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郎看她有些雄赳赳的撞上来,眸光微闪,扶着她,顺势就往后连退几步。
也幸好他穿的还是棉袄,鼻子撞的不疼,就是一下子撞个满怀,没想到他又后退几步,跟着不稳的抓着他的衣裳向前两步,“你没事儿吧?”她差点把聂大郎撞倒在地了……
聂大郎扶着她站好,有些无奈又宠爱的叹气,“走路也不好好看着,看撞门上了咋办?!”
云朵看他宠爱温情的目光,脑中又浮现他的轻吻,小脸轰的一下红了个透,急忙松开手,小声控诉,“是你突然出来撞上我的!”
云英忙过来,“没有撞着头吧?要不要紧?”
云朵摇摇头,“不要紧。”
“你也真是的,要看着路啊!这头上的疤都还没好呢!”云英无奈道。
“我出来拿盆子,快点洗手吃饭了。”聂大郎解释了句他出来的原因,到外面拿了盆子,回屋舀了水。
云朵看他把水盆放好,不自然的上前,洗了手,又把脸也洗了一遍。
云英等着她洗好,忙了洗了手,擦好过来舀饭。
小米粥,馏的干菜肉包子,炒的菠菜鸡蛋。
吃了饭,云英带着云笑回杨婆婆家。
云朵出来送她们娘俩,聂大郎也关了门跟她一块。
“你们快回去吧!天还没黑透呢!这就到了!”云英看杨婆婆家大门就在前面,催促俩人。
云朵看了眼黑暗中的高挺的身影,很想说她也跟着一块住杨婆婆家。
见她又跟着上前两步,聂大郎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云朵身子一僵,忙用力抽出来,瞪他一眼。
“大姐到了,我们回去吧!”聂大郎说着又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
“你松开,别拉我!”云朵不让他牵,心里有些奇怪。以前聂大郎也牵过她,那时候她只觉得他的手掌干燥清爽又温凉。刚刚竟然觉得手想触电了一样。
“天太黑了,我牵着你走。”聂大郎握紧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云朵想挣脱,又想前几天天好像也是这么,她突然反对了,聂大郎肯定又会觉得不解,疑惑她。
看她虽然不情愿,又纠结不已,却没有再把手抽走,聂大郎嘴角扬起,握着她的小手微微松开些力道,拉着她回家。
一路上,云朵觉得被他拉着的手连同胳膊都像不是她自己的了。
回到家,锅里的水正好热了,聂大郎让她先洗漱了,自己才洗漱好上炕,问她,“是继续做衣裳,还是练会字?”
云朵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一样,不停的砰砰跳。继续做衣裳?还是继续…继续……亲她?
她长长卷翘的睫毛飞快的眨着,“不做衣裳了!”
“那你练会字吧!”聂大郎笑着搬了炕桌放好。
云朵就把炕桌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这才铺了纸,拿了毛笔。
聂大郎给她磨了些墨,看她写的心不在焉,字都失了水准,比之前的歪扭字迹工整,笑着拿了本书看,没有跟她一样练字。
云朵心不在焉的写着字,时不时抬眼看聂大郎一眼。她在想今儿个晚上睡觉的问题。坚决不能再跟聂大郎一个被窝睡了!
聂大郎时不时轻轻咳嗽一声,翻了几页书,就放下,打个哈欠,“我困了,想早点睡了。”
中午没有歇午晌。
云朵也有些犯困,但她磨蹭着,继续练字,“还有好些墨没用完呢!”
聂大郎就铺了纸,两张大字写完,磨的墨也用完了。
看他收拾炕桌,云朵就拉了条被子,“……我有点鼻子不舒服,要感冒了。肯定是你过了病气给我,我们还是分开睡吧!”
前几天都没有嫌弃他,今天倒是嫌弃起他来了。聂大郎却心中愉悦,一口应了,“好,那你盖厚的那一条,明儿个还不舒服,就煎碗药喝。”
云朵诧异了下,这就同意了?没有觉得她是嫌弃他了?
