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五杏与向光阳二人,谭德银顿时面寒如水。
前几日五杏回娘家时,曾向他们夫妇二人提起,说想中秋节与向光阳一起回趟谭家庄,给谭老爷子和谭德金家送节礼。
当时他们夫妇异口同声的反对了。
理由就是,若五杏与向光阳一起回谭家庄,该如何向村里人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想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势必要将三桃当时的所做的蠢事给暴露出来。
三桃之事一旦挑开,到时丢脸的不仅仅是她一人,还有他们夫妇二人的脸面,还有整个谭家人的脸面。
当时五杏虽然有些委屈,却也未强求,只说能体谅父母二人的难处,她不会让父母难做,更不会伤了三桃的面子。
见女儿这样,谭德银事后和杨氏说五杏嫁人后懂事了不少,这事要放在三桃身上,她可不会这样轻易的答应。
事情过后,谭德银夫妇也就没再多想什么。
此次谭老爷子过生辰,他们知道韩和成要派人送礼物去谭家时,都没和五杏夫妻说起这事,就是不想再节外生枝。
谭德银怎么也不会想到,五杏竟然会带着向光阳出现在谭老爷子的寿宴之上。
要是中秋节回家给谭老爷子送礼,见到的还只是自家人,可现在这儿四处都是村里人。
谭德银与谭老爷子二人顿时头大起来。
“五杏,谁让你过来的?”谭德银快步上前走近五杏,眯着眼睛低声斥。
“爹!”五杏十分委屈的轻唤一声,而后看了看身旁的向光阳一眼。
向光阳对着谭德银作揖,恭敬的说道,“爹,爷爷六十岁生辰,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做晚辈的怎能不来庆贺。”
这句话,将责任揽在了他的身上。
面对向光阳,谭德银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当初三桃逃婚,本就是谭家对不住他。而他却宽宏大量,不但没有追究这件事,反而还善待了五杏,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
“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先进屋再说。”谭老爷子在一旁低声道。
说着他当先转身,带着向光阳与五杏往谭德宝那边的屋子走去,摆明了不想让村里人见到向光阳他们。
“爷爷,正厅在这边呀,让光阳进去与大家打个招呼吧。”五杏停下步子,指了指正厅的方向,声音刻意拔高。
其实在她与向光阳二人相携着进后院时,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二人。
只不过,办喜事那天去谭德银家喝喜酒的多是男人,虽然回来后也向家里的婆娘们描述过向光阳的长相。
但听别人说和亲眼见是两码事,所以现在很多人见到向光阳后,并不知他应该是三桃的丈夫。
但五杏妇人的打扮,倒让不少人生了疑,想着她什么时候也成了亲,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得到呢?
“哟,这不是五杏嘛?”此刻她高声说话,早有耳尖的听出了声音来,一个黑乎乎,长得很壮实的妇人第一时间从正厅里窜了出来。
听到这道声音,谭老爷子与谭德银禁不住同时抚额,想将五杏拉离这儿时,已经晚了,那妇人早就跑到了跟前。
而五杏的嘴角则微不可见的翘了翘。
这妇人正是谭梨花的娘葛氏,谭家庄有名的长舌妇。
本来今日前来喝喜酒这种事轮不上她一个妇道人家的,只是凑巧谭梨花的父亲带着两个儿子去给地主家打短工去了,已去了好几日。
不得已,只得请了葛氏过来。
葛氏嘴里正磕着瓜子,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迅速将瓜子壳给吐掉,一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快速将五杏与向光阳二人审视了一番。
“二婶子好。”五杏笑眯眯的上前与葛氏打招呼。
谭老爷子恨恨的一甩袖子,看了眼谭德银,然后当先离开了院子,去后厨找赵氏、徐氏她们。
谭德银则咬了咬牙齿,对向光阳道,“走,我们屋里说话。”
说着,就带着向光阳向正厅走去。
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怠慢了向光阳。
将向光阳在正厅里安排好之后,谭德银让三郎陪着妹夫,他自己则出了正厅,喊正与葛氏说话的五杏,“五杏,走,随我一起去见奶奶。”
“嗯,爹,我这就来。”五杏甜甜的笑着应了。
然后她对葛氏挥挥手,跟在谭德银身后也去了后厨。
葛氏看着五杏的背影,两只眼睛里闪烁着熊熊的八卦之火,刚刚那个男人是五杏的夫君,可她是何时成亲的呢?为什么这个男子长得有些像三桃的夫君呢?
这两个问题葛氏还没来得及问五杏,她就被谭德银给喊走了。
看五杏身上的衣着打扮,还有头上的金簪和手上的金镯子,看得出嫁了位富贵人家啊。
五杏嫁了这样富贵的人家,依着杨氏那样的性格,早该嚷嚷得全村人都知道才是,为什么会这样偷偷摸摸的。还有刚刚看谭老爷子和谭德银二人面上的神色,分明有些不快活,好像不愿意见到五杏夫妻一样。
好奇怪啊!
