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三辆黑色的轿车踏碎这遍地的战火,从远处驶来,相对于梁飞等人的激动,炎帮的人却个个怒火中烧。
“是谁的人?草!是谁?”杨奎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这三辆突然闯来的车辆。
天窗已经打开,三名马仔架着重火力盘带式冲锋枪,威风凛凛的赶到,刚来到公路,他们立即开火,盘带的弹夹砰砰砰砰的连续发射,火力充足,且声势浩大,一时间,整个局面仿佛被扭转。
“飞哥,快上车。”走在最前头的轿车司机摇下车窗,大声嚷嚷着,在巨大的枪声下,他只有卯足力气嘶吼,才能确保声音不会被子弹声压下去。
“上车。”梁飞迅速从草丛里奔跑出来,身后跟着阿天和刘雄,他们迅速向轿车靠近。
“拦住他们。”杨奎看得心跳险些漏了半拍,如果让梁飞成功脱身,他拿什么脸回东北去见老大?说什么他也要把梁飞留下来,让他把命留在云南!
埋伏在大山深处的狙击手瞬间集火,他们疯狂的向马路进行扫射,子弹横飞,噗嗤噗嗤的声响在梁飞的耳边此起彼伏,即使他身手再强,可这么密集的火力攻击,根本不可能完全避开,背后中了两枪,但好在没有打在要害上。
“走。”他强忍着背部的剧痛,头也不回的低吼道,双眼看得见的,只有前方不远处停靠的轿车。
五十米……
四十米……
飞来的子弹愈发密集,愈发迅猛,杨奎是发了狠要把他们留下,不断有流弹擦过他的身体,飞过他的面颊,可这一切都无法阻挡梁飞拼命狂冲的步伐。
“嗯哼。”身后一阵压抑的闷哼传来,是阿天的声音。
梁飞刚要转头,只听见阿天开口说道:“飞哥。我没事,你快走。”
他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只是多了几份急促,梁飞不疑有他,轿车已近在咫尺,子弹砰砰砰的弹在车身上,车头竟是刮痕,车窗也被射成了筛子,玻璃的残渣掉落在地上。
见梁飞三人冲来,车上的马仔立即将后座的车门打开,他一个俯身如鱼跃龙门般往前扑去,成功扑进车厢之中。
“砰!”当梁飞成功掉落在后座的座位上时,一声枪响,从他身后传来,然后,后背上有重物压下来,温热的液体侵染着他的背部。
他愕然转头,“阿天?”
“飞哥,我没事,快走。”阿天几乎是满脸鲜血,却还冲他安慰的笑了笑,鲜血染红了他洁白的牙齿,那笑容,笑得梁飞一阵心酸。
“走,冲出去!”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阿天的伤势,将人从背上搀扶到身旁牢牢护住,然后咬牙命令道。
“是。”马仔立即轰下油门,冒着枪林弹雨的击打,疯狂的朝前方冲去,天窗上的马仔正在和两侧的敌人交火,弹壳叮当叮当砸落在顶棚上的声音与车外的枪声混杂在一起,为这战场增添了几份血腥与硝烟。
跟着梁飞上车的只有阿天和刘雄二人,车上是从茶室赶来的四名马仔,其他人,则坐在后边的两辆轿车上。
他们迅速冲过漫天的枪雨,急速朝前方的公路尽头拼命狂奔,正当刘雄惊喜的以为他们已经逃出生天时,忽然,后方一阵地动山摇般的爆炸声突然传来,拔地而起的火光,映红了车厢内众人的面庞。
梁飞心尖一颤,迅速回头,他所看见的,只有那熊熊的烈火,映得他眼眶生疼。
“不可能!”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人呢?兄弟们人呢?四哥呢?那些前来支援的弟兄呢?脑子里一片空白,仅剩下不断的嗡嗡声在回响。
阿天疼得倒在后座上,不停地冒着冷汗,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说任何一句话,颤抖的眼皮底下,渗出一连串的泪光,死了!都死了!兄弟们全都被炸死了!
“不要回头,走!”梁飞咬着牙,这句话仿佛是从嗓子眼里硬生生给挤出来的,腔调略显哽咽。
不可以回头,他们唯一可以做的,是活着离开这里,然后,替兄弟们报仇!