聂大郎把被褥铺好,脱了衣裳就躺下,催促她,“快点睡下,我要吹灯了。”
“哦。”云朵觉得咋有点不寻常?应了声脱了棉衣,拉好被子睡下。
聂大郎把灯吹了,“夜里冷了就叫我,我起来加炭。”
云朵应声,一个人的被窝觉得好宽敞,她翻来翻去野不怕碰着聂大郎了。好一会睡不着,静下来听,聂大郎已经呼吸轻浅,睡着了。她顿时觉得心里有点空落感。
闭上眼,数了会羊,慢慢的睡过去。
迷蒙中,不太温热的被窝暖了起来,她习惯的翻个身,往前拱了拱,安然睡去。
次一天醒来,云朵睁开眼,就见眼前一片肉色,是个人的脖子,抬头往上一看,聂大郎清俊的睡颜就在眼前。她惊的瞪大眼,猛的脑袋后仰。昨天夜里他们不是分开被窝睡的吗?聂大郎咋跑到她被窝来了!?
聂大郎迷蒙的睁开眼,看她瞪眼的模样,声音慵懒道,“昨夜太冷,我怕你冻着了,就把被子给你盖过来了。”
被子都盖到你身上了,我当然也得过来!
云朵听他的解释没有心情变好,反而一口气憋住了。感情还怨她了?他是担心她冻着才睡过来了!?深吸一口气,“你不是说要加炭的吗?现在的天又不太冷了!”
聂大郎诧异的看她,“我看你都蜷缩到一块了。”然后伸手摸她的额头,笑起来,“幸好没有发烧。鼻子还难受不?吃了饭我给你熬碗药,喝了就没事儿了。”
她没有发烧,是他谁过来的功劳。云朵垂着头,暗自气鼓鼓。
“还要再睡会吗?把被子拉好,别着凉了。我起来磨豆浆。”聂大郎拿了衣裳穿上,把被子给她重新拉好。
云朵觉得有种有气也出不来,只能憋着,不应该生气的感觉,懒了会床,脸色不太好的穿衣裳起来。洗漱好,她就坐在一旁烧锅,看着聂大郎做饭,不伸手帮忙。
聂大郎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眼里闪过宠溺,笑着招呼她,“饭好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云朵抬眼一看,忙收回视线。忍不住脸颊发热,心跳加快。聂大郎以前不是也这样吗?怎么现在他的目光竟然有热度一样的光一样了?
云英领着云笑过来的时候,看她脸色泛红,饭也不像是她做的,就担心道,“你发烧了吗?脸色红红的,我看看。”伸手就要摸她的额头。
云朵一听她说自己脸红了,忙伸手摸了摸,“没有啊!很红吗?”
“是不是发烧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见有两个去找聂郎中看病的,都是发烧,还流鼻涕。”云英担心的要给她试试烧不烧。聂大郎已经吃着要,要是再有一个病的,不舒服,还要再花钱抓药。
“啊……是发烧了!有一点不太舒服,应该不严重的!”云朵拍拍小脸,眼神朝聂大郎瞟了一眼。
“我看你也像发烧了,快吃饭,吃完去聂郎中那看看,抓点药。”云英催促。
云朵忙应声,端了豆浆,夹了块葱油饼。她脸红了!?又不是没睡过,从入冬她就和聂大郎一块一个被窝睡的,她脸红个啥啊!
喝着豆浆,云朵又摸了摸脸,她自己都能感觉在发烫,但却不是发烧了。从昨儿个……聂大郎吻了她之后…抬眼悄悄看聂大郎。他正在吃包子,动作不满,却不像旁人那样粗鲁,反而透着文雅,因为瘦弱,他面容尤其清俊,凸显的一双眼睛很是出神。笑着时,眼里仿佛眼波在流转,尤其看着她笑的时候,仿佛在流淌,带着宠爱似的。
啪嗒一声,云朵筷子上的葱油饼掉在了碗里,落在了豆浆里,溅起的豆浆嘭了一手。云朵却没有注意道,而是愣滞的看着聂大郎。心里惊慌又无措。她喜欢上聂大郎…了……她真的喜欢上聂大郎了!?