凭着葛氏混迹八卦事业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要是挖出来的话,定会十分惊人的。
葛氏小眼睛一转,扭着腰肢,复又进了正厅。
三郎正陪着向光阳单独坐在一桌,招呼向光阳喝茶吃点心。
“哟,这位是咱们的五姑爷吧?”葛氏笑眯眯的上前与向光阳打招呼。
“是的,不知这位婶婶怎么称呼?”向光阳立马客气的起身,对着葛氏行了礼。
“我姓葛,村里人都客气的唤我一声二婶子,你也这样叫就好了。”葛氏爽朗的笑着,并挥了挥手中的帕子,然后又接着问,“不知五姑爷是何时与五姑成的亲,怎么也不请我们去喝杯喜酒呢?五姑爷家住哪……”
开始了八卦问题。
三郎眉尖一蹙,冲葛氏笑了笑,“二婶子,您先喝茶吃点心,妹夫第一回来我大伯家,我带他四处看看去。”
然后他拉了下向光阳的胳膊。
其实葛氏的问题对向光阳来说也有些尴尬的,他难道要告诉葛氏,他原本是三桃的未婚夫,只是因三桃嫌他丑,他才娶了五杏的。
三郎为他解围,他当然乐见其成,也冲葛氏笑了笑,“二婶子请随意,我去去就来。”
然后,向光阳和三郎二人一起出了正厅。
三郎紧抿着双唇,也不知该和向光阳说些什么,真的带他参观酱坊和菜园子去了。
葛氏要是就此放过向光阳,那她也就担不起长舌妇这称号了。
等向光阳一离开,她立马去了其他桌,问了同村的一个村民,“老三啊,刚刚那位姑爷你可认识?”
外号老三立马点头,“当然认识,那不就是三桃的丈夫嘛。”
“什么?三桃的丈夫?你弄错了吧,那明明是五杏的丈夫。”葛氏瞪大了眼睛,里面的八卦之火烧得更烈了,果然有蹊跷啊。
老三四处瞅了瞅,见没谭家人,就瞪了眼葛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三桃成样那天我可是去喝过喜酒的,因这三姑爷长得有些特别,我只看一眼就记住他的长相了,又怎么弄错。
倒是你,在那儿胡说八道什么呢,五杏还没定亲呢,那儿有丈夫,你在那儿瞎说,当心人家德银听见了,将你的舌头给拔了。”
“呸!你这缺德鬼,嘴可真损。”葛氏狠狠啐了口老三。
叫老三的就嬉皮笑脸的笑。
“老三,我可和你说正经的啊,刚刚亲眼见五杏挽着他的胳膊的一起来这儿的,而且五杏也亲口承认,说那是她的丈夫。”葛氏满面的疑惑。
“不可能吧。”老三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问。
“是真的啊,喂,老三,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些名堂啊,三桃的丈夫怎么变成了五杏的丈夫。那三桃人又嫁给了谁呢,听说今儿老爷子做寿,三桃夫妻人没来,可礼却到了,送了一个镶金边的寿屏呢,应该也要值不少银子。而且啊,还听说三桃有了身孕,这事真是奇怪了。”葛氏咂着嘴,津津有味的说着这个大八卦。
在他们二人说话时,旁边早就有其他人也围坐了过来。
一时之间,向光阳到底是谁的丈夫这个问题萦绕在大家的心头,个个眼睛里都有着八卦的光芒在闪烁。
他们意识到,今天可能会有场比前面戏班子还要好看的好戏要上演呢。
徐氏的房间内,此刻板着脸坐着几个人,赵氏、杨氏、徐氏、谭大梅和五杏。
“五杏,你这是想做什么?是不是嫌我和你爹的脸丢得不够,啊!”杨氏咬着牙怒问五杏。
“哼,五杏,当初我们都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却没想到你一肚子坏水,今儿是你爷爷的寿辰,你带着向光阳一起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看你爷爷被你们给气死。”赵氏也黑着脸骂。
徐氏眉头紧拧,没有作声。
五杏则扁了嘴,抹了下眼睛,十分委屈的说,“奶奶,娘,当初我是为了谭家和向家的脸面,才逼不得已嫁去了向家。在向家,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差点儿脱层皮,才让向家人接受了我,没来咱们家找麻烦。
我为咱们家做出了这样大的牺牲,我从来没说过什么,可你们难道想让我一辈子这样偷偷摸摸的与向大哥过日子嘛,这样对我,未免也太过份了些吧。
奶奶,娘,三姐是您们的孙女、女儿,可我也是啊,你们不能光为三姐着想,就要这样狠心的对我啊。再说了,我和光阳一起来为爷爷贺寿,这是我们的孝心,难道做错了吗?”
牙尖嘴利!
这是赵氏几人对五杏的评价,如今的五杏不再是当初那个少言寡语,温顺听话的五杏了。
“五杏,你少在那儿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当初三桃为什么要逃婚,你心里比谁可都要清楚,要是没有你,三桃怎会沦为今天这样的田地,你倒还在那儿委屈起来了,你委屈什么呀,你还没找你算账呢。”被五杏一番质问,杨氏气不打不处来,恼怒之下,将这件事给翻了出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