上前。
太后点头,脸色很难看。
“洛儿,哀家特地请了镇国寺的住持圆空大师和京城第一公子肖桐来给你和寒霖算卦。”
她解释道:“结果,却是大凶,三年内不能成婚。还说,长乐公主和屏儿的事情,便是之前的迎娶违逆天意而造成的。”
云紫洛愕然,表面不动声色,看向肖桐。
肖桐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太后忙补充道:“肖桐擅长风水八卦,与圆空大师在元京城内可说是首屈一指。”
“那太后姑姑打算怎么办?”据她的了解,太后是相当迷信的。
“你们的婚约推迟三年吧,反正洛儿不嫁,寒霖也不会再娶,早晚几年没事。”
太后终是开了口,叹了口气,显然很是不甘。
“后天早晨,让长乐公主、屏儿等京中所有女眷去镇国寺上香,念经三天,以求菩萨的原谅。”
这事便如此定下了。
云紫洛一出慈宁宫,便风风火火赶回西院。
“桃儿,收拾东西,我们回云府!”
桃儿正躲在大树后头跟展兴说话,这段时间,两人就差没如胶似漆了,听得云紫洛吩咐,喜得跑出来问原因。
云紫洛如实说了,眼光瞟到树后一抹黑色的衣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一个时辰后,她已经和桃儿将一大车的东西运回了梨苑,鬼魂和展兴各自找来下属帮忙搬运,不一会儿的功夫,全部搞定。
而她,则重新化作男装,骑了一匹小黄马,向摄政王府奔去。
玲玲已经*没消息了,虽然摄政王说玲玲是和鬼魅在一起,可她还是放心不下。
到得摄政王府时,由于她没让鬼魂跟来,所以守门人并不认识她。
“你找谁?”
话说主子若是权势滔天,那就算是看守府门的一个小小的门卫也嚣张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