“怎么回事儿?饼掉在碗里了。”聂大郎忙放下碗筷,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拭。
“没烫着吧?这豆浆已经不烫了的。”云英也忙放下筷子,站起来,“这是咋了?是不是病了?”
云朵没听她说啥,眼神一直追随着聂大郎,神色愣滞,眼神却透着惊疑,慌措。
聂大郎看她的神色目光,动作顿了顿,压下心里的翻腾,仔细小心的给她擦了手上和脸上的豆浆。
“是不是不舒服啊?咋不说话,突然这样了?”云英担心的不行,过来扶着云朵。
聂大郎柔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还要吃吗?”
“云朵!你可别吓我!你这是咋了?”云英着急的眼眶都红了。
聂大郎很想定格在这一刻,在她心中明白自己情感,这么专注凝望的这一刻。而不是天天想着要离开他,天天惦记着那一个叫霸的男人。
云朵回过神来,急忙推了把聂大郎,目光慌乱的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我我我…我…我没事儿!”
“你这个样子咋可能是没事儿啊!”云英不相信。
云笑也吓的看着云朵,脸色隐隐发白。上次云朵一昏睡就是几天,把她吓坏了。
聂大郎往自己身后看了眼,握着云朵的手,“是不是看花眼了?”
云朵小手一颤,看看云英和云笑,“…哦,是啊!我看花眼了!我……看到聂大郎身上发光…”好糗的借口啊!
云英却一下子惊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看聂大郎又看着云朵,“身上发光?”
云朵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飞快的瞥了眼聂大郎,“没有了。”
云英却没办法平静,看稀奇一样打量聂大郎,忍不住双手合十,“老天爷保佑,大郎你不会是哪个神仙下凡的吧!”聂家老宅以前都生不出,连丫头也没有,抱养了聂大郎,大房二房就都有了儿女。他从小就病,一直病到现在,每次都说不行了,要死了,却依然挺过来,没有死。
难道他真的是哪个神仙下凡的!?要是这样……那二妹妹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能出人头地了啊!
看她欣喜的样子,聂大郎默默的看了眼门外,看着云朵道,“刚才我坐在门口,有太阳光照进来,可能正好照在我身上了。你看花眼了。”
云朵也有些后悔有些糗,古人都注重鬼神,她却说聂大郎身上发光,这不是把人往那边想。听聂大郎说的,她忙点头应声,“是啊是啊!是太阳光,我看花眼了!”
云英却非常疑惑,发光咋能是太阳光呢?
聂大郎伸手探了探云朵的额头,神色认真的皱眉道,“好烫。早上起来就有些烧,现在烧的更严重了。”
“真的是发烧看花眼了?我摸摸烧的厉害不?得快点叫聂郎中过来!”云英急忙忙道。
“退烧的药还有,我这就给熬上。”聂大郎忙道,低声问云朵,“要不要去炕上躺着?”
她没有发烧,更不用吃药。可现在云朵也没法解释,只能乖乖到炕上躺着。
聂大郎拿了一包之前的药,挑出几味,剩下的淘洗一下,放在砂锅里熬上。
云英担心不已,云笑也趴在炕边叫大姨。
“我没啥事儿,大姐你带笑笑赶紧吃饭吧!不是还要去作坊干活儿?”云朵提醒她。
云英点点头,拉着云笑继续吃饭,“真不用叫聂郎中来看看?”