“老大,有一辆车没拦住。”在投掷了手雷后,爆炸将整条公路分隔成两边,梁飞乘坐的轿车成功撤离,埋伏在深山中的马仔只能望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轿车,暗暗扼腕。
“要追吗?”一名马仔弱弱的问道,有些不敢去看老大的脸色。
他们原本以为这次的埋伏会百分百成功,哪里有想过,会突然冲出来一帮人,把目标人物成功救走?
“追?”杨奎阴沉着一张脸,“怎么追?”
再继续追杀下去,边防的武警势必会赶到,到时候,别说是杀了梁飞,就连他们也要把命折在这儿。
虽然心里满腔的不甘,满腔的愤恨,但杨奎也只能无力的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消失在熊熊烈火的前方,无能为力。
“撤。”在略一犹豫后,他直接下了撤退的命令。
大火还在公路上继续焚烧,就连这半边的天空,仿佛也被映得通红,边防的武警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但除了这遍地的狼藉,以及烈火中轿车的残骸,还有一地交火后残留的子弹,他们什么也没能找到。
“这件事一定要彻底调查!封锁所有出入云南的道路,不能让这帮嚣张的犯罪分子离开本市。”边防的首长下达命令,在他所管辖的地方,竟出现这么大规模的火拼,不管犯案的是毒贩,还是其他什么危险分子,他都要彻查到底。
第二天,天蒙蒙亮,云南省下起了少见的暴雨,这场雨,让不少群众苦不堪言,昆明市繁华的街头,所有的路人纷纷撑起伞来,神色匆忙的行走在街头巷尾,不断有警车在街上巡逻,广场的电视里,正在播放有恐怖分子出入云南的消息,搞得人心惶惶。
昆明市内,一家廉价的旅馆,梁飞等人才连夜从边境逃离后,冒着大雨,终于安全抵达昆明,并在这里落脚。
散发着一股古怪气味的窄小房间中,阿天痛苦的躺在床上,上半身的衣服被脱掉,露出血粼粼的背部。
昨天的交火中,他连中五枪,最要命的一枪,打中了他的脊椎,子弹根本没办法取出来。
“飞哥,要不要把天哥送去医院?”一名马仔站在床边,不忍的问道。
安静的空间里,阿天低沉急促的闷哼,听得众人一阵心痛。
他们昨晚已经失去了好多弟兄,不能够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梁飞还穿着昨天的那件衣服,身上到处是凝固的黑色液体,他沉默的坐在墙角的沙发中,脚下掉了一地的烟头。
“送,马上把他转移去市医院。”现在去医院,太容易曝露他们的行踪,不仅会招惹来炎帮的追踪,也会引起警方的察觉,可梁飞如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些所谓的危险和兄弟的性命相比,根本就微不足道!只要能够保住阿天的命,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要闯一闯!
撑着沙发的扶手站起身,双脚有些发麻,他口中轻轻嘶了一口气。
真特么的疼!
背部的枪伤到这会儿还在剧烈作痛,虽然止了血,可没有工具,没有用药,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飞哥,你也要先去医院才行。”马仔提醒道,这样下去,他的伤势会恶化的!
“不用管我,先把阿天送去医院,你们先去。”梁飞和马仔们兵分两路,让他们带着重伤的阿天先去医院诊治,自己则留在房间里,准备善后。
“梁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直到青帮的马仔退出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刘雄才干巴巴的开口。
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说什么他也不会傻到替炎帮卖命,更加不会背叛自己的哥们。
梁飞罢罢手,“我现在不想说这些,帮我买包烟回来,OK?”
刘雄见他不愿提及这件事,也不好多说什么,木着一张脸离开房间,他现在可以做的,就是尽力去弥补自己先前犯下的种种大错。
哪怕只是为兄弟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房间里最后只剩下梁飞一个人,他静静站在床沿,神色颇有些疲惫,且神色格外复杂。
四哥死了,兄弟们也死了。
呵,他以为能够安全带他们来,也能够平安的把他们给带回去的!
想到自己许下的豪言壮志,想到自己先前说过的那些话,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及早看穿炎帮的圈套,反而傻乎乎的带着兄弟们一起跳进来,才会害死他们。
“四哥,我不会让你们白死的,”双手在身侧黯然握紧,他咬着牙,双眼红得充血,一字一字狠声说道。
他绝不会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炎帮!杨奎!萧代之!他要他们为这一笔笔血仇,付出代价!
稍微平复了一下胸腔里澎湃的愤怒,梁飞这才拿出手机,将关闭了两天的电话重新打开,刚开机,无数条短信瞬间轰炸着他的信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