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恬儿的来历不明,妖娆神秘,给侯昂的第一印象,是现代人。而且,侯昂与之对话中,也基本可以确定了。只是,她为何在隐瞒自己的本来呢?
这且不论,刚才的影子和道士跑过时,一直都在隐晦地交手着,令人大感奇妙。侯昂不放过任何的热闹,也朝他们消失的方向提身掠去。
靠近里水岸的木林中,一个身着蓝边襟带八卦袍的青年截住了那道模糊的影子,并指所向,一头威猛的红狼显化而出,扑向了影子。这道影子也显出了真面目,只见她漂浮在空中,足不着地,如皮革般的衣带飘飘,上染着暗红色的花纹,妖冶诡异。
八卦袍青年大喝:“血猕女妖,乖乖受擒吧。”
说是妖怪,确实很像。
血猕女妖的面目蜡黄,不符合人的审美观,瞳仁中透出狰狞的猩红,灼烧着强烈的妖气。她的头上飘着荷叶状的东西,根本不似头发,也一定不是人类。
血猕女妖尖叫,在周围泛出可见的空间波纹,所触碰的树木皆化为齑粉,灰飞烟灭。但是,那头红狼却根本不惧,冲破空间波纹的拦截,猛扑上去。血猕女妖惊惶,转身便跑,却见这一片区域中,突显一朵四瓣镂空的花形阵,涌出了阵阵清光。中间的一圈红光中,再次扑出了一头巨大的红狼,不容血猕女妖反应,就将她推倒在地。
侯昂藏身在粗壮的乔木后,正以为战斗将结束时,红狼爪下的女妖缩成一团黑雾,突然消失了。这时,侯昂脖子上的鬼貂一闪而逝,犹如黑色的光线折射,在林中绕了一圈后,再次缠上了他的脖颈。
血猕女妖惨叫了一声,从虚空中跌落下来,腹部洞穿,流出了汩汩的鲜血,不自禁地抽搐着。侯昂见势,潇洒从容地现身,正好与那个青年相视,惊叹对方的风采照人。
“我叫玄虚,是太虚观门下弟子,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青年拱手,彬彬有礼道。其眉目如画,面如冠玉,斯文尔雅,有点似女子,妖孽一般美丽,却没有扭捏之态。对于侯昂的穿着,他并没有露出奇怪之色,想来包容心很阔。
太虚观系一名门大派,在江湖中的地位超然,屹立了三千多年,渊源流长。侯昂看不透玄虚的修为,兼且他露出的那个花瓣阵型,貌似合意境高手的意境,可以猜测,玄虚达到了令人嫉妒的合意境。
侯昂亦一拱手,学足了江湖人士的派头道:“在下侯昂,是江湖中的一散人,见妖怪乱蹿,情不自禁下杀了那东西,倒有点多管闲事了,是否给玄虚兄造成困扰了?”
玄虚微笑道:“没有的事,这只女妖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侯兄出其不意,给了她致命的一击,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表示了相互的友好,共建了和谐的气氛,言笑晏晏。玄虚的嗓音柔润,言语间露出真性情,不掺一点假,令侯昂应付的轻松自如,一下子就跟他混熟了。玄虚还脱了一件外衣,给侯昂穿上,让他产生出极大的好感。
可以肯定,玄虚是原住民。
他们俩走到女妖旁,玄虚蹲下来一探她的体质,奇异道:“血猕女妖乃百年妖怪,修有一内丹,坚如玄金,现在居然不在了。侯兄可真厉害,竟毁掉了她的内丹。”
侯昂闻言,知道是鬼貂干的好事,不过是否被毁掉,还是被鬼貂当零食吞掉,这可不一定。侯昂装惭愧道:“在下才到化罡境,一切都拜宝物的厉害,不出一点气力,玄虚兄谬赞了。”
玄虚是个大好人,急忙道:“侯兄别这么说,刚才那一击惊采绝艳,令在下佩服,我一点都没有看低你的意思。”
于是,侯昂又客套了,基本上是恭维人,把玄虚捧得兴高采烈,都不好意思了。但虚话也要适可而止,侯昂问道:“玄虚为何追着血猕女妖,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吗?”