“不用,吃了这副药看看。”聂大郎道。
云英张了下嘴,看他熬上了药,也不好再说啥。二妹妹都烧的眼神花了,小脸也一直红红的,不像没有事儿的样子。可聂大郎是一家之主,他说不用请郎中,她也不敢非说要请。是不是前些日子花的银子有点多,还有那祛疤的药膏都要五两银子一盒,昨儿个又让聂大郎做饭,他心里不高兴了?对二妹妹生气了?可看着又不像不关心二妹妹。
带着担忧,云英吃了饭又再三问了云朵,要把云笑留下,“你留在这边看着大姨,就不过那边去了。”要是聂大郎有对二妹妹说啥不好的话,有笑笑在,他也顾忌点,不会这个时候说出来,让二妹妹更难受。
云笑乖巧的点头,“我看着大姨。”
没等云朵开口,聂大郎又道,“不用了。有我看着她就行了。笑笑还是跟大姐去作坊那边吧!留在这边,还得看顾着她。”
云英看他拒绝,心里更加担忧。聂大郎这是厌烦她们了?二妹妹也没咋着他啊!
她收了碗筷,刷洗好,一脸不放心的领着云笑走了。
聂大郎关好门进来。
云朵已经掀开被子起来,看他进来,红着小脸道,“我没有发烧,我不用吃药!”是药三分毒,是药七分苦。她又不是真的发烧病了,才不吃呢!
“没有发烧?可是脸色好红,额头也很烫。”聂大郎眉头微挑,坐过来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云朵红着脸儿瞪他。
“只是什么?”聂大郎轻声问她。
云朵说不出口,她是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聂大郎了,“没有什么!我就是没发烧!我不喝药!”
“没发烧啊!”聂大郎说了一句,手放在她头上轻揉,看着她问,“那怎么盯着我不停的看?”
云朵小脸更红,眼里闪过羞恼,“才没有!”
聂大郎靠近她,笑意潋滟,“就那么喜欢我?大早上就看我看呆了。”
云朵脸色红的滴血,还有被说破揭穿的慌乱无措,垂着眼,睫毛颤颤巍巍,就要闭上了。
看她这模样,聂大郎心中悸动不已,捧着她的小脸,让她抬起头,和他对视。
云朵不敢看他,又忍不住看他,这一看就呆住了。他目光宠溺深情,笑容潋滟,真的像散发着光一样。她不禁心中想。聂大郎这个样子的笑,笑起来真的好有魅力,仿佛有魔力一样,让她移不开眼。
聂大郎控制着心中情潮,轻轻的吻上嫣红的小嘴。
云朵忍不住身子轻颤,觉得心儿都快跳出来了,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身子软的控制不了。
聂大郎伸手拥住她,温柔缱绻的轻吻,厮磨。
云朵闭着眼,两手下意识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裳。
没有深入,聂大郎怕失控,放开她。
云朵睁眼,就看他专注流淌着情意的目光,连忙垂了眼,不敢看他。怎么办?怎么办?她打算要离开这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这异世的生活,现在却喜欢上了聂大郎……
看她神色变幻,聂大郎眸光幽转。那个叫霸的男人,在她心中有很重的分量?但不管如何,小丫头现在是他的人!她已经对他动情,他就势必要把那个男人从她心里驱逐出去!
“饿不饿?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刚刚的豆浆只喝了半碗,包子没吃,葱油饼也只吃了一点。
云朵点了下头,她刚才根本就没有吃饱。
聂大郎笑道,“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嗯。”云朵小声应。
聂大郎看她应声,两手还抓着他的衣裳,轻笑出声。
云朵抬头看他,眼里闪着不解。不是要给她拿吃的吗?她没吃饱!
“你要是喜欢我抱,等吃完我再继续抱你。”聂大郎说着,笑着垂眼看她的手。
云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急忙松开手,转过脸去。
聂大郎摸了下她的头,笑着起来,把豆浆和葱油饼包子热了热,又煎了两个鸡蛋,端到炕桌上。
云朵红着小脸又吃了一遍早饭。
聂大郎把碗刷了,药也凉好了,端过来让她喝。
云朵睁大眼,“我没有病!”
