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被软禁了起来,手脚还上了锁,不过不知是因为银子还是别的关系,在吃住上驿站并没有怠慢他。
乔大老爷青着一张脸“啪”一声将筷子扔在了桌上:“吃什么吃,说了不是我。”
大理寺那位记录口供的文吏闻言只懒洋洋的抬了抬眼:“乔大老爷,你在这里再如何发火都没用,贡品失窃,你发百个千个的火抵得上陛下一句喝问?”
“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此事与我有关,仅凭我与那个锦绣庄的管事两句口角就说我与此事有关未免太过荒唐!”乔大老爷怒道。
那文吏翻着手里的口供记录道:“也没又证据表明你乔正元与此事无关,至于锦绣庄那个管事,你放心,我大理寺办案从不偏颇,所以他也被锁起来了。”
一个有“蓄意报复”之嫌,一个有“监守自盗”之嫌,眼下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这两个人。至于那幅失窃的绣图,都将商队里的货物翻遍了,却还是毫无所获,还真是奇怪了。
“那若是找不到呢?你们是不是就要将我拿了去大理寺刑讯逼供?”乔正元青着脸喝道,“然后屈打成招?你们狄大人就是这么办案的吗?”
乔正元对京城的官员并不算熟悉,被关了几日,却也依稀知道接下这案子的是大理寺卿狄大人,只是那位狄大人自接手之后连人都未出现过,唯一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这个文吏。
看来是个不作为的大理寺卿。乔正元颇有微词,若是旁的时候,这什么狄大人不作为倒也罢了,眼下可是关系到自己身上了,他不作为,再这样下去,自己可就要遭殃了。
“狄大人?”那记录的文吏却忽地重复了一遍他话里的“狄大人”,而后笑道,“哦,忘了说了,这个案子狄大人交给新进大理寺的乔大人了,乔大人今日便会抵京,想来你很快就会见到这位乔大人了。”
“乔大人?”乔正元松了口气,道,“没准五百年前是本家,也不知乔大人他老人家喜欢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身边的管事使了个眼色,身边的管事忙到一旁准备去了。钱财这种东西乔大人他老人家应当也喜欢吧!
文吏只是懒懒的瞥了他一眼,而后又道:“狄大人说这乔大人有些本事的,你到时有什么冤屈就朝她说吧!”
乔正元乐呵呵的说道:“好说好说。
”
再怎么样,这个一来便会见他的乔大人总比那个从来不露面的狄大人要好吧!
……
狄方行并没有与甄仕远说多久,将带来的官差交给她,并道了一句“尔等听候乔大人差遣便是”之后就坐着他那顶软轿走了。
待狄方行走后,甄仕远也走了过来,道:“我要先进城将家眷安置妥当顺带与狄大人交接事务,这里便先交给你了。”
交给她?乔苒挑眉看向甄仕远。
甄仕远似乎也有些心虚,干咳了一声,又道:“我把唐中元留给你,有什么要他做的,吩咐他便是了,待我那里安置好又与狄大人交接完再过来寻你。”
唐中元在一旁听的早已波澜不惊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也渐渐习惯于被乔小姐“请”去做事了。
“甄大人,”乔苒忍不住出声,指了指身后的红豆、乔书和裴卿卿,道,“你要安置家眷,我呢?”
谁没有家眷?她也是有家眷的好么?
“你这一共才几个人,不需要那么大的宅子。”甄仕远正色看着她,道,“我先一步进城也好替你找个靠谱些的中人,初到长安,万事拮据,你还是省着点花比较好。”
还真是有理有据,不过说的却也是事实。她初到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大楚可没有给官员发宅子的说法,这住处就是一个偌大的难题。
送走了甄仕远,乔苒看了眼身后那一群面无表情的官差,头疼的扶了扶额,而后转头对跟着她寸步不离的红豆等人说道:“你们暂且在外等着吧,眼下这十里亭驿站里留的都是盗窃贡品的‘嫌犯’,我便不带你们进去了。”
红豆和乔书自然好说,往日里做什么都要粘着她的裴卿卿今日也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乖乖的坐回马车上等着,一副缩起尾巴的样子。
将人留在马车里,又找了驿站的驿臣交待了一声,乔苒便带着唐中元和那队官差走进了驿站。
……
外头嘈杂声越来越大,满心烦躁的乔大老爷丢了手里的筷子冷哼了一声:“怎的还不来?”
话音刚落便见方才离开的文吏去而复返,抓起丢在这里的口供记录便正对门口的方向,整了整衣袍,俯身低头。
这样子,看起来是要迎接什么人了。
乔大老爷双目一亮,回过神来:“难道是乔大人他老人家来了?”
文吏急急的应了一声,道:“已经走到中庭了,马上就要到我们这里了。”
总算要见到那位乔大人了。乔大老爷心中激动,连忙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学着他的样子,整了整衣袍,俯身低头。
随着驿臣“乔大人”“乔大人”的惊呼声中,嘈杂声越来越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俯身见礼的动作,乔大老爷竟莫名紧张了起来,而后就听身边的文吏开口道。
“见过乔大人。”
乔大老爷忙跟着喊了一声“见过乔大人”。
回礼声迟迟没有响起,乔大老爷忍不住偷偷往前看去,而后就看到了一双绣鞋,绣鞋上并非一尘不染,显然是一路紧赶慢赶的才赶到这里,绣鞋之上是青色的裙摆,乔大老爷觉得奇怪,难不成这所谓的乔大人是个女官?
他好歹也是来过长安的人, 知道整个大楚的女官有八成都在长安城了,在长安城看到女官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可大理寺派过来的难道也是个女官不成?
乔大老爷心中愈发好奇,视线渐渐上移,而后就看到了裙摆之上一件鹅黄色的外衫,再往上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怎么是你?”乔大老爷再也忍不住了,不敢置信的指着来人道,“你怎么来了?”
这张脸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为了躲避这张脸,他将金陵的事务交给乔墨那蠢小子打理,自己来了长安,那时,他以为金陵一别,总算不会再看到她了,熟料这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这张脸居然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乔正元,不得放肆。”她还未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文吏已经开口呵斥了起来,“这就是我大理寺新进的女官乔大人。”
我去!她就是那个乔大人!乔大老爷的脸顿时垮了下来。