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秋风夹带着雨点噼里啪啦的敲击在地面上,四溅的水花散发出洁白动人的光彩。不过仝大明却并不欣赏这样天气。秋风秋雨秋煞人,而且仝大明却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他更不能好像杜甫一样的自我安慰: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尽欢颜。
仝大明忘记了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他这里捣鼓一下,那里捣鼓一下,却忘记了一件顶要紧的事情。他忘记了准备过冬的东西,比如说暖和的房子,比如说是棉衣棉裤,比如说是被褥等等……
“妈的!”
仝大明暗自骂了一句,然后脱了身上的衣服,朝着雨里冲了出去——这不是为了贯彻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精神,更不是风雨无阻的优良品质。
仝大明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就好像是一个傻瓜一样,若不是这一场秋雨提醒了他,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他并没有去想太多的人怎么过冬,他仅仅是想到了自己应该怎么过冬?磨坊,是所有的人家里,冬天最冷的。
“啊……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死了,都要爱……”
……
无所谓跑调不跑调的说法,无所谓很多的东西,仝大明大声的吼着,做了一件可以让大多数人都崩溃的事情——风雨中,一个肌肉健硕的男人正在……裸奔。
没错,仝大明就是在裸奔。
裸奔的连裤头都没有。
一通发泄以后,身上的热气被雨水冲散了一部分,但是更多的热气却留了下来。身上因为下雨天带来的寒气也逐渐的消散了很多。跑了一阵儿以后,心里头的憋屈散了一些,仝大明才是回到了自己的磨坊!
天空阴沉沉的,就好像是花岗岩一样。
仝大明看了看天色,心说等这一场雨过去以后,就要赶紧准备过冬的事情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而自己不是没有远虑,实在是他在抬头看着星空的时候,忘记了低头看脚下是不是有坑儿!
所以,他华丽丽的闪了一下。
幸好的是他收脚及时,没有落下去……
囧个。
过冬……火炕,火炉,这些都好说,可是棉衣棉被咋整啊?山沟沟里没有棉花,就那一身单衣要过冬的话,是多么的艰难啊?仝大明开始眯起了眼睛,发动自己大脑皮层的每一个脑细胞来思考……
用什么取暖呢?
光烤火是不行的,船皮草也并不现实——而且现在似乎也来不及了。
怎么办……
电光火闪之间,不知道思考了多少时间的仝大明看到了自己在磨盘上铺的稻草。平日里御寒,自己用的就是这个东西。或者,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用柴禾了。于是,仝大明心里头做出了一个决定!
雨停以后,将麦秸打成纤维。
然后,就用这些麦秸的纤维当成棉花,给大家做棉衣,抵御冬日的严寒!
这个是仝大明唯一想到的一个办法。
总之有,总比没有强。
也许这种纤维不如棉花的保暖效果好,但是却聊胜于无,多一层暖和的东西,这个冬天也就好过一日。仝大明压抑住自己的呼吸,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思绪却已经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他又一次想到了那个问题,自己这么折腾,为什么呢?
是生活所迫。
或者是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不甘平庸的人?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仝大明知道,其实任何人都是不甘平庸的,所以第二个理由不成立。那么就是生活所迫了,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吃糠咽菜。为了改变自己的这种生活状况,他挑战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因为他一旦选择了做什么,其实就是挑战了这个世界的历史。
所以,他们注定是有敌人的。
这个敌人,就是外面的世界,也有山里的这个世界!
仝大明依旧恐惧死亡,但是他更希望自己这一辈子的生活是潇潇洒洒,随心所欲的,更想自己做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让自己的这一生不像上辈子一样的虚度。他不知道要怎样形容自己的这种感觉。
“哎。”
想要好好的活着,谈何容易?
一辈子吃糠咽菜不成,但是你改变了一点点的东西,就等于你和整个世界为敌。他就好像是一直小小的蝴蝶,用自己纤细的翅膀去触动那锋利的飓风——他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但是他希望自己可以活着。
好好的……活着。
“嘿,我想这些干嘛呢?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好了。”
“不行,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这一个山沟沟,就是我最好的地盘儿,只要这里铁板一块,只要这里的人听我的,那么我就是爷了。外面的人如果不知道这里的话,我不是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孩子?我可能找那些母暴龙吗?”
这里的女人太丑。
仝大明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兴趣。
他的心里头,很多的念头千变万化,几乎是在不长的时间里设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但是无论怎样,妥协的结果是不存在的。
有人说政治是妥协的产物。
仝大明不知道政治是不是妥协的产物,但是他却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妥协的余地。因为他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斗,他所做的看似荒诞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让自己有一种安全感,可以让他好好的睡觉。
他不想让自己的内心深处感觉自己是生活在一群古老的发霉的僵尸群中。
他恐惧与这个年代的古老。
他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所以,他要创造自己的安全感——
从这里的人的行为上,衣服上,发型上细细的雕琢,让他们给自己安全感。现在,这里的人发型变了,但是行为上和衣服上却并没有怎么变。仝大明来这里的时间依旧太短,所以他时常会半夜醒来!
睡着了的人并不容易被寒冷惊醒。
但是仝大明却夜夜醒。
因为,他孤独,他恐惧,他寂寞,他就像一根浮草,找不到任何的方向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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