“是补药。”聂大郎笑着递给她。
那她也不想喝,“是药三分毒。”
“苦的那几味已经挑出来了,快点喝了,这是补血益气的,乖!”聂大郎温声哄她。还拿了糖过来。
云朵摇头。
聂大郎挑了挑眉,“等晌午大姐回来问起,你难道要说看我看呆了?”见她小脸变色,又笑道,“大姐若知道我们感情如此亲密,想必也会很高兴的。”
云朵小脸黑了黑,接过药碗,苦着脸皱着眉一口喝了。
聂大郎接过空碗,已经塞她嘴里一颗糖。刷了药碗,聂大郎拿了书出门,“我去聂里正家,你乖乖在家里。想睡就睡会,不想睡就练会字,就不要出去跑了。晌午等我回来做饭。”他一直待在家里,怕她不自在。
云朵看他出了门,松了口气,觉得空气也清明了起来。不像聂大郎在的时候,她感觉脑子糊糊的,醺醺的。
只是,她怎么能喜欢上聂大郎了呢?
想到刚刚他柔情缱绻的亲吻,云朵抱着头,把脸埋在被子里。
聂大郎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他学的快,《四书》上的东西只要一讲,他就懂得明白了。今儿个竟然又过来,那满眼的笑意都没停过,昭示着他的心情非常愉悦。
聂深好奇的问,“大郎哥哥!你有啥事儿那么高兴啊?”
聂大郎眼中闪过诧异,那么明显吗?看聂里正也一样的神色,就笑道,“只是近来读书有很多感悟,《四书》我已经看完了,很多都通了。准备下次去镇上,把《五经》也买齐回来。”
聂里正奇道,“真的都通了!?”他也没咋讲解,聂大郎就读通了?
聂大郎点头应是,“字认识了,这些书读起来就明白大概意思,再经过里正爷爷讲解,我自己再通读琢磨,就都明白了!”
因为聂大郎有时来,有时不过来。聂里正也觉得教会聂大郎识字,懂得一些圣人之言也就行了。能帮助他以后做生意容易。也不考功名。所以聂里正也没考校过聂大郎的水平。拿着书,聂里正就问他,“我考校考校你。”
聂大郎应是,适当的露些,也好方便他以后行事。
等《四书》考校完,聂里正看着聂大郎眼神就变了,“真是奇哉!短短时间,你竟然《四书》具通,之前我只觉得你有天分,进步快。现在看来,你进步神速,对学问一事有着常人没有的天分!”
“都是里正爷爷悉心教导的成果。”聂大郎笑。
聂里正摇摇头,问他,“你平常都是咋看书的?”
“也就诵读默背。我买了两本《四书注解》,集两本之长,融会贯通,这才明白的透彻些!”聂大郎回道。
聂里正点头,“虽然有《四书注解》,但你能进步到如此,也是你天赋异禀了。”
“所以我想买了《五经》回来好好学一下。”聂大郎显示出高兴。
聂里正若有所思的点头。
聂深看着聂大郎,一脸的‘大郎哥哥好厉害’,“等学好了《五经》,大郎哥哥要去考功名吗?像范举人一样?”
聂里正也是童生,听孙子说话,他看着聂大郎,惊诧道,“你真有此意?”
聂大郎失笑,“只是妄想一下,我都这么大年龄了。不过想着多读书,总没有错的。”
聂里正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他给孙子启蒙,也是想着能送孙子去念书,他就这么一个孙子,村里又有那么大个榜样,范举人。他自己也是童生,身为里正,跟村里的人见识还是不一样的。他也是希望孙子将来能考个功名回来,光耀门楣,出人头地。
聂大郎虽然年龄大了点,但他是因为启蒙晚,天赋却异常高,如果好好学几年,未必没有可能。说的是十年寒窗苦读,可有多少寒窗苦读数十载,年过不惑还在追逐功名科考?