玄虚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才道:“侯兄此问太好了,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血猕女妖为害塔木村久矣,一年内,必会掳走村中的一名幼童,不知作何。但,一定是被她吃掉了,村民们本来不知所以,还以为是世代供奉的土地领走孩子,都以为祥瑞。这一天,一个叫阿飞的猎人入林,恰巧碰见了血猕女妖带走童子。一急下,和塔木村的长老去救童子,又恰巧我下山办事,路遇二人,所以才齐心协力,由我对付血猕女妖,他们护送童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此时,他们一定还在等着我呢,侯兄若没事,何不跟我一起过去。”
这时,血猕女妖咽气,变成了一只猴子形态,普通得一般无二。
“好啊,我和玄虚兄一见如故,心悦诚服,恨不得与你闯荡江湖,携游神州大陆。”侯昂表现的很热情,玄虚也投桃送李,对侯昂非常热络。
结识玄虚,是因为第一印象的感觉很好。然后,知道他是太虚观的弟子,才二十岁就达到了合意境,无疑是门中的杰出弟子。侯昂正在瓶颈最中,没有适合的良师指点,很迷惘。若从他处听取合意境的经验,走出一条捷径,就是侯昂现在迫切想做的。
玄虚捡起了猴子的尸体,和侯昂一闪而逝,向塔木森林的深处掠去。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侯昂见到一圈木栅栏,围着三个木搭的空架帐篷。一个老者,一个中年人,一个小孩子在其中,看见玄虚走来,都起身来迎接。
那个老者紧握着玄虚的手,热泪盈眶道:“少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你救了我村的孩子,老朽无以为报,合该向你磕三个响头。”
老者当然磕头无果,玄虚乃是绝世的大好人,温文尔雅,乐于助人,怎能让一个老头子下跪呢。中年人叫阿飞,牵着三岁大的童子,一直在蛊惑他给玄虚道谢,人家小孩子无辜地看着他,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阿飞忙蹲下来哄他,被搞得手足无措,一时间尴尬地抓着头皮。
玄虚的手中挥出一片清光,令人平心静气,小孩子突然又不哭了。
“我来介绍一下,他是我的朋友,叫侯昂。你们看,这只猴子是血猕女妖,乃阿飞所见的那只妖怪,就是被侯兄一击杀死的,今后塔木村再也不会发生童子被掳走的事故,你们放心吧。”玄虚道。然后又向侯昂介绍老者和中年人。
塔木村长老和阿飞都是后天,没有什么武力值,侯昂并不以为意,只是应付了事。老者和阿飞却很热情,要求他们做东道,请两人去塔木村大吃一番,休息一下,让村长接见云云。
玄虚一口应承下来,侯昂也没什么事,先黏着玄虚一阵子,到了合意境再一个人行事。那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化罡境与合意境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春日惠曾说过,武者的高下区分就在合意境。即便是相同的境界,意境的不同,依旧会造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极大差别。
侯昂自信,他有基式,有绝招,在合意境一定也是出类拔萃的。
习惯了风驰电掣的飞掠,陪着后天之人行走,侯昂突生感慨。就像贫民一穷二白,生活维艰,富人腰缠万贯,挥金如土。差距,这就是差距。心态不可避免会改变,说什么安贫乐道,就是自欺欺人,富人还拿着锄头装农民,根本就是做作。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省得模糊界限,引人嗤笑,好一个吃饱了撑着,就会装门面的白痴。好吧,就算侯昂对前世愤世嫉俗了,他有成为高手的自觉,所以不想堕了自己的气势。
话说,侯昂到底在想什么呢?
最近,他像是一个思考者,发散了哲学思维,反省以前的经验,探究着抽象的概念,最后不知所谓了。
或许,这就是突破化罡境,晋升合意境前的症状吧。
塔木森林很大,时有飞禽走兽出没。一路上,有许多变异的野兽向他们进攻,被玄虚一手挡住了。阿飞道:“少侠真是厉害,平时我们进来打猎,一点都不轻松。森林里的生灵渐渐妖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比几年前凶猛多了。”
玄虚在一边道:“万物生灵妖化,各地都有征兆。据我师傅说,那是因为在八年前,天外飞来了一块圣灵石,将文莱村后山的封妖印破掉,藏于地下灵脉中的妖气逸散,并被生灵吸收的结果。大概在五千年前,妖兽横行,与我们人曾发生冲突,却被一举削弱掉,世间就少有绝世妖物了。对于妖兽,我们大可不必担心,一些较厉害的妖兽都在固定的地域,有高人把守,为祸不了神州大陆的。”
侯昂对此也有一点耳闻,又问道:“有哪一些固定的区域?”
“这个,一些前辈高人讳莫如深,我也不知道太多。只是,幽州城北有一处蜘蛛穴,一般人大都知道,它们的成长速度非常快,时有江湖人进入历练,倒是一块人气绝佳的地方。扬州也有一个鱼妖谷,被里水所淹没,一般人都无法进入。还有就是,南郡有一处迷荒洞,里面有一种庞大的野兽……最凶险的,据我所知,是风原的一处熔岩山脉,重峦叠嶂中,藏着不计其数的妖怪。”玄虚细数了一些他知道的,有十几处之多,让侯昂大长见识。一般的著作中都说妖怪乱世,但玄虚对此不以为意,似乎习以为常,对妖兽的发展一点都不担忧。
两人都是先天高手,一路上话题也多,很合得来。老者最多插上一两句,给些浅陋的见解,被侯昂直接无视了。阿飞完全以一种的敬畏的态度看他们,一边费尽心机地照顾小孩子,几人还算是其乐融融。
当他们终于走出森林,站在一个小山头上时,玄虚眺望远处的阡陌,忽地神色一凝,急道:“侯兄,你先陪着他们三个,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