“大郎!你若有信心,能坚持下来。把《五经》买来,等你通读之后,我看看,若是可以,即便三十参加科考,年龄也不算大。”聂里正给予支持。如果是一般村里的人家,他就不劝这话了。但聂大郎和云朵办着作坊,还给县城里大户做鱼,念书的银钱是不会少的。若是聂大郎将来能考中功名,他白石村就又出一位人物。还是一位跟他这个里正亲近的人。
“我开始也不太敢想。但做事就是要敢想敢做。所以想先买齐全了书,回来好好学一学,看到时候能不能行。”聂大郎道。
聂里正赞赏的点头,觉得聂大郎毕竟年龄不小,所以理解能力也高,天赋也高,只要踏实好好学,说不定就考上个功名了。
聂大郎心情更加愉悦,早早的拿着书回家,脚步轻快进门。
云英已经回来了,她实在不放心云朵,听聂大郎让她喝了药就出去念书了,她顿时觉得聂大郎不重视云朵了。
“我真的没事儿了大姐!我喝了药,睡了一上午呢!不信你摸摸我头!要是还不放心,等会让聂郎中瞧瞧,保管都好了。”云朵劝她。
云英又摸了一遍,虽然觉得不烫了,但心里总有点担心。
见聂大郎回来,她忙去做饭,“晌午要吃啥?擀面条?”
“那就擀面条吧!”其实她有点想吃饺子。
聂大郎她大眼忽闪的转,就知道她有另外想吃的,坐过来伸手摸她的额头,“退烧了?”
云朵小脸发红,“退烧了!”
“退烧就好。要是不行,就叫聂郎中抓些药。”聂大郎笑着摸摸她的头。
云英看聂大郎也不像不关心云朵了,心里就稍稍放心,忙和了面,擀面条。
聂大郎拿了昨晚泡的干肉,捏了捏,已经软了,切成条,和苤蓝一块炒了,又炒了个白菜,菜铲出来,烧开水。
正好云英擀好面条下锅。
云朵喜欢白水煮面,然后炒了酱汁拌面条上,或者做成盖浇面。
云英就每次把面条擀厚点,切出来基本是放行的,多煮两滚,炒菜也是多汁的菜,荤素都有,搭配着面条吃。
“明天想吃什么?”聂大郎把面条端过来递给云朵。
“饺子。”云朵道。
“那明儿个去赶集割肉,晌午回来包饺子。”聂大郎笑的宠溺。
云朵两颊发热,低着头夹一筷子菜到碗里。
聂大郎夹了一筷子肉给她。
云英看云朵不好意思的样子,垂着头忍不住笑起来。不是嫌弃二妹妹了就好。看他们俩人感情好,她才放心。不过以后她多干点活儿,多提醒点二妹妹,省的让聂大郎哪个地方心里不高兴了。
到歇午晌的时候,云朵说啥都不跟聂大郎一块,只要他离的近些,她就忍不住心里小鹿乱跳。
聂大郎听她的,睡在另外一边。
晚上依旧听她的,不跟她睡一块。
云朵有些不放心的瞪他,“你夜里要是冷了,就多加几块炭,不准再过来!”
看她羞赧的模样,聂大郎笑着点头,“好。”
次一天起来,云朵觉得有些凉,不像一块睡的时候是温热的,看聂大郎没有睡过来,她微微放心。
“赶集你要一块去吗?”聂大郎做好了早饭问她。
云朵想了下,她也没啥要买的,就摇摇头,“我不去了。”
聂大郎又问了云英和云笑,都没啥要买的,他就和聂里正一块赶着牛车送了一批淀粉去镇上点心铺子和酒楼。然后到书店买了《五经》和几本老的注解。因为学问深了,聂里正好多年不曾读过,有很多都忘了,也得重新捡起来。
俩人又割了肉,买了大骨头和排骨,一些小吃食,赶回家。
聂里正也割肉了,聂大郎就把几样小吃食给聂深一份,另外的拿回家来。
晌午几人包了菠菜皮儿的饺子。随着天越来越暖,院子里以前小棵的菠菜都长大了,云朵就拔掉些,磨成汁和面。
包出来的饺子一半是白胖胖的,一半是绿色的,云笑喜欢的看着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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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着饭,聂兰端着碗过来了,一看,就睁大眼,“你们又吃好的啊?不年不节的竟然吃饺子!”
“你要是能挣钱,也是想吃就吃啥,别人也不会说啥。”云朵白她一眼。
聂兰抿嘴,“说的轻巧。我能咋挣钱啊?作坊干活儿又不要我,要不你教我做点心吧?”
云朵斜着眼看她,“就算不教学费,材料你也买不了。”
聂兰心里不高兴,却也是知道做点心要浪费很多白面还有米面油和糖,云朵这么小气,肯定不会让她白使这些老贵的东西。眼神落在碗里的饺子上,“还有绿饺子?这是啥味儿的?”
云英看看云朵又看看聂大郎,就问她要不要,“锅里还有几个。”
“要!要!”聂兰忙不迭的点头。
不过锅里也只剩下几个,他们包的是不少,不过下的正好够吃,其余的晚上做蒸饺呢。
聂兰吃着饺子,就说聂梅的亲事,“要定亲了。等说好了日子就下聘!”
“那边给消息了?”云朵挑眉。
“给了。媒婆说是好些彩礼,礼金就拿二两银子呢!”聂兰说着无不羡慕。
不说彩礼,光这二两银子的礼金就不少了。也不像不重视的样子,看来方家也挺满意这门亲事儿。云朵却总觉的那个方二郎不怎么好。
等云英走后,云朵就跟聂大郎说了她两次见方二郎的印象,“你觉得那方二郎咋样?虽然方家家境比着不错,可我觉得他不太适合聂梅。聂梅性子绵软,适合找个老实诚恳的。”
前世聂梅就嫁了方二郎。
不过那方二郎拦着他的小丫头说话?聂大郎眼中幽光闪了下,“我等会去老宅问问。”
云朵点头,她希望能重新考虑一下。至少还有别的人家可以说,并不止那方家一家。方二郎的人品她有点不太相信。但这门亲事张氏和甘氏她们都很满意,她要是出面阻拦这亲事,肯定不好。希望聂大郎能过问一下。
聂大郎就和她一块去了聂家老宅。
聂梅刚换上新做的绸布褙子,正在重新梳头,孙莹儿拿了自己的脂粉让她用。看到俩人过来,聂梅红着脸起来打招呼,“大哥,大嫂。”
“那方二郎要过来?”云朵诧异。
聂梅脸色更红,低着头不说话。
聂大郎问张氏和聂大贵,“已经决定要定下这门亲了?”
“是啊!”张氏笑着点头,开始夸赞方家和方二郎,“我们打听过了,那方家在村里也是数得着了,方家爹娘也都挺好的人,家境不错,方二郎又有一门手艺,以后也有进项,不愁吃喝,不用土坑刨食儿。相看过又来了一趟,说送菜。今儿个过来就是要来送土豆的。”送土豆算是借口,想表现一下,见见闺女。这才是让张氏高兴的地方。
看一家人都很满意,云朵看向聂大郎。
聂大郎没有劝阻,“那就好。”
云朵睁大眼,不是来劝阻一下的,一句话问完,直接就一个‘那就好’!?要是那方二郎不好,以后聂梅嫁过去不是过不好吗?
聂大郎看着她微微摇头,转而问,“婚期说定到啥时候没?”
“可能在今年年底,或者过了年。四郎也大了,他要说亲了呢!”张氏道。
刘氏就轻哼一声,“我家四郎名声被人坏了,哪还能娶到啥好媳妇儿!”
甘氏斜她一眼。
刘氏撇着嘴不再说话。
聂大郎看她没看,道,“我先回去看书,等他来了,再去喊我来瞧瞧。”
张氏和甘氏都应声,让他回去看书。他现在是读书人了,那就和村里的人有些不一样了的,有他撑撑眼也好。
云朵和他一块出去,“我还以为你不管了呢。”
胆敢往他的人跟前凑,“怎么会不管。”
云朵觉得他这个大哥当的还算有情义,回家没有太久,聂兰就跑过来说,“那方二郎来了!”
聂大郎放下笔,洗了手,和云朵跟聂兰到聂家老宅。
方二郎和他爹一块来的,“我爹正好有事儿往这边来,就把土豆捎过来了。”
聂大贵就把俩人往屋里让。
方二郎爹笑着招呼,打量了眼打扮一新的聂梅,笑道,“我还有事儿,改天!咱们就要成亲家了,改天过来再好好说话儿!”
他要走,聂大贵几个就又起来送他。
聂大郎领着云朵迎面进来。
“这个是……”
见他疑问,聂大贵介绍,“这是我们家大郎和他媳妇儿。”
又跟聂大郎介绍方二郎父子。
聂大郎供手给方二郎爹见礼。
方二郎爹愣了下,他行的是书生礼,就问聂大贵,“你们大郎还是读书人啊?”
“在念书呢!”聂大贵笑。
“伯父这是要走,不留下喝杯茶?”聂大郎淡声招呼。
“不了!我还有事儿,下回一定!下回一定!”方二郎爹笑道,看聂大郎又看云朵的穿着,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跟聂大贵招呼了,就离开了。
方二郎没有跟着走,“当我爹办完事儿,路过这边的时候,我再跟他一块回去。”
张氏忙招呼他进屋,把买的槽子糕拿出来招待。
云朵也把拎过来的点心递给张氏,让她摆上待客。
张氏看着点心,感激的看她一眼。
那是聂大郎早上送淀粉,点心铺子和茶楼送的。
方二郎捏了一块花生糕,看着云朵问,“这点心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送货的时候,点心铺子送的。”云朵眉头微蹙。
聂大郎就是来看他,刚才就见他眼神一直看云朵,眸光黑冷的看着方二郎问,“听你学木匠的,现在学到哪一步了?简单的家具能做出来?”
方二郎也察觉他的冷淡,刚才他也打量了。这聂大郎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白的一看就知道有不轻的病。瘦的一把骨头,长得也没有他俊。为人还冷冷的,连个笑脸都笑的假。还摆起架子来盘问他来了。
在看一旁的云朵,小脸如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亭亭玉立的,不仅是标志,他还没有见过哪个女娃像云朵这样。真是太可惜了!这样的女娃儿竟然跟了聂大郎这样的!
见甘氏等人都看着他,方二郎收回目光,笑道,“会打简单的家具了!还会雕花!我屋里摆的椅子,雕花柜子,雕花箱子,都是我自己做的!”他说着眼里带着丝丝的自豪,然后反问聂大郎,“你读了书,是啥时候开始读的?准备考功名的吗?”
甘氏觉得他这话问的有点不太好听。聂大郎问他,是作为聂梅的大哥,就算为难他几句也是应当的。
聂大郎弯起嘴角,“已经读了《四书》,正准备读《五经》,至于参加科考,以后若是念的好,参加一下也无妨。”
方二郎就觉得他是靠着云朵做鱼,办作坊挣了钱,才有钱买书念书的,呵呵笑着夸了两句厉害。
聂大郎没坐一会,就起身离开,带着云朵走了。
方二郎也起来跟着送,看云朵跟在聂大郎身旁离开,他不悦的抿了抿嘴。花着云朵挣的银子,还摆着臭架子。老天爷竟然让云朵那样标志的女娃儿便宜给了聂大郎。他扭头看了看聂梅,眸光